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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是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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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及大野,南达荒海,西至秦风,东抵漠山。
六百年前,这里是神凤王朝的天下,昔日的万万里疆域,如今只剩下了半边……
六百年后——
天元初,
武帝庆隆崩,太子庆元鸿登基,时年三十岁。
改年号天元,
始为天元元年,帝称赢,为史第一人。
而这,仅仅是他震惊世人的第一步。
后尊武帝为神圣至贤至武崇德贞节昭明礼义敏惠皇帝,
赢帝遣散先帝后宫众妃,
先皇后遵遗旨殉葬于皇陵。
众人皆道:赢帝大孝。
天元十七年,
赢帝下旨遣散后宫,只皇后一人陪伴余生。
于是,大臣纷纷上议——
“陛下,万万不可啊!事关国家社稷怎能如此草率啊,不可违先人之为啊……”
“朕意已决,众卿家多说无用。
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先皇留下来的烂摊子吧!”
“这国家社稷与后宫何干?”
皇帝陛下甩完袖转身就走了,
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大臣们。
“左相,您看这事如何……”刘将军道,
左相捶了捶老腰,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右相,
“嘁——”
很是唏嘘而嘲讽,
摆了摆手,
虽然皇帝遣散了后宫一众妃嫔,但其子嗣并未准许离宫。这皇城里,还有着七位皇子。
“老了老了,年轻人的天下年轻人做主。”
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和身为户部侍郎的侄子踱步走出大殿。
“您慢点啊,”
搀着年迈的左相,侄子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废,
咋就连个六十岁的老人都走不过呢?
“唉,你小子真没用啊。”
顿了一下,
左相抬头,
明媚的阳光啊,很像帝王头顶的冠冕,让人无法直视。
大太阳的,照的人心慌。
眯起那双始终红肿的眼,扭头看向身边有些垂头丧气的侄子,
“你望着他们,觉得他们像什么。”
不是疑问的语气,
一贯的冷淡和嘲讽让侄子回神,回望大殿,
神武卫在殿前守卫着,
殿内,
明晃晃的光线,却是沉郁的众人。
全都低着头互相打量着对方,
“蚁群,”
侄子嗤笑一声,
殿中,众人之首,唯有右相董安看不清神色,“和一只狮子。”
没有说话,
左相磨了磨牙,发出噪声。
侄子还年轻着呢,他想。
“您要去哪?可还要我陪同?”
待到宫门处,侄子扶着左相踏上马车,问道。
坐在软凳上的左相看着小桌上摆的信件,沉默了几秒,
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
末了笑了起来。
“你上来吧。”
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就得了皇帝的宠信呢?
“是。”
垂眸等待回复的侄子抬头勾起一抹笑,踩着仆人的摆好的马扎,
掀开布帘——
只见左相在嗑瓜子,小桌上摆着零散的瓜子壳。
“叔父也不怕上火?”
“哼,你小子倒是不怕。”
抖了抖身上洒落的瓜子壳,左相看着侄子这幅模样就来气,“我这瓜子可是从你那处拿来的,听说你生意做的不错,都和海外搭了桥了,嗯?”
“小小生意,哪能和叔父您比呢,这不是让您看笑话吗,
您这么说,侄儿可是惶恐啊。”
说是这么说,
可侄子面上却没有半点惶恐,依旧嬉皮笑脸,
颇得他父亲笑面虎的真谛。
左相心底诽谤道。
“左言空,你最好没跟我和你爹耍花样,否则五大家族也保不住你。”
最后一句左相低声呵斥道,
正在给左相剥瓜子壳的左言空却是手也不抖地继续着,
好似没听到一样,
轻轻嗯了一声,
在左相听来极为敷衍。
可他也拿这个侄子没办法。
谁让……
谁让……
唉。
“吁——老爷,到家了。”
仆人轻扣门帘处的小木板,
听到声音的左相止住了想说的话,拍了拍对面这个不让他放心的侄子的手,
“哎呦,您把瓜子都拍掉了,这可是我特意给您剥的呢,最好吃的几粒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说可惜,也不见你把瓜子仁捡起来啊。
但,
捡起来了我能要吗?
唔,算了算了,不跟小孩一般见识,还是接着吧。
“把三少爷安全送回去,走吧。”
望着远去的马车,
左相转身走进自家大门,
“老爷,您回来了。”
左相夫人带着三个丫鬟迎了过来,看着左相的脸色不是很好,左相夫人没有发出疑问,而是对身边的绿裙丫鬟吩咐道:
“珠玉,给老爷端杯凉茶来。”
喝完凉茶的左相坐在客厅木椅上,望着双目含笑的夫人,叹了口气。
“又是那孩子吧。”
肯定的语气,不掩笑意,夫人轻揉左相双肩。
“说是好心给我剥瓜子,结果吃进肚都是苦的。”
一说嘴里就回味起那种苦涩的味道,分泌出的口水让左相忍不住龇牙。
“言空那孩子一直都很淘气,您还是多担待些吧。”
“夫人啊,不是我不担待,你知道他整天要闯多少祸吗他。”
“也不是我说他,不是我们几个兜着他——”
“我看他啊,都快玩翻天了。”
还揉为抚,轻抚着左相的背,
夫人凑近左相耳边,道:
“老爷,大郎和二郎也该回来了。”
发牢骚的左相又是一顿,轻声道:
“是,是该回来了。”
“后天,让言空去城南接他们。”
是夜,
亥时,
左相府一片漆黑,
一切都该寂静了,
可,
“咱们这位是想改天换地了啊,难啊——”
“他能做到那位的程度吗?”
“不知道……但敢叫那个名字,也许吧。”
“……也许,还是苦了孩子们啊。”
“你后悔吗,清梅?”左相侧头望着他的夫人,洛清梅。
“后悔什么?”
“我们到了这步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如果失败便是粉身碎骨。”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们可是经历了五十年风风雨雨的夫妻啊,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认定了。左天晟,你现在说这话可很不负责啊。”
洛清梅今年已五十六了,她与左相是青梅竹马,她们决定相濡以沫一辈子的,虽然中间出了些问题,但在那件事发生后,
他们是决定好了的。
“清梅啊,”左相扭头,望着漆黑的床顶,长叹一口气,“有空去看看清竹吧。”
隔日,
“洛家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当今的左相;一个,嫁给了当今的右相。”赢帝坐在御书房中翻阅着各朝臣的奏章文书。在看到洛汝卿的奏章时眉头一皱,心中想到了一个人——
漠北左卫将军陈栖山疑似与铁勒努国勾结……
陈栖山啊,洛家的养子。这些年被他从洛城派去了漠北,没想到还能升到左卫将军,真是个人才。看来,
得召回洛城了。
赢帝合起奏章,放下后起身道:“六百,陪我出去走走。”
“是——”六百,赢帝身边的六大监之一。
六百跟在赢帝身后,跨过门槛时一个眼神示意小太监们撤下书桌上的奏章。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啊?”跟着赢帝直接出了宫的六百看着前方再次消失的背影急呼道,“等等我啊陛下——”
“您出宫也不让御林军跟着,就让咱家陪,要是遇着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啊……”六百大监一百个不愿意让皇帝就这样出宫,可他也没办法左右皇帝的想法和行为啊,
只得老老实实追了上去。
拐过一个暗巷的赢帝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紫色绣文的荷包,“过来,去那边巷口给朕,咳……给我买几个包子来,记住要一半荤一半素的。我在长街中央的万福楼等你。”将荷包抛给六百后便甩着袖子走出了小巷子。留下一个紧张地捧着荷包的六百。
这些年来他干的都叫什么事啊……
“卖包子!卖包子了!”包子西施包三娘的日常就是这么一句,
今天的她依旧暗喜,包子什么的名声打出去就太好卖了。(排除普通人)
“哎,来几个包子——”六百拿着荷包喊道,稍有些尖锐的声音引起了走神的包三娘的注意,“几个是几个啊客人?”说着眼睛却是盯着六百手里的荷包,双手端起了三个笼屉。
“……”
这个陛下也没说啊。
“来,来四屉吧,一半荤的一半素的。”六百正打算从荷包里拿钱的时候却是被包三娘夺了去,“哎,你这人干什么,又不是不给钱,还抢啊!”
包三娘打包好的三屉包子放进木盒里,递给了六百。
“还有说了是四屉,你怎么就给三屉呢?”
包三娘晃了晃荷包,笑了笑,“哎,你可别误会,我认识你这荷包的主人,他给的钱就只够买这三屉的。你说这话怕不是第一次跟着主子出门?”
“咳,咳,”六百干笑,拿着木盒干脆离开了。
虽然他三十岁做上大监这个位置,但他不想承认这是第一次跟在皇帝身边做鞋这种事。(?)
“黄爷,您要的包子来了。”六百来到万福楼,进了顶楼后直接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将三屉包子一层一层拿出。
“她今个给了三屉?”
闻言,六百一顿,莫不是被骗了?
“也罢,今天钱没带够啊。”
他叫庆元鸿,是当今的皇帝。
他称自己为赢帝,意为赢过一切的皇帝,他想要超过神凤王朝的第一帝王,所以,他决定将整个天下变为他的棋盘。
他要做一件所有皇帝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撕破这虚假的世界,去建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