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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罪恶(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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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嗣盘坐在床榻上,刚刚结束运功调息。
一人独处的时候,他常常如此,近半年较为频繁些。
先前为救薛绾,被穷奇的煞气所侵,这两日才好了一些。
卫嗣和很多逍遥神仙不同。他不贪口腹之欲,不常卧床休息,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调息和修炼。
他瞥一眼窗外,日头已有落山的趋势,薛绾却还没回来。
莫非是一人擅自行动了?
以他对薛绾的认知,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她是个冲动的人,兴许看到自己独自一人上天界获取信息,也想做出点什么贡献好到他这来邀功讨赏。
他可被她讹去不少东西了。
卫嗣起身下楼。
掌柜正在前台算账,满头的虚汗,还总拨错算盘。
“掌柜的,今日可有见到与我一道的那小姑娘?”
卫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前台,吓得掌柜险些摔跤。
卫嗣眉头轻蹙。他想起,薛绾也总是如此冒冒失失的,常常会被他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吓到。
他有这么可怕么?
掌柜捏着广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支支吾吾道:“今晨、今晨是见过的,见到她去了后厨,就没、没见过了。”
卫嗣淡淡的看着掌柜的眼睛,轻点了头离开。
上楼前经过大堂,酒楼的店小二差点与他迎面撞上。
对方迅速躲开,嘴上道着歉,身手似乎不错,可却在看到面前人是卫嗣之后眼神极其闪躲。
再三考虑,卫嗣还是决定动用法术寻找薛绾。
他进了薛绾的房间。
薛绾的床榻上,被窝乱糟糟的一团,一瞧便知不曾整理过。
卫嗣掀开被褥。除去被子,床榻上空荡荡的。
薛绾不戴发簪,不佩香囊,每日用法术换衣,所以也没有衣物留存在房中。
而装白阳泪的锦囊只挂在她身上不到一刻钟,于追踪术没有效果。
薛绾一个黄花大闺女,连一件贴身配饰都找不出来!
卫嗣隐约记得,自己是给她买过发簪的,因何故却又不戴了?
总之,找薛绾的事又如此耽搁了下来。
卫嗣在薛绾的床榻坐下。
快一整日没有听到她在耳边叽叽喳喳了。
他手里拽着薛绾的被子,忽然鬼使神差地,把鼻子凑上去嗅了一嗅。
是一阵淡淡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味。
这味道是香的,却不会让人联想到女子的柔和,倒是有一种英气之感。
卫嗣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
怎么回事?
他堂堂地界大佬,天界神官,恶鬼们皆闻风丧胆的死神殿下,竟然坐在这里偷偷闻着小姑娘的被子笑!
难道是脑子出了问题?
被迷惑了?
卫嗣像触电般从薛绾的床榻上弹起来。
手里的被子还没松开,他又像拿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猛地丢掉。
卫嗣!你魔怔了!
在他第四次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自己心善,对属下太过关照,才会对薛绾多看两眼的缘故,耳边蓦然听到了薛绾的声音。
—
“啊——”
薛绾被迫滚了个后滚翻,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被无情地拍在了地上。
原来这机关不是靠按钮触发的,而是依靠承重!
墙面感受到重量压力,便会自动翻转一面,薛绾就是从墙面翻转的空隙里掉了进来。
她轻轻揉着摔疼的鼻子,心下吐槽:就一个破酒楼,居然为了违法犯罪设置得机关重重。
过分!
好在她的大刀跟着她一块进来了。
虽说她对刀法完全是一窍不通,但她胜在有力气,胡乱砍砍也是一种防身的技能嘛。
薛绾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好奇心日渐加重。在她附身之前,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物?
她握紧刀把,横在胸前,警惕的观察着这间暗房。
这间暗房恰巧就填补了缺失掉的面积。
没想到,还让她误打误撞给闯了进来。
但这里同样是个密不透风的环境。
这里装修的倒称得上是奢华。
一张可睡三人的超大拔步床,一张贵妃椅,成套的红木桌椅,还摆放了书案和博古架。
如何看都像是有人常住的感觉。
为了求证,薛绾打开了镜台边的衣柜,里头掉出来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各式各样的肚兜抹胸,亵衣亵裤。翻到下面,竟还有带血的白棉布!
有的血迹只有指甲盖大小,有的直逼手掌的尺寸。
薛绾的脚尖窜进了一股寒意,一直蔓延到头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都竖了起来。
她捂着嘴,忍着不要吐出来。
她不是因为这些衣物感到恶心,而是由此联想到的行径觉得恶心。
这些是什么,薛绾不是不知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酒楼掌柜最好不要落到她手里。
万一落到她手里了,化学阉割没有条件,她不介意亲手用物理阉割。
薛绾关上衣柜门时,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刚被抓来的时候,她还奇怪,这些姑娘被抓来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一直关在这里,是如何被实施伤害的?
到了这个屋子,看到这些东西,她才惊觉,原来这里就是罪恶的源地。
薛绾又走到床边,掀开了整洁平铺的被子,看到了一条白色的马鞭。
上面沾了些褐色的污渍,极像是血液干涸后的颜色。
旁边还有一些麻绳,不是很长,但捆住手脚却够用了。
薛绾的眼眶里滚起了热泪。
同样身为女子,这样非人的折磨,她连想象都不敢。
她泄了力,蹲在墙角站不起来。
原本,薛绾还想等到大家都被救出去以后,她这个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女孩,能够用一些不同的见解去开导她们。
可当她直面的感受她们被抓来这里之后,所承受的生不如死的折磨时,她觉得没有言语可以开解她们。
甚至认为这种伤痛是可以被抚平的想法,都是错的。
薛绾瘫坐在地上,抽出一打黄符。
视线被泪水浸的模糊不清,响指怎么打都打不响,就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使不上力气。
她抱住膝盖,埋着脸,哭的身体一抖一抖,却没有声音。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打响了响指,指尖点燃了火苗。
她烧了一张传讯符。
一声苍白无力又沙哑的“殿下”,随着符纸的燃尽,被传送到了顶层天字房。
—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卫嗣心中一紧,立即回送了一张传讯符。
“发生何事?你在哪?”
薛绾:“我……”
话还没说完,一张传讯符就燃尽了。
只听到半截话的卫嗣更着急了。
“立即告知我你在哪,我来找你。”
好在薛绾向来喜欢带着厚厚的一叠符纸放在百宝袋中,存货很多。
“我在……地下,呜呜……”
才刚止住眼泪的薛绾,听到了卫嗣传来的那条,再次泪崩了。
“莫要哭,别急,你、好好说。”
卫嗣传来的话语,既心疼又无奈。
薛绾平复了一会儿,才又继续烧符:“失踪的五个住所相近的姑娘,是这家酒楼的……掌柜抓的。”
“你在哪?”
“我猜想,我应该在酒楼账房的地底下,账房里有机关。那些被抓的姑娘,都在这里。”
“可有受伤?”
薛绾不小心把一个嗝也传了过去:“我没仔细她们。”她想起马鞭和绳索,补充道:“但应该是有的。”
“我问的是你。”
薛绾再次被卫嗣成功弄哭了。
“我没有,但是我意外进了一个机关房间,出不去了。入口机关在地下一个小房间的一面墙上,需要重量压迫才能触发。”
“等我。”
这是卫嗣传来的最后一条,后来薛绾再给他发,也没有收到回信了。
……
薛绾正缩在入口机关旁的角落里。这面墙也许隔音不好,也可能是机关处比较薄弱,依稀可以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
是掌柜和那个打她的人下来了。
是到子时了么?
“为何如此着急下来?”那人不解,但还是跟着掌柜下来了。
“同薛姑娘一起的那个男子,发现她不见了,我多有考虑,觉得还是趁早将她转移了好。”
而后声音远了,薛绾听不清了。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从账房下来的机关,就在外面放酒坛子的房间里。
“人呢?这都能跑了?”店小二叉着腰,怒视着笼子里的所有人。看着笼子上的大洞,和满地的木头碎屑,他气得快要七窍生烟。
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竟然能有把这么厚重的木笼子破开的本事!
掌柜显然很头疼,去问小厨子的妹妹。
“她是如何出来的?”
少女瑟瑟发抖,但还是回答他的话:“我……我不知道,我只听到很吵,她出来后,拉掉了我们的布,就走了……”
店小二怒吼:“你就没听出是用什么破开笼子出来的吗?”他很确信,把人绑下来的时候,她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少女吓得一抖:“我真的不知道……”
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冷着眼看着,一声不吭。
“难不成是趁晚膳时分忙的时候打开机关溜出去了?”
掌柜也很疑惑,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账房里的,小二说的也不无可能。
“先走。”他们把黑布又重新盖了回去。
在放酒坛的房间里,店小二正在打开机关,掌柜的眼神一直盯着角落里的那面墙。
通道打开,店小二刚准备往上爬,回头一看,发现掌柜失了神。
“你在看什么?”
闻言,薛绾立即站起身,警惕的盯着机关墙,两只手一起握着大刀,做好了谁冲进来就砍谁的准备。
时间似乎凝滞了一会。
掌柜轻声说:“没什么。”
随后,两人离开地窖。
声音消失,薛绾又重新瘫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绾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