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168、霓裳羽衣

　　不大的房间内，炭火旺盛的燃烧着，散发着着热量驱散这间刚刚打扫出来不久供人居住的房间内的寒气。虽然未至黄昏时刻，但受暴雪天气影响，光线较暗的屋内已经燃上了烛火，却显得屋内其他地方较暗。
　　这带来一个坏处，虽然不影响视线，但刘佳欣看不清庞昱的表情，庞昱也看不清刘佳欣的表情，他们无法通过表情来判断对方内心的想法。
　　刘佳欣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窗外，由于屋内的昏暗，窗外倒是显得一片雪亮，隐约能看到雪花飘落时映照在窗上的影子。
　　刘佳欣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瑞雪兆丰年。虽然，雪下的过大可能会转变为雪灾。
　　凳子落地的声音把刘佳欣道思绪唤回了现实，她看到庞昱搬凳子坐在了她床边，这下两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
　　庞昱的脸上带着一种迟疑和踌躇，又有一种决心未定的纠结，目光灼灼的看着刘佳欣，令她有一种“话在嘴边难开口”的直观感受。
　　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实际上内心里面已经慌得不能再慌的刘佳欣眨了眨眼，率先开口道，“这里就咱么两个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话一出口，刘佳欣立刻意识到她干了件傻事，这么一句直来直去的话，是不是太过突兀？刚一想到这里，刘佳欣又愣了一下，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她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来的？
　　事情一但成了习惯，被注意到时会非常突兀。
　　刘佳欣这么一说，庞昱反而觉得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没用，这样的事居然还要刘佳欣先开口。
　　“那个，你有没有考虑过回京之后的事？”硬着头皮，庞昱用比较连律的语气把这句话说完，不是第一次觉得跟刘佳欣谈论这件事比他在北境对付辽国人更难。
　　这还不算什么，庞昱发现自己居然眼言不由衷！
　　瞪了半晌等来庞昱这么一句话，刘佳欣心里有些气结，要你直接点说话能出事吗？
　　“当然是回去给母后请个安，陪她好好过个年。”刘佳欣很自然的说道，这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她这些年来去匆匆，从来没与李太后好好聚过，大多数时候是用书信联系。如今事情结束了，九天的威胁不再是问题，她可以放下心来。
　　庞昱的喉咙动了动，掩盖在袍服下的腿不安的抖动着，紧张的问，“然后呢？”
　　“然后？”刘佳欣看到庞昱直接表现出来的紧张，不知为何内心觉得好笑，“回纯阳观，好好教导我的徒弟们，顺便看看我的师侄们。”
　　回想起在书信中大师兄洛风提到他收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的事，刘佳欣发现她真的忘了给那个师侄准备礼物的事，应该是她忘了给所有人准备礼物的事。
　　庞昱很失望的问，“就这些吗？”
　　心里早猜到庞昱来的目的是什么的刘佳欣挑挑眉，“还有什么？”
　　庞昱一噎，除了这些确实也没什么了。他盯着刘佳欣的双眼，看到里面充斥着星星点点的其他情绪，最多的是无奈。
　　恍然间，庞昱大概明白了刘佳欣为何会这么说，她一个姑娘不能先开口说那件事。
　　明白自己刚刚犯下什么错的庞昱调整了下心态，却发现自己更难开口了！
　　看到庞昱有话想说，脸色却越来越空，刘佳欣在心里暗暗翻白眼，更为气结。真不知道他在北境砍辽国人的勇气都哪儿去了？说个话这么费劲！
　　“我，上次的话，你，怎么想？”庞昱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之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刘佳欣，等待她的回复。
　　不留痕迹的深深吸口气，刘佳欣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她重复了上一次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如果你想，愿意嫁你的姑娘一定不少。
　　先不说庞昱本来有爵位傍身父亲和姐姐的身份，加上他现在的武将的身份和前后的表现，典型的浪子回头范例，身上又有军功，这些年来洁身自好，想要与他结亲的人一定不少。
　　为何偏偏看中了她？这是刘佳欣一直想要知道的。
　　没有料到刘佳欣还是问这样一个问题，庞昱顿时愣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却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说出，“我喜欢你。”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刘佳欣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情绪，高兴？庆幸？还是解脱？
　　“为什么？”刘佳欣的问题还是与上一次一样，“你为什么喜欢我？”
　　庞昱意识到，刘佳欣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理由，既然如此，他给她这个理由！
　　清了清发痒的嗓子，庞昱对刘佳欣正色道，“当初我只是想练好武功后光明正大的打败你，之后，我发现……”说到这里，庞昱发现刘佳欣脸上有异色，以为她不高兴了，立刻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大脑飞转下换成了别的，“不知不觉中我喜欢上了你。”
　　刘佳欣的表情很微妙，既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更不是其他什么，反而是纠结。
　　庞昱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几次眼后发现他并没有看错，刘佳欣脸上的表情确实是纠结。
　　“因为这个？”刘佳欣轻声道，她有点能以接受，庞昱喜欢上她竟然是因为最开始的争强好胜？想要打败自己？
　　一想到这里，刘佳欣的思维开始向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慢悠悠的问，“你不会是想着娶了我也算是种打败我的方法吧？”
　　万万没想到啊，刘佳欣的想法居然能邪门到这个地步！庞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他沉默。按照刘佳欣的想法，他这么做还真算是打败她了，可自己真没这个想法啊！
　　“你不说话我当你承认了。”刘佳欣见庞昱沉默，单方面默认了自己的想法。对着庞昱一变的脸色，在他开口前，刘佳欣慢悠悠的说道，“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庞昱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心跳在这一瞬间跳的飞快，恍惚间他觉得当初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心跳都没这样快过！
　　他咽了咽口水，等待刘佳欣要说的话，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漫长。
　　一种种繁复的情绪在心里交织，碰撞，心情在犹豫与坚定之间摇摆，刘佳欣暗中思考着，不断推演着。短时间推演出种种结局，刘佳欣觉得脑袋快炸了，她也最终下定了决心。
　　“你想看我跳舞吗？”微微垂下头，耳边的散发滑落，与刘海汇集到一起，刘佳欣的脸半遮半掩在其后，“等我伤好了，你愿意看我跳舞吗？”
　　“跳舞？”庞昱心跳一滞，他很摸不着头脑，也很失落，等了半天他就等来这么一句无关的话？
　　见庞昱这么一副疑惑的样子，刘佳欣就知道他忘记了那天他们之间的谈话，提醒道，“那时我说过，霓裳羽衣。”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佳欣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麻，还很痒，头皮更是发炸，心里涌上的是一种又羞又怒的情绪。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庞昱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算了吧。
　　霓裳羽衣？庞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刘佳欣跟他说过？什么时候？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敏锐直觉告诉庞昱，如果他这个时候没想出来，那么他铁定要倒大霉！
　　皇天不负有心人，庞昱终于想了起来，那天他与刘佳欣闲聊的时候谈到过。刘佳欣愿意为他跳霓裳羽衣，那就意味着……
　　“真，真，真的吗？”庞昱说话开始变得结结巴巴，他觉得全身的血液正在涌向大脑，带来一种晕乎乎的感觉，内心的喜悦正在不断升腾发酵，在整个躯体中蔓延，带给他一种做梦般的感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偏偏还追着问？刘佳欣羞怒之中的怒有些上涨，脸上烫的厉害。
　　怒正在刘佳欣的情绪中扩大，抄起身后的枕头砸在面前庞昱的脸上，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嚷道，“我从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被枕头砸了一下，庞昱仍保持着一种傻笑的样子，他的表情僵在脸上，脑袋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她同意了，她同意了！
　　看庞昱的那个傻样，刘佳欣替他觉得丢脸，忍不住双手捂脸，却发现自己的脸上从来没有这么烫过，连她过去偶感风寒发热也没这样烫过！
　　“噗通！”
　　听到床边传来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刘佳欣垂下手，看见庞昱从地上一跃而起，眉宇间充斥着喜悦，也令他手足无措。
　　把枕头从地上捡起来拍了又拍，庞昱把枕头递到刘佳欣手里，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我，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走了，先走了。”
　　说完，他一个健步蹿到门口，刚打开门，一只手从门外伸了进来，抓住庞昱的衣领把他揪了出去，周继风气急败坏的声音同时响起，“你给我出来！”
　　“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憋着笑嘱咐一句，庞樱拎着一个食盒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关上门走到刘佳欣床边，向她挤眉弄眼，“看来我们不久之后就能看到传说中的霓裳羽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