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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也许是快到跨年了,凌希的手机业务异常繁忙,经常得盯着一个微信名字看老半天才能分辨出来这是谁,还是在老王火眼金睛的帮衬下,然后就开始感叹自己少年未满就已老,记性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老王不去搭理这个连备注都懒得改的王八羔子,继续玩游戏。
      “去年是晓静姐请的火锅,今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口福?”陈烁倒是难得悠闲地坐在下面的位子上,开始怀念起那顿美味重点在于免费的火锅。
      被旁敲侧击的凌希正在检查元旦的登山活动,发通知,跟辅导员报备,联系上次租帐篷的店,订大巴车,时间安排,“她今年八成有约了。”
      “那不如我们在寝室打火锅?”陈烁是典型的宅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在床上躺着就绝对不会下来,翘过的课都快绕地球一圈了,可这家伙临时抱佛脚也是出了名的狠,期末考试前一个月六点半就在图书馆门口排起了队,真是令他人叹为观止。
      剩余的两个人默默地瞥了一个白眼过来,“你忘了大明湖畔的牛肉火锅吗?”
      陈烁想起了那顿全寝室吃到吊点滴的火锅,识趣地闭了嘴。
      四个人影挤在阳台上,正在仔细观看楼下的精彩琼瑶剧。
      “插一句,这个男的长得好像不怎么样吧,怎么还这么吃香呢?”童谣正敷着面膜,一张煞白的脸在没开灯的阳台上过于“振奋人心”。
      顾潇潇最近闹便秘,时不时地手里拿着一杯酸奶,对眼下发生的现象级电视剧格外关注,看着那两个女生正热闹地围着中间的男生对骂,好像要悟出了点什么爱情名言,却一下子飘忽不见了,附和了句,“有句话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夏岚很少见到这般景象,开始还觉得有趣,现在完全开始同情起这两个女生,奈何这楼层虽高,因为背景是晚上的学校宿舍,楼下的吵架声完全是一清二楚。
      “你选谁?”
      “你倒是说句话呀。”
      站在中间的男生被左右推搡,倒像是个极度无辜的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萍简直是点睛之笔。
      夏岚还在仔细看着中间那个男生,可惜没办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知道,也许是一张不知所措的脸,也许是无动于衷。
      两边的路灯发着苍白的光,绿叶覆上了厚厚的黑暗,云层将月亮挡得严严实实,楼下的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只剩下夏岚一个人还靠在栏杆边上,眼看着那颗星星慢慢从云后面出现,她的唇角现出一个很淡的微笑。
      一个人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还是内心的贪婪幻化成了一种类似喜欢的怪物?
      夏岚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小,连一个人都快要塞不下了,她闭上眼睛,那无边黑暗里就会出现那双幽深的眼睛,边缘总是带着隐隐的温柔,可偏偏那眼的轮廓是冷的,却会让人忍不住继续盯着看,看那柄剑会不会被什么给化开。
      周日的饭馆全是人,外面还有不少人坐着等位,看外面寒风萧萧,为了一顿饭也是真拼了。
      夏岚站在一楼盯台,店里新来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妹,今天第一天上班就遇上了这般修罗场,点错了一张单,刚拿着两桌找的零钱给客人,结果拿错了,被领班说了一顿,现在正站在另一个对角。
      店里的人走了大半,刚走到换衣间,夏岚听到了一阵隐约的啜泣声,她停住了步子,靠在外面的墙上,等了好一阵,拿起手机,将黑屏的电话靠在了耳边,略微提高了声音,“妈,我刚下班,换完衣服就准备回去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挂了电话走进了房间,那个女生正背对着她,收拾着背包。
      还是不要说话了吧,她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换衣服,裹上围巾。
      那个女生还是没有动静,这个换衣间很小,根本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凳子,她靠在挂衣服的柜上。夏岚在包里摸到了童谣给的一块巧克力,还是圣诞节那天拿到的,看来最近真的太冷了,到现在都没化掉。
      夏岚捏着那块巧克力,里面有榛果,她开始奇怪地自言自语,“我长蛀牙了,吃不了巧克力耶。”
      她像是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夏岚走过去,放在她旁边的台子上,“小妹,给你啦。”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周末的公交车站都没有空位子可以坐,她站了一天,腿有点酸,就蹲在了花坛旁边,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却没有她等的那一辆。
      身边有人不停地咳嗽,她从地上慢慢抬起头,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正低着头看着她,两个人就那么白痴地对视了一会儿,不由得一齐笑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夏岚还以为他会在酒吧里。
      盛铭今天穿了一件蓝灰色的外套,手里拿着手机,夏岚发现那个摄像头好像正对着自己,她一下子蹦起来,“偷拍啊,我要收肖像费的。”
      盛铭忙收起了手机,生怕她一不留神把珍贵的手机给毁尸灭迹。他笑了起来,一双眼睛轻微弯了起来,整个人更像个妖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够吗?”
      夏岚低着头看着那些亮闪闪的糖纸包裹着的那一颗颗甜美的糖,拿了一颗,展开流光溢彩的纸,咬着糖,眼睛猛地睁大,这什么鬼糖?
      每根神经都被捋直了,酸到她整个大脑全都清醒了,却见那捧着糖的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整个一大尾巴狼 ,“看来你运气不太好。”说完便拿了一颗糖,剩下的塞进兜里,撕开糖纸,表情愉悦得很。
      夏岚后知后觉地想,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刚刚不应该说自己长蛀牙的。
      盛铭像个顽童似的让她挑糖,结果挑了三四次,她就没挑到一颗甜的,酸到她觉得牙都快要掉了,她盯着身边那个人,狐疑地问了句,“你真的吃到了甜的?”
      盛铭凑近了些,那双勾魂的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可平时很管用的这一招现在却不太管用,夏岚错开了视线,“肯定是骗人的。”
      他的视线慢慢落在远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惯用准则,那些人喜欢他的脸,喜欢他唱歌的样子,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手,可是这些在另外一些人的眼里却成为了完全次要的东西,也许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被什么给装满了,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戴维说,拿出必杀技就一定能行。
      “是啊,都是骗人的。”他语气里夹杂着轻微的叹息,很快就消融在变冷的空气里。
      “他是个怎样的人?”
      夏岚脸上还挂着笑,却慢慢低了头,看向地上的那片阴影,“谁?”
      盛铭慢慢笑了起来,伸出脚踩在了夏岚的影子上,两个人的影子重叠了一部分,在地上拖得更长。
      “好像不止三年了,我总觉得应该更长才对。”夏岚答非所问,还是低着头,盛铭的视线慢慢拉短,逗留在她垂下来的头发上,不知是灯光的昏黄,还是因为发色是茶色。
      “全是酸的。”
      “什么?”夏岚抬起了头,盛铭笑着,“我喜欢酸的糖。”
      他们站在校门口告别,盛铭仍旧等着夏岚转了身再离开,他一步步往公交车站走过去,坐在座位上等着那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的末班车,掏出那一把糖,拆了五颗,用牙齿一颗接一颗地咬碎,直到嘴里全是酸味,他慢慢笑了起来。
      第二天再去饭馆的时候,那颗巧克力已经不见了,夏岚看到那个小妹正在摆餐具,她走过去,跟着一起摆,那个女孩子慢慢抬起脸,展现出一个笑容,青涩得很,却一下子触到了心底。
      明天就是31号,登山社开会,夏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空荡荡的操场,显得很空旷。
      她耳朵捕捉到一个字眼,立马转回了头,凌希已经转到了别的注意事项,夏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领了自己的那一份东西,走到一半被王学长喊住了,夏岚站在原地等他们,她看着那个人,忽然发现他剪短了头发,增添了些不安的陌生感。
      “东西都齐全吗?”王学长照例热心肠地问她。
      夏岚拎着那个袋子,其实根本没看,“齐了。”她脑袋里又闪过那个词汇,“我们要搭多久的大巴?”
      “大概一个小时。”凌希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王摸了下兜,惊慌道,“我手机好像落教室了,我得回去找找。”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凌希分明看见他拿了桌上的手机,夏岚看着走道边上的那棵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了多少故事了。
      “学长,我离你远些是不是比较好?”夏岚仍看着远处那枝还嫩绿的树桠,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冬天,可明明她脖子上还围着围巾,下巴全躲在柔软的棉絮里。
      那句话好轻,像是只要一阵风就能带得干干净净,仿佛眼前这个人也会跟着一起消失掉,他看着她,“什么?”
      夏岚完全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的勇气在这个人面前时好时坏,可眼下,她好怕自己又会缴械投降,“我希望你到时候想起我的时候,不会讨厌我。”
      老王待在教室玩了老半天的手机,磨磨蹭蹭地往宿舍走,走着走着好像看到台阶边上坐着的那个背影有点眼熟,他慢慢走过去,奇怪地看着这个大冷天在这冥思苦想的人,这是什么苦修吗?
      “喂。”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好不容易让出时间空间给他们聊一聊,结果这俩人还这么浪费。
      “你听过精卫填海吗?”
      老王满脸狰狞,这什么情况,精卫填海?
      “别绕弯子了,凌希,你又不傻,她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出现了?”
      “嗯。”要不是开会,她可能都不会出现,凌希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她想要放弃了,逃得远一点,伤害就会少一些。
      “你没什么感想?”老王觉得这简直是个榆木脑袋,他才不相信凌希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比以前胆子小了好多。”那个曾经大胆到令他害怕的夏岚现在就像一只蜗牛,点一下背上的壳就会整个地缩回去。
      老王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精卫,大多都是丢几块石头就走了。他还以为夏学妹不过是最近有些累了,毕竟凌希这人没半点回应,原来是心累了,不想再挣扎了。
      “很多路都不是单程的,而是可以往返的线路。”老王到底只扭捏出了这么一句。
      凌希笑着拍了下他的肩,他明白,只是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该回馈出去什么,感谢,还是别的。世界上有那么多门课程,可偏偏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弄明白自己的心。
      夏岚撂下大话就坐在寝室看起了电视,鸣人对阵宁次的第三场考试,除了雏田,没人看好他,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会输。
      可偏偏,他没有放弃,还是坚持不懈地一次次出招,甚至还赢了那个日向家的天才。
      “夏岚,登山社元旦还有活动?”李萍看到了宣传栏的海报,一大片白茫茫的雪景颇为壮阔。
      “是啊,爬衡山。”说起来,她得记得等下出门的时候买点晕车药,不然这一趟可能会变成她的地狱之旅。
      “哇,雾凇和雪景,我也好想去。”顾潇潇抱着热水袋躺在了床上。
      “搭火车到衡阳,再搭大巴到衡山?”童谣也在下面看电视,跟着问了句。
      “嗯,差不多晚饭的时候到衡阳,第二天再去爬山。”
      “休息一晚再去爬山,挺好的呀。”李萍放下手里的那杯奶茶,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将袋子里的那盆含羞草搬了出来,寻思着该放在哪里。
      放在了洗衣机后面的位置,蹲下来,拿手指小心地碰了一下叶子,就看见那些细嫩的叶片一层层堆叠起来,将自己收拢在一块,这是不是也像人类保护自己的婴儿蜷缩姿势。
      “什么时候下雪呢?”她小声地问那盆根本不会有回应的植物,它还是羞赧地合着。她退了两步,蹲得脚都快麻了,才看见那些叶片一寸寸展开,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
      她想起了昨晚响起的那个电话,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让她昏沉的脑神经一下子全精神了起来,可是手指却被看不见的丝线拉在了半空,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好像要从这11个数字里面看出点什么玄机来。
      振动停止了,她闭上眼睛,陷到一片黑暗里。
      “下雪了。”
      对面有男生大声地喊了一声,她一下子站起来,拉到了发麻的腿,还好拉住了栏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跌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冰冷的触感贴靠着体温,一片可爱的小天使。
      寝室的人都窜了出来,就连床上的重症患者都站在了栏杆边上,四双眼睛惊喜地看着正细密落下的雪花。
      “天呐,我第一次看见雪。”顾潇潇是广东人,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眼睛都冒出绿光了。
      剩下三个见过大阵仗的人看着雪只是一个劲的感叹,也许每一次的雪都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听说在初雪的时候告白,成功率很高?”童谣不知怎的想到了这一点,她自己反正是孤家寡人,求告无门,接着扫视了一下其余三个人,也就夏岚有点希望了。
      可夏岚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视线,正伸手接着雪。
      薄薄一层雪覆盖在地上,夏岚小心翼翼地走着,害怕一不小心就跌个四仰八叉,可药店里面是瓷砖地面,她慢慢踏上去,抓着门上的扶手半天不撒手,穿着白大褂的店员走过来,“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我要买晕车药。”她慢慢移动着,每一步都小到不能再小。
      好不容易付款出了门,踩在雪上,她才感觉到了一点真实感,才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张牙舞爪地跑起来,下完楼梯就在地上滑了好长一段,撞到了树上。
      夏岚捂着额头,咧开嘴,无声呼了声痛。
      老王还在惊讶街上的商店又换了好几家,顺便开始诅咒万恶的资本,全然不知道他自己也是这一切促成者里面的一员。
      凌希望着那边的药店,刚才那个躲闪得飞快的身影就是从那边出来的。
      “我去药店买点东西。”凌希说完便往那边走了过去。
      老王便看见他拎着一袋子的药出来,有点震惊,“不是吧老大,最近这么虚。”
      凌希懒得理他,直接把袋子甩给他,老王接过来,一看全是晕车药便明白了,不然怎么说凌希是社长,自己还只是个副社长呢。
      夏岚还得帮她们带晚饭回去,不知怎的就迈进了第三食堂,来到了石锅拌饭的队伍后面,等她开始搅拌冒着热气的石锅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今天好像在凌希面前说大话了,他八成松了一口气吧,少了个烦恼的追随者。
      可是自说自话的人现在还和他在同一所大学里,念同样的专业,进了相同的社团,还进了这个食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还是会不由得把视线停在那个人身上,毕竟那些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日常,怎么能说断就断,只是以后要藏起来了,这件事她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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