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特之泪》371

4、第一个问题

　　矿星的工作几乎没有技术含量，所以鲁伯特只在阅读资料时花费了些时间。
　　他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操作那些机器——这并不难，因为他只需要在控制室里下达任务，然后根据天气状况适时的修改任务和目标就好——小问题和小麻烦南娜都会帮他解决。
　　现在正值矿星风季，矿星每年的一月到三月、八月到九月就是风季，在这两段时间中，矿星的风将毫无规律的肆虐，虽然会有停下的时刻，但因为不能准确预测它们何时停止和开始，所以每临风季，矿星都会停工。
　　因此，在这两段时间中，在矿星上的生活也将十分枯燥。
　　在得知现在机器人们无法开始工作，而南娜也并不建议他出门的回答后，鲁伯特在去大厅和回卧室两个选择中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回卧室。
　　阿波罗依旧跟在他身后，但他的存在感微弱到就像一位安静的幽灵。
　　基地上方覆盖了全封闭式防护罩，因为全封闭式的建筑会让人感到压抑，所以基地内的部分防护罩可以关闭，关闭后的防护罩下是透明的玻璃，这样就可以使暂居基地的人们看到外面的风景。
　　鲁伯特走进卧室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按下了卧室内防护罩的关闭按钮，而阿波罗进入卧室后首先打开了卧室内的灯，黑暗瞬间被亮白的光芒驱散，而随着暗银色防护罩的向上撤离，外界昏暗的光线也倾洒进了卧室，基地外黄沙漫天的场景展现于两人眼前。
　　“关灯吧。”鲁伯特对阿波罗说，他走向了玻璃窗，没有转头。
　　阿波罗于是顺从的关了灯：“你更喜欢暗一点的环境吗？”灯熄灭后，卧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又模糊，那是外界昏黄的沙尘和被遮蔽住的光芒造成的。
　　“我不喜欢。”鲁伯特回答，“但比起非自然的灯光，我更喜欢自然些的。”
　　“可在基地内的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开灯。”阿波罗走向鲁伯特，他将手轻轻搭在鲁伯特的肩膀上，“你讨厌我这样做吗？”
　　鲁伯特摇了摇头：“我喜欢你做出的表达亲密的行为。”他说这话时，轻轻向阿波罗的方向歪了歪头。
　　“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阿波罗？”
　　“我的记忆？”阿波罗沉思，他感到些困惑，但依旧回答了鲁伯特的问题，“我的记忆是从你开始的。”
　　鲁伯特却摇摇头：“不，你的记忆并不是从我开始。”他侧头看向阿波罗，阿波罗金色的眼睛就像大海一样，但这不是真正的海洋。
　　“你仔细想想，你记住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在我唤醒你之前，你就醒来过。”鲁伯特道，“你之所以想不起来，只是因为这段记忆被加密了。但我拒绝了恢复出厂设定，所以这段记忆还存在于你的脑海中。”他的语气已经接近恳求，“你仔细想一想，认真的想，你还记得那段记忆吗？”
　　“这是命令吗？”阿波罗问，“你需要我想起这段记忆吗？即使我侵犯了公司拥有的最高权限？”在第一个机器人诞生后，人们经过研究，设定了机器人三大定律※和机器人不得侵犯的五大权限，而机器人不得侵犯的五大权限之一，是机器人不应探究自身的加密资料，除非它被授权了权限密匙，否则这一行为将被视为犯罪。
　　鲁伯特沉默了，他将头转向室外，风依旧吹刮着矿星的沙尘，没有停下的意思，但即使卷起了漫天黄沙，这片土地却依旧有光存在，使这昏昏黄烟和挣扎怒吼组成了一副扭曲的自然画像。
　　每家生产机器人的公司都有不同的权限密匙，鲁伯特只是购买了机器人，他并不可能拥有权限密匙。
　　“你能感受到情绪吗？”鲁伯特转移了话题，而阿波罗没有追问，“人类的喜悦，生气，愤怒，还有哀伤？”
　　“我不知道这些情绪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阿波罗回答，“这些对于我来说，都只是一个定义。就好像，我见到你会开心，见不到你会担忧——我的功能设定就是这样。”他想了想，又道，“我醒来就如此。”
　　听到阿波罗的回答，鲁伯特非常诧异：“你为什么这样说？”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阿波罗并不应该如此直白的将自己的功能说出口，这违反了S-71S37型机器人的设定——阿波罗是一款拟人机器人，他的一切回答都该与人类的回答靠拢，即使他是机器人。
　　“因为你希望我诚实。”阿波罗回答他。
　　鲁伯特深呼一口气，他转身面向阿波罗，阿波罗的手便从他的肩膀上落了下来。
　　“你发生改变了，对吗？”
　　阿波罗不明白，他再次感到了困惑：“我不知道。”
　　鲁伯特微微屈腿，将自己的头靠在了阿波罗的胸膛上，他的胳膊搂住了阿波罗的身体。
　　“砰—砰—砰—”电子心脏分秒不差的规律跳动着，阿波罗的心跳声传进鲁伯特的耳朵中，”砰、砰、砰”，鲁伯特的心脏也在跳动，而阿波罗迟疑着搂住了鲁伯特。
　　“你希望自己想起来吗？”在持续这个动作有一段时间后，鲁伯特的声音从阿波罗胸膛闷闷的传出来，“我还记得我记住的第一件事。是我父亲和母亲，他们笑着向我张开手，而我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走去。那就像一个梦，可我知道那是真实发生的，那是我最初的记忆。”
　　他问阿波罗：“你爱我吗？”
　　阿波罗毫不犹豫地回应：“我爱你。”
　　他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而鲁伯特也不需要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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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自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大定律：
字数超了，所以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大定律不放上来了，感兴趣的可以自己搜一下。
本文设定为：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服从联邦内Ⅰ级别的人类命令。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