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为他疯魔》焚赫

34、天下第一

　　他心下猛地一跳，问：“这是什么？”

　　问心鹤没有回答，裴黎上前两步，想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子，拳头攥紧几分，好歹忍住了，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问心鹤终于抬眼看他：“半个月不见，你第一句对我说的就是这话？”

　　“不然呢？”裴黎莫名其妙，“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就是如此想的，并在心头责备问心鹤的喜怒无常。问心鹤冷笑一声，讥讽道：“对我没有话说，对你的师弟就有话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讨厌的是我呢。”

　　裴黎觉得问心鹤怎么这么能惹人生气，聊不了几句就让人肝火直冒：“谁说讨厌你了？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楚怜本原本正在和他的族长爹讲话，讲着讲着注意力就不由自主移到了这边。其实裴黎甫一出现在客栈大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嫁到了他身上。

　　原因无他——裴黎实在是太太太漂亮了！！！

　　美得仿佛自带一层月光，越想记住他的脸，脑海中反倒越发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印象，大脑中被震撼得只剩下‘美丽’这个虚无的概念，所以更加情不自禁地盯着看，想要将这份美丽在心中永远复刻。举手投足间带着不自觉的娇妩嗔怪，偏偏本人毫不自知，最为致命是这天真风情。

　　原本响彻整个客厅的谈论声不由自主停顿下来，楚族的人之前便见过裴黎一次，眼下已经是再见第二面，情况却并未好上多少，眼中仍旧满是惊艳。

　　其余没见过裴黎的客栈客人，也低声讨论起来：“当今的天下第一美人是谁？好像是西诏霞京的亦瑶圣女吧？”

　　“亦瑶圣女自恃美貌天下第一，性格高傲得不得了，但比起这人，她干脆自杀算了。”

　　“现在的天下第一美人，连灵隐掌门首徒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难怪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在场的众人在此刻诡异地理解了他的失智。容颜瑰艳到极致之人，是足以蛊惑人心，祸乱九州的。谁不愿点燃那把动荡天下的烽火，只为博面前的美人一笑呢？

　　楚怜绞紧了手指，心中出现点点埋怨。之前他是夜月花朝无名无姓的小倌，就已经被这人的光芒照射得不敢直起腰来。如今他已经是世家豪族的小少爷，但裴黎一出现，立刻就将他衬托得像只面黄肌瘦的老鼠。

　　当看见问心鹤对裴黎冷淡的态度时，他一开始十分高兴。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据普惠和尚所说，这两人是交往十多年的好友，关系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样疏离。

　　十多年的好朋友，一人大大方方，一人却一见面就摆出欲盖弥彰的别扭姿态，不正是说明了在后者心中，朋友的定义并不单纯吗？

　　如果只是好朋友，又有谁会这样扭扭捏捏？

　　问心鹤‘啪’的将伏诛甩到桌上：“我说话怎么了？我说话不一直是这样吗，你忍烦了？那当初就不要来招惹我啊。”

　　他冷笑：“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好师弟’？我可不伺候你这大小姐脾气。”

　　平心而论，裴黎的脾气好得不行了。主要是脑子不聪明记性也不行，就算生气，也很容易被轻易地转移注意力，气不长久。

　　美人们大多有点趾高气昂、恃宠而骄，漂亮到裴黎这种地步，还这么容易哄的，属实不多。

　　“问心鹤，你有毛病！”想到望玉，裴黎心中又焦急又担忧，眼眶周围红了一圈，配上那秋水流转的眼波，看起来就像要哭了。

　　裴黎这张脸，泫然欲泣起来杀伤力可太强了。在场至少一半男人都为此心碎，另一半则忙着掩饰出现尴尬反应的下-半-身。

　　楚族小孩子的年轻小叔要不是打不过，恨不得把问心鹤抽筋扒皮，呸，这种绝世美人也忍心惹哭，铁石心肠的玩意儿。

　　“裴施主，好久不见。”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普惠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你有所不知，方才我们与宁家两位公子遇到一只狐妖，和前段时间在朱雀城中为非作歹的狐狸是同一只，狐狸狡诈，交手中，问心鹤斩断了她一截尾巴……瞧，就是这截。”

　　愧疚与悔意像咕噜噜的泉水，顺着裴黎的心眼直往外冒。

　　若不是因为他，望玉本不必……

　　尾巴断了还能接回去吗？

　　裴黎忽然展颜一笑：“这截断尾能不能送给我？”

　　问心鹤见他笑容，语气稍缓：“这血淋淋的脏东西，你要去干什么？”下一刻他便意识到，自己就因为裴黎冲他笑一笑，底线就毫无原则地下降了，不由在心中啧了一声，真是色令智昏。

　　“我最近在学炼丹，恰好缺少最后一道原料，就是狐尾。反正你拿着也没用，就给我吧？”裴黎在他身边蹲下来，勾了勾他的手指，“你说好不好嘛？”

　　问心鹤扭过头：“想要就拿走。”

　　裴黎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将狐尾收进须弥芥子后，他便急着往楼上走。他必须立马找个空隙，将这截断尾给望玉送回去。

　　却不料刚踏上楼梯，身后便传来争吵。

　　“宁泽，你说退婚就退婚，把我置于何地？你让我在各大世家脸面丢尽，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和你不死不休！”

　　不知道宁泽哪一句事不关己的发言刺激到了她，尹心微蓦的尖叫一声，伸手要掐他。这位三公主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宁泽。被后者拿剑鞘反压手臂钳制住，发出一声痛叫。

　　裴黎心里急，又不能在这个显眼的时刻走掉，只得劝道：“阿泽，不要对姑娘家粗鲁。”

　　宁泽的动作顿了顿。问心鹤脸上出现一抹嘲讽的笑。

　　裴黎知道尹心微曾是宁泽的未婚妻，却一点也没出现情绪异样，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唯一反对的可能是觉得师弟年纪小，不应该这样早成亲。

　　不喜欢我又怎么样？这没心没肺的漂亮狐狸，根本谁也不喜欢。虽然问心鹤讨厌所有狐狸精，但他觉得形容裴黎，只能用这个词。

　　宁泽依言松开了架着尹心微的焚心，一字一顿道：“我之前从未见过你，更不认识你，宁家私自指给我的婚事，我当然不、认。你要怪就去怪宁云猎。”不认两个字，他着重咬字。

　　周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敢这样直呼天下第一人的大名，全修真界可能就这一人吧。而且宁泽还是宁家小少爷，直呼父名，可谓十分不敬。

　　尹心微一跺脚：“我堂堂西诏国三公主，配你难道还委屈你了？是我长得不漂亮？还是我性格不贤淑良？你拒绝我，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宁泽看了等待在楼梯上，手指不耐心地敲击着扶手栏杆的裴黎一眼道：“跟你没有关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尹心微也意识到什么似的，抬眼看向裴黎，眼眶红了一圈。

　　宁均刚回来，就看见了这弥漫着尴尬气氛的一幕。他左右看了看，却最后将视线投向了裴黎：“裴公子，这么快又见面了。”

　　裴黎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绝世的美人就有这种资本，哪怕正身处漩涡中央，也可以毫不在意地脱身而出。况且裴黎迟钝得够可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整间东溪客栈已经被楚族包下了，裴黎随便推开一间无人的房间，房间中央躺了道红色的人影。裴黎心下一惊，转身倏地反拍上门，将跟上来的宁泽隔绝在外边。

　　“师兄。”宁泽在外面敲门，低声道，“我和她没有关系。”

　　裴黎后背抵住门，敷衍地应了两声：“嗯嗯，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要睡觉了。”

　　“这么早？”宁泽似乎有几分诧异。

　　裴黎道：“不行吗？！”

　　师弟在屋外沉默片刻，就跟被训斥的小狗似的，转身走掉了。

　　以防万一，裴黎用灵力锁住门窗，这才大步走向正中央的人影，将她一把扶起：“没事吧？”

　　望玉有气无力地笑了两下：“你看我是没事的样子吗？”她半张苍白的脸上都染上了血迹，虚弱中显露出几分凄美。

　　裴黎从须弥芥子中取出狐尾，道：“你忍一忍，我给你接上去。”

　　幸好狐尾被斩断的时间不长，伤口还在流血。裴黎将狐尾固定住，撒上药粉，扯下一片衣角替她缠紧。白色的衣料缠上去的一瞬间，便渗出了梅花般的血迹。应该是很痛的，望玉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