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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再访叶府 ...

  •   宁泽捂着被砸中的地方,抬头看去。却只见花影摇曳,不见人踪。树上却传来一声猫叫,孱弱可怜,枝叶掩映的桠杈上,一只三花小猫踌躇地瑟缩着,不敢跳下来。

      待宁泽爬上树时,小猫却又不见了踪影。正疑惑地找寻着,又一颗枇杷砸向他。宁泽抬手接住,转头看向枇杷飞来的方向。

      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哥哥,双腿交叠,懒洋洋地倚靠在树干上,脸被花枝遮住,怀里兜着几颗枇杷。

      “哪儿来的小崽子,敢擅闯无极殿,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那声音故作严肃,威仪万分地呵问道。

      宁泽眨了眨眼:“我来找小猫。”

      话语刚落,却听见喵呜一声,猫叫从那人方向传来。

      宁泽下意识睁大的圆溜溜的眼睛:“你是猫妖哥哥吗?”

      蓦的一声噗嗤轻笑,那人拨开挡住脸的花枝,从上方看向他。手指的颜色比细碎的花朵更加雪白柔和。

      阳光从树冠缝隙漏下几分,晰缕交错地映照在他的脸庞上。

      宁泽感情匮乏的头脑中,无师自通地理解了漂亮、美丽、动人等概念。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

      光柱里有浮尘翻滚,空气中浮动着温暖清浅的花香。哥哥从高处纵跃而下,猝不及防将宁泽扑倒在花树延伸出去的粗壮枝干上。

      他皱了皱鼻子,凑在宁泽耳边啊呜一声:“我是猫妖,最喜欢吃小孩!我现在就要吃了你,喵——”

      “喵~”

      真正的小猫从裴黎探出一个小脑袋,疑惑万分地回应一喵,仿佛在问:哪里有我的小伙伴?

      小师弟看看小猫,又看看他。裴黎被他这幅迷茫的样子逗乐,笑得前仰后合。

      裴黎记得自己得意洋洋地扑在师弟身上,师弟身上有股黏糊糊的奶香。他第一次在山上见到比自己小的人。那时,他心中是多么欢喜,多么怜惜。

      可爱的小师弟。

      窗外暴雨疯落,冷风呼啸,深青色的帷幕如女妖的裙摆,狂拂如潮。

      裴黎尝试闭拢双腿,下一刻,与幼时的奶气不同、具有强烈进攻性的男性气息卡进他双腿之间。他的腿这么一收,就刚好卡在宁泽腰上。

      内容虽是质问,宁泽语气却像撒娇:“师兄为什么下山来,却不与我相认呢?”

      难道你从来没有被讨厌的自觉吗?

      裴黎勉强道:“……你先下来。”

      宁泽却像没听到似的,反倒往下一压,继续贴近师兄,轻声问:“师兄害怕我告诉师父吗?”

      裴黎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眼神一凝:“你敢!”

      “我不会那样做的,师兄。”听见宁泽这样保证,裴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脚踝一紧,被人握在手心。

      宁泽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脚环,由四条细银环组成,每只银环上都串着一只银铃铛。滑珠在铃铛内无声滚动,明明听不到声音,灵气却能感受到特定对象细致入微的波动。

      裴黎虽然看不见,但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脸色一变。

      宁泽握着他脚踝说道:“师兄,铃铛发出的声音只有我和你能听见。戴上这个,我才能随时知道师兄的位置。”

      裴黎勃然大怒,曲起膝盖顶在宁泽小腹上,阻止他的迫近:“不戴!滚!”他凭什么要让宁泽知道行踪?

      宁泽被骂得十分委屈:“师兄……”

      裴黎在黑暗中伸手,虎口精准卡在他嘴上,手指掐住宁泽两腮,把他带点婴儿肥的颊肉挤得嘟起,威胁道:“我不会戴这玩意儿,你也不准告诉师父,否则就等着挨揍吧!”

      “师兄,你捏得我好痛。”宁泽说话时,呼吸带出的潮气喷在他手心。裴黎收回手,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干净。

      宁泽为难问:“师兄,真的不戴吗?”

      裴黎不愿意,宁泽是决计拿他没办法的,于是斩钉截铁道:“不戴!”

      “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戴吗?”宁泽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好烦啊,起开!”裴黎一把掀开他,坐起身来,摸摸索索就要下床。因着动作过大,原本就脱得只剩一件的里衣从肩头滑落,露出身上的红荆棘纹身。

      宁泽坐在黑暗里,语调似乎有不明显的改变:“师兄,你身上是什么?”

      裴黎这才想起绑架他下山的那群人,在自己身上做出的名堂,下意识摸了摸肩头。其实比起一开始,颜色已经消退了许多,但条条缠绕在凝脂光滑的肌肤上,还是格外显眼。

      反正快消退了,他敷衍道:“没什么,小孩子家家不要管这么多。我先下去看看尸体。”

      问心鹤与普惠和尚还不知道梅冉之死是望玉夫人所为,他必须找个理由将众人引至叶府,当面使望玉露出马脚。至于狐妖被戳穿后,会不会恼羞成怒,抖落他与海棠姬的联系与巫雨剑之事,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赶在她下次杀人前行动。再说了,到时候自己咬死不承认,谁又会相信一只妖精说的话?

      一边思考着这些弯弯绕绕,一边往床下爬。但是脚踝又被拽住了,宁泽深思熟虑后开口:“师兄,还是戴上吧。”

      裴黎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疑惑。宁泽和他说好的事,从来不反悔。这次怎么例外?

      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脱口,只听轻轻的咔哒一声,银环已经被扣到了脚踝上。

      “你他妈!”裴黎骂了句脏,在黑暗中摸索到小腿,想把银环脱下来,却纹丝不动。这种东西必须得由戴上去的人拿下来。

      “拿下来!”他凶巴巴地抠住宁泽肩膀。

      宁泽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片刻,悠悠飘向远处:“不。”

      往常一旦师兄发火,宁泽就不敢继续,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执着。裴黎跨坐在他腿上,拽住他衣领,竭力睁大看不清的眼睛瞪着他,宁泽也还是淡然地拒绝着。

      裴黎掐死这臭小子的心都有。

      一直到二人收拾好,出了房间门,裴黎还在生闷气中。下楼梯时,忽然想起一事。

      “我突然出现在你房间,你不怀疑人是我杀的吗?”

      “是师兄杀的吗?”

      “当然不是。”

      宁泽微微一笑:“那我相信师兄。”

      梅冉的尸体被放在一楼大堂处,准备一大早送去衙门。客栈老板点了几根蜡烛放桌上,苦着脸唉声叹气。他今晚是不敢睡了,必须早点将尸体送走,不然被人看见,他这店里的生意就不要做了。

      宁泽看了一眼,有几分眼熟,第二眼才确认:“是夜月花朝的人。”

      普惠和尚摸着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思索:“他为何会出现在裴道友的房间?”

      “我怎么知道,不如你撬开死人嘴巴,问问他?”裴黎怼了一句,就着暗淡的光,走到桌放置蜡烛的桌边坐下。他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铃铛就响一下,虽然知道除了宁泽,没有别人能听见,但他总感觉十分不自在。坐到椅子上后,左脚踝压着右脚银环,蹭了蹭。

      他对上问心鹤的视线,笑了笑。后者立马收回目光,以示自己尚未原谅他。

      裴黎嗤了一声。小孩子脾气。

      转念又一想,他的确也比宁泽大不了几岁。

      宁泽用靴尖挑起海棠花枝,花瓣柔嫩饱满,犹沾水珠:“这花上残留的气息和叶家太爷尸体上的花枝是一样的,凶手是同一人。”

      问心鹤沉声道:“我查过了,因气温和土质问题,海棠花在朱雀城很难存活,只有大户人家有闲心栽种,整座城中,只有叶府的殊色院有。”

      裴黎眉心微跳,稍加引导:“望玉夫人吗?就算凶手与她无关,但瞧这海棠花枝的新鲜程度,凶手必定在近日去过殊色院,我看叶府还得再走一趟。”

      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他虽然不聪明,但从来不自作聪明。再多言几句,针对望玉的心思就太明显了。

      众人也无异议,于是再去叶府的事拍板敲定。

      次日,晨光熹微之时,老板便跟着官兵匆匆将尸体送去了衙门。

      地面湿漉漉的,水洼遍地,倒映着碧青如洗的天空。裴黎因着身份被识破,戴面具已经没有必要,甫出客栈,便被冰凉细雨扑了满脸。雨势虽小,但还未停。不过裴黎活得糙,随意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

      问心鹤:“站住!”

      裴黎茫然回身:“你叫我?”

      蓦的,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宁泽在他身边撑开伞,眨了眨小狗似的热忱眼睛:“师兄,别淋着自己。”

      裴黎心中冷笑:做了坏事又来献殷勤,以为我这么好收买?

      “想自己淋雨,然后让我照顾你吗?想得美。”

      裴黎恶声恶气地握住伞柄,把原本偏向自己的紫竹伞往两人中间一正。宁泽又追近一步,炽热的胸膛贴着他肩背,一声闷笑:“这都被师兄发现了?师兄真聪明。”

      裴黎总觉得这话不对劲,不过只要能胜过宁泽他都喜欢:“反正比你聪明。”

      这才转向后方:“问心鹤,你刚才在叫我吗?”

      问心鹤拿着一把撑开一半的伞,僵了片刻,冷硬道:“少自作多情,我在叫我师兄。师兄,要遮伞吗?”

      素来被他直呼其名的普惠和尚顿时受宠若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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