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超市》经年未醒

12、第 12 章

　　“来来来，看看我们旺旺旺超市，坐落在藏珑山海拔六百六十六米处，空气清新，风景怡人。经营售卖几十种食品百货，产品新奇，世间少有，走过路过绝对不能错过……”

　　童蒙使劲儿掰着摄像机，让镜头对着自己，把妖怪超市一通狂吹，吹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记者晓玲几次三番欲打断他，都不得其法，最后是童蒙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下，她飞快抓到机会说：“这位先生，我们街长巷短这个栏目是报道一些市井奇闻轶事，不是电视购物。你要宣传你的超市的话，可以联系我们购物频道。”

　　“我这也不是推销啊。”童蒙标准微笑脸，“记者同志，你见过开在原始山林里的大型综合卖场吗？就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奇闻轶事？”

　　“不好意思啊，今天我们来是想报道……”

　　童蒙打断了她的话：“而且我们超市卖的商品，你在市面上绝对没有见到过，大多都是新奇特产品，这难道还不奇闻轶事？”

　　记者晓玲见过难缠的人多了去了，但这种假笑难缠的，她还是少见，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笑，她也只能笑：“不好意思，我们……”

　　“各位叔叔婶婶，我们超市有非常好用的去污粉，保证洗过的东西都白白净净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你们要看看吗？可以试用一下，反正试用又不要钱。”童蒙对那些个来凑热闹的大爷大妈们喊话。

　　大爷大妈们一听不要钱，那必须要试用一下，立刻就跟童蒙走了。

　　被放开镜头的摄像师转头看记者晓玲，问她现在怎么办。

　　晓玲在这个节目当外景记者好几年，什么样奇葩的人和事没遇到过，当即就决定改了采访内容：“走，去看看这超市有什么特别的。”

　　节目组的人进到超市里，对里面的布置没觉得有什么新鲜感，与山下的大卖场没什么区别，不过里面陈列的商品确实不太一样，就目之所及之处，货架上的商品全都是装在各种古意盎然的盒子或瓶子里。

　　“各位观众，我们现在到了藏珑山超市的里面，看架子上这些商品，可以看出老板是个古代文化爱好者。”记者晓玲拿起一只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摄像镜头下展示。

　　盒子通体黄色，盒盖上阴刻了一副极精美的山水图，不说盒子里面的商品，光这盒子就很不一般了。

　　“这个盒子做得很精致，看得晓玲都想买一个来收藏。让我们来看看这是一件什么商品。”记者晓玲把盒子拿到眼前，在侧边找到了两行阴刻上去的文字，她边看边念：“黄雚黏黏胶，想黏哪里黏哪里。这是什么东西？”

　　摄像师被问，想了想说：“万能胶吗？”

　　晓玲虽然好奇，但出于道德没有把在售卖的商品拆开，放回了架子上，又叫摄像师仔细拍货架上的商品。

　　比起山下大卖场里挤得一点儿缝隙都没有的陈列来说，这间超市的陈列太稀疏了，空间运用浪费太大，但是架子上的瓶子、罐子、盒子等等，制作得都非常精美，像一件件艺术品，错落有致的摆放更增加了欣赏度。

　　“这开在藏珑山上的超市，我觉得不像个超市，倒像个艺术品店。”记者晓玲玩笑地说了一句，准备往中岛那边拍，就忽听超市收银台旁边的那块空地传来了大爷大妈的惊呼声。

　　“走，去看看。”她立刻叫上摄像和助手倒了回去。

　　几人到了大爷大妈围成一圈的空地上，就见童蒙从一个桶里拿出一件雪白的湿漉漉的棉衣。

　　那棉衣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一点儿杂色都没有，连背后那块印花都是雪白雪白了。

　　“叔叔，您看怎么样？这是不是旧衣服变新衣服了。”童蒙问身边没穿外套，一件毛衣松垮垮都起坨了的大爷。

　　“这也太白了。”大爷不太满意。

　　“我去给您甩了烘干，待会儿您看看，穿上绝对精神。”童蒙大力保证。

　　大爷将信将疑，童蒙让公鸡上去给大爷把棉衣烘干了。

　　记者晓玲这时候带着摄像师挤进来，问这事在干嘛。

　　童蒙一看摄像机，抓紧机会就安利手上的去污粉，广告打得连专业电视购物主持都会自叹弗如。

　　记者晓玲嘴角抽了抽，想打断童蒙的话，还是找不到切入点。

　　童蒙再度丧心病狂安利，又有一个大妈被安利得心动了，说：“小伙子，你看我这羽绒服可以洗吗？”

　　大妈身上的羽绒服是褐红色的，穿了恐怕有好几年了，袖子上好多的油印子。

　　“要不，我给您试试？”童蒙说：“就是洗完就都白了，不可逆的，您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我这衣服买的时候可贵了，被孙子甩得尽是油印子，洗都洗不掉，扔了我又觉得可惜。”大妈边说边脱了羽绒服，“洗白了也好啊，这不就当又有了一件新衣服。”

　　童蒙接过羽绒服，让大妈稍等片刻，他去换一桶干净水。

　　记者晓玲就趁着童蒙离开，采访了围在这里的大爷大妈。

　　“这小伙子口才好，人也好。”
　　“你是看人家小伙子长得好吧，一把年纪了还喜欢看小帅哥。”

　　大爷大妈们一阵哄笑，那个被老姐妹怼了的大妈也不恼，轻推了老姐妹一下，“说得好像你不喜欢看小帅哥一样，人类对美的追求是天性。不过这孩子是真的很灵气。”

　　没一会儿，童蒙提着水回来，大爷大妈们立刻就不夸孩子了，都盯着孩子洗衣服。

　　“来来来，麻烦摄像给了特写。”童蒙拿起去污粉，让摄像师先拍个大特写，还嘱咐人家别转镜头，就在水里放了一勺去污粉，搅了搅，把羽绒服放进去。

　　摄像师把镜头拉进，对着桶里拍。

　　在镜头里，褐红色的羽绒服放进去，然后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伸进桶里揉搓羽绒服，那羽绒服随着揉搓渐渐就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变白了。

　　童蒙搓了大约三分钟左右，又重点搓了袖口、衣襟和领口处，在桶里翻找了一下，再没有其他颜色，旋即抓着衣服的肩膀位置提了出来。

　　“嚯！”

　　大爷大妈们即使刚刚已经看过一遍，还是觉得很惊讶，忍不住惊呼出声。

　　街长巷短节目组的也被惊到了，记者晓玲让摄像对着衣服各个角度拍。

　　真的就一件褐红色的衣服里里外外都雪白了，这种白还不是惨白那种，白得非常有质感。

　　“哎呀，袖子上的油印子都没有了啊。”大妈扒拉自己的衣服，着重看两个袖子，然后又去翻衣领，还有背后屁股那一块，她记得被孙子不知道拿什么东西给画了一大坨黑印子。

　　“这后面的黑印子也没有了，洗干净了。”大妈惊喜都老姐妹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那孙子给我后面这儿画的，我怎么洗都洗不掉，拿去干洗店都没给我洗掉。哎呀，那干洗店洗羽绒服好贵的，居然还洗不掉，气死我了。”

　　“这洗得真的干净啊。”大妈的老姐妹戴着老花镜看了，非常心动，立刻就脱了自己的外套，对童蒙说：“小伙子，你也给我洗洗，我这衣服本来是米白色的，现在都快变成黄色的了。”

　　童蒙点头说好，让公鸡把洗好的羽绒服也拿去烘干。

　　人类是喜欢跟风的，没有人尝试时，所有人都观望。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会有人心动。然后到了第二个，大家就变成跃跃欲试。到了第三个，就大部分人踊跃下场，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了一步。

　　“小伙子，给我洗洗。”
　　“还有我，还有我。”
　　“小伙子，洗干净一点啊，我这衣服脏得哦。”

　　一下子，童蒙面前就堆了七八件衣服。

　　童蒙保持着职业微笑，一边当洗衣工，一边开始给大爷大妈们推销起去污粉的其他用途。

　　“其实不仅仅是洗衣服，去污粉还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比如说家里的墙日久年深没以前那么白了，重新刷漆又怕甲醛，就可以用去污粉兑水擦墙，这不就又变成大白墙了。”

　　“还有家具啊，桌椅板凳啊，都可以擦。但是要注意，如果不想改变原来的颜色，可千万别拿去污粉擦。咱们旺旺旺超市的去污粉有一点非常霸道，就是擦什么什么就变白，可是拿来擦手，又不能美白。”

　　大爷大妈们一阵哄笑，街长巷短栏目组的人也笑了起来。

　　这时，第一件洗的棉衣已经烘干拿下来了，童蒙给大爷穿上。

　　这去污粉洗出来的白色是真不错，柔和不刺眼，结合衣服本身的材质以及印花等，这白色也白出了不同的层次。

　　“快看看，怎么样，怎么样？”大爷穿上白棉衣后，转来转去让朋友们评价。

　　“好看，精神。”
　　“老吴穿白色不错，显得人都亮堂了。”

　　的确很不错。记者晓玲在心里评价了一句。
　　有点儿心动想买这去污粉。

　　电视台的工装衬衣统一是白色，她搬了不到一年的新家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块水质不好，白衬衣洗一次就感觉变黄了，多洗几次都快成黄衬衣了。

　　但还在录节目，这会儿不太好问。

　　好在立刻就有大妈问：“小伙子，你这去污粉怎么卖的？”

　　童蒙指着桌上的样品，说：“这样一盒，五十。”

　　“这么贵？！”大爷大妈都惊呆了。

　　童蒙说：“叔叔婶婶们，你们不能只看价格，不看性价比。你们说，是一件衣服贵还是一盒去污粉贵。而且我这去污粉每次只需要用这么小小一点，就能洗好几件衣服呢。”

　　“那也太贵了。”大爷大妈嫌弃价格不美丽。

　　“但是用过的都说好啊。”童蒙指着一旁站着看热闹的韦少伟，“这位警察叔叔也买了，你们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好用。”

　　大爷大妈看向韦少伟。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韦少伟不说谎：“我的确买了一盒，不过还没用。”

　　童蒙：“……”

　　“太贵了，不买不买。”大爷大妈们摆手，“二十一盒就买。”

　　童蒙脸上的职业微笑差点儿维持不住，这还价也还得太狠了吧。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选错了目标客户，在玫瑰园农贸市场也是这样，好多人看着觉得有趣，一问价格就说贵，最后根本没有人来超市。

　　童蒙低头看到去污粉，五十一盒真的贵？

　　这里面的主要成分可是产自妖界曦龙涧，灵气满满，很珍稀的。

　　“小帅哥，给我拿一盒这个去污粉。”

　　童蒙闻言抬头，是记者晓玲要。

　　“好嘞，您稍等。”童蒙的职业微笑又挂上了，去给晓玲拿去污粉还顺便拿了一小把蕃草。

　　“记者同志，这是送的赠品，蕃草。睡前吃一根，可以增强你的睡眠质量，还可以让你梦到相见的人或者喜欢的人。”

　　韦少伟眉眼动了一下，想起自己的梦。

　　晓玲接过袋子，看着里头新鲜带着水珠的蕃草，笑问：“真有这么神奇？”

　　童蒙说：“你试过就知道了。”

　　各位大爷大妈的衣服在烘干，所以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童蒙趁机再给他们推销了好几种商品。

　　比如西王母毛发护理液，吃了就不会打嗝的嗝嗝糖，用寰木做的驱虫手环等等。

　　除了一个家中养狗的大爷买了一瓶毛发护理液，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卖出去。

　　那大爷一边掏钱买毛发护理液，还一边嫌贵，要童蒙送他些赠品，就送这去污粉好了。

　　童蒙没法，就把桌上的样品送给他了。

　　衣服陆陆续续烘干后，大爷大妈穿着款式各异、颜色统一的衣服下山去，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记者晓玲赶紧叫摄像拍下这一幕，虽然今天没有采访到“奇迹男孩”，但这个超市也蛮有意思，超市店长也有梗，剪剪好就是一期节目了。

　　再者说，那“奇迹男孩”不让采访也没办法，他们虽然有时候为了节目挺不要脸的，但人都躲起来了，他们总不能真不做人把人家挖出来。

　　栏目组再在超市拍了些素材，采访了童蒙几句，随后收工准备下山。

　　“记者同志，这个送给你们。”童蒙拿出几个袋子递给栏目组的，“这是帝休花蜜，吃了可以缓解疲劳心情好。”

　　“这怎么好意思。”摄像师客气道。

　　童蒙说：“自己家养的蜂酿的蜜，你们要是吃了觉得好，可以再来我们超市买，我给你们打八点八折。你们的亲朋好友来买也打折。”

　　“小帅哥，这就吆喝起来了。”助理笑道。

　　童蒙叹气：“生活不易。”

　　众人都被逗笑了，接过他的蜜。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节目组拿了蜜，表示一定好好剪，让童蒙等着看，随后就下了山。

　　送走了栏目组，童蒙去了办公室，一打开门就听到里头的咆哮声。

　　“你们是不是要我去死？……我说了别动我父母，不然我们就一起死！……滚！滚！你们这些骗子！混蛋！hei.社会！”

　　童蒙与韦少伟对视了一眼，韦少伟率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