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美学》与淞

1、起伏

　　这是一具美丽的身体。

　　线条流畅，腰细腿长，没有锻炼过度的肌肉块让整体观感维持在了赏心悦目的范围内，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因为刚刚经历过某些运动裹着一层薄薄的粉，再加上气氛升腾时渗出的细汗，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年轻的躯体很有活力，视觉上的冲击也让林善越还算满意，满意到可以忽略一些难以忍受的细节——比如因为缺乏经验而烂到家的技术。

　　跟处男“沟通”对于一个很久没活动过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已经是林善越趋利避害之后做出的最优解了。

　　浴室水声响起，混合着瓶瓶罐罐被撞倒的声音，不难想象出里面人的慌乱程度。

　　林善越嗤笑，收回方才审视的目光，闭眼平躺在床上，身后的刺痛又让他曲起一条腿。

　　汗渍味道很重，混合着酒店床单的异味，枕头不够贴合颈椎曲度，床头灯光太刺目，刚才忽略掉的问题突然又出来了，林善越开始皱眉。

　　药物引起的欲望退去之后，理智才逐渐回笼。被扔在某个角落的手机适时来信，声音清晰且短暂，仿佛多一秒都怕打扰。

　　林善越从床上起身，回手拉过在旁边团成一个球的被子扔在地上，确认隔绝掉冰凉的地板之后，双脚才踩了上去。

　　他皮肤白，甚至有些透，全身赤|裸着，身上的痕迹平添诱惑。

　　白色半透明窗帘被风吹起，林善越双眸扫过室外——天黑透了，路上的灯光却亮得刺眼。

　　林善越拿起手机，屏幕上多了条大约半厘米的刮痕，应该是在撕扯衣服的时候磕到了旁边的花瓶，玻璃碎片散在地上。

　　林善越指腹捻过残留在上面的玫瑰碎片，屏幕感应到触碰，亮起，消息和刚才的通知铃声一样简短——

　　【Clint：人找到了】

　　Clint是老师为他配的国内助理，他不知道Clint叫什么，只知道这个人姓陈。或许接机那天Clint介绍过自己，但他并不在意。

　　林善越打开消息框。他厌烦打多余且没有意义的字，指尖嫌弃地按住说话：“带过来。”

　　声音沙哑，尾音黏连着尚未散净的情|色。

　　他不在意，又开口补充：“再带个新手机。”

　　两条语音结束，林善越没理那堆刺眼的红色未读，手上撤了劲，手机再次回到那堆碎片里去。

　　这次是真的坏了。

　　相比于手机，林善越更关心浴室的使用情况，他身上粘腻，汗液让他更不舒服。

　　林善越眉头微蹙，目光重新看向浴室。

　　还没洗好？

　　-

　　【声声不息：洗好了，但我不敢出去】

　　赖之声坐在马桶上，抱着手机双手打字。镜子上残留的水汽不难看出这澡洗完早已不是一时半会儿，头发都已经半干，泄了气般毫无造型地趴在脑袋上，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发出去的消息回应得很快，但对面的语气里看不出半分安慰，每个字里都透着八卦。

　　【许无：干都干了，大不了你出去直接趴下】
　　【声声不息：挨揍？】
　　【许无：挨艹】

　　赖之声看着两个醒目的大字脸红，身上没擦干的水被烤得能一瞬间蒸发，手机此刻仿佛一块灼手的山芋。

　　【声声不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脏？我要拉黑你了】

　　打完这些字，赖之声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任它怎么震动都不再管。

　　今天的经历有些过于玄幻，他消化了这么久都他妈没消化完，甚至有点儿积食——

　　他，跟林善越上床了。

　　国际知名编剧许知华的关门徒弟，凭借大学时期的处女作悬疑科幻本《不存在的斯科洛岛》被金牌导演慧眼识珠，人生第一部院线电影票房成功碾压同期业内前辈，一举夺得国内最佳编剧奖项，成为迄今为止登上该领奖台最年轻的编剧。

　　业内戏称林善越出道即巅峰，而后几年虽然只出了两部剧，但部部大卖，20岁时便有“未来编剧圈的台柱子”的称号，有人说林善越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这段话出自某度某科上关于林善越的人物介绍的前三行，赖之声不需要再次翻阅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甚至词条里面的几次错误信息更正都有他的功劳。

　　而赖之声本人，抛开多次参与修正人物词条的经历外，在偶像这个职业上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两年前签约到梦镜公司旗下，除了出道那天微博转发量过千，还是因为附带了现金抽奖，其余时间一直稳定保持在两位数，公司官博的粉丝都比他多。

　　两年来接到的最大的单子是在一位同公司前辈的周年专场上做个临时过渡，结果还因为上一位表演摇花手上天时间太长而把他的砍了。

　　赖之声倒也没有多生气——本来僧多粥少，那场按辈分排都排不到他，况且去之前就被告知了要做好上不了场的准备，权当是免费看了场表演。

　　而且摇花手上天也确实好看。

　　刚开始赖之声看到他的微博底下冒出来类似“啊宝藏小哥哥怎么还不火”“起码千万粉丝打底”的评论还会内心翻涌，觉得自己明天可能就要熬出头了，直到点进她们的微博后才发现这些人的发言不管对谁都是这一套，看下来跟买股似的，赖之声就已经认清了现实——

　　他可能是水命，天生跟火犯冲。

　　所以，在经纪人虎哥打电话通知他，有个大型真人秀准备让他上时，他还特地看了眼当天的五行运势。

　　“金导的综艺处女作，能上的都是各圈顶流级别的，多少人想抢都抢不上。你好好准备，要是能过的话在真人秀里表现好点儿，混个脸熟没问题。我打听过了，金导想做个慢综，主要就是去贫困山区生活几个月，干活你会吧？”虎哥向来干脆利索，交待事情不给人留一丝插嘴的机会。

　　赖之声也不是理解能力差的人——顶流云集的真人秀里还缺个任劳任怨的绿叶当陪衬。

　　“还行……”赖之声下意识地回答完之后适当地提了一句刚才就想问的问题，“虎哥，哪个金导？”

　　“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还有哪个金导？金赐啊。”虎哥啧了一声，语气仿佛跟他说话的是一块没必要雕琢的朽木一般，“不知道的话自己百度，明天晚上剧组有个聚餐，是个变相的内部选角，时间地点还有相关人员的资料发你手机上了，我让小刘去接你，记得别迟到，提前做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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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前虎哥的句句叮咛依稀在赖之声的耳边回响，他也确实非常听话地做了一天一夜的功课，给自己灌了三大杯咖啡，把资料里的大小人物都过了一遍。

　　但资料毕竟只是一部分信息，里面没有预测到“有几率与对方发生肢体关系”这种情况。

　　而且还是跟林善越。

　　赖之声怕是自己看漏了，刚才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没有，看来这种情况在虎哥那里属于偶发事件。

　　赖之声认命地放下手机，不太清醒地回忆着今天晚上。

　　这种级别的晚宴对于赖之声这种没咖位的小爱豆来说并不需要带太多的脑子，过犹不及，而且他也懒得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做好准备后只需要听话地跟在虎哥的身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行。

　　所以当被林善越抓住手腕带离会场时，跟在后面的大脑还没回到它该在的位置，等回过神来，俩人事都办完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林善越走过来对他说“跟我来”的时候，整场宴会都没离开过他半步的虎哥恰巧去拿果盘了。

　　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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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门被打开，没有感受到从里面向外涌出来的热气，林善越并不吃惊，并且很贴心地给害羞的年轻人留了面子。

　　“不介意的话，我先去洗一下。”林善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客气。

　　眼前的年轻人像是躲避什么东西似的快速闪到一旁，拘谨的手指来回勾缠着，浴袍的带子都快要被拽掉，头自始至终没抬起来过，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螃蟹。

　　要关门时，林善越又回头嘱咐：“帮你订了干净的衣服，一会儿送来。”

　　赖之声微怔，没想到对方会做这些，猛然回过头，却正好对上缓缓关上的浴室门。

　　透过还未被关严的门内，浴袍被嫌弃地扔在地上，□□的身体完整地呈现在赖之声的视线里，脊背光洁，线条流畅，双腿修长，连踢浴袍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漂亮的蝴蝶骨处微微泛红，像是被利爪挠过。

　　赖之声瞬间拉回理智，意识到自己刚才仿佛一个觊觎对方肉|体的变态。

　　赖之声低头闭眼，对着关上的浴室门，仿佛在祷告，又仿佛在忏悔。

　　“谢谢林老师。”

　　水声响起，他的回应淹没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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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乱的地方不多，赖之声主动且勤劳地做着善后工作，他把被碰掉的东西重新归位，把两人的衣服叠好，把几乎没怎么用过的酒店赠品装回抽屉的深处，最后看见了那支落在一堆碎片里且被水浸了不知道多久的手机。

　　他小心仔细地清扫碎片，确定地上没有残留的玻璃，然后拿起手机，有些心虚地摁了下开机键。

　　没有反应。

　　他把手机擦干，跟自己的并排放着，想得出神，听到门口响起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赖之声以为是来送衣服的，便跑去开门，却跟一位男士撞上视线。

　　精致的西装妥帖地穿在那人的身上，一丝不苟的发丝中透着干练，手上并没有林善越交待过的干净衣服，而是另一个男生。

　　一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漂亮男生。

　　还未等赖之声反应过来，男人率先开口：“打扰。”

　　赖之声不确定地问：“您……走错了？”

　　“我是林先生的助理。”男人冲赖之声点了点头，看向屋内，“麻烦了。”

　　赖之声怔怔地让开一条路，看着男人把手里的男生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男生的意识似乎已经不大清醒，嘴里呜呜咽咽，毫无反抗的动作。

　　男人环视一周，视线掠过浴室后落在赖之声的身上，走过去，冲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赖之声：“赖先生，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赖之声不知道自己该惊讶哪件事，被动地接过名片，脑子有些超载，只能看到名片上的姓名——
　　Clint。

　　一肚子疑问没说出口，Clint再次开口：“外面天气有些冷，先生记得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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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门被再次打开时，林善越裹挟着蒸腾的热气走出来，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浴巾，未被擦干的水滴顺着腰腹没入下方。

　　林善越仿佛没注意到房间早已换了一拨人，径自走到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左手支起下巴，看着床上的男生。

　　他的眼里毫无波动，男生都快扭成一个蝴蝶结。

　　迷离之际，男生仿佛看到了对面坐着的是谁，用尽全力地想要靠近，四肢不听使唤，他直接蠕动着身体滚下床，用头去碰林善越的脚。

　　“林老师……”男生的声音灼热难耐。

　　林善越偏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Clint，Clint心领神会，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摄像机。

　　薄唇轻启，冰冷的嗓音里透着漫不经心——

　　“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