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司是个死神》杉栀

19、鬼节

　　薛绾顾不上自己还在死神的寝殿中，抓起那套衣服冲向了浴间。

　　她脱掉身上的衣服，把自己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才终于安下心来。

　　虽然她自己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她不能保证薛绾这具身体是否还纯洁，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验证，只能通过自己的感受去判断。

　　薛绾换好衣服从浴间出来，刚好撞上卫嗣练完晨功回来。

　　卫嗣瞥了一眼驻足在旁等待的阿献，又看了一眼薛绾身上的衣服，脸色黑了半分，语气冷冷的：“传早膳。”

　　在郭府的日子里，都是睡醒就有早饭可以吃，薛绾这才反应过来要帮卫嗣传早膳，赶紧推着阿献一齐出门去。

　　饭桌上，卫嗣的神情仍十分冷峻。

　　薛绾并没有注意到卫嗣脸色不好，心里一直想着早上发生的事。

　　她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卫嗣起得早，她自己睡懵了爬上去的？不然就是，卫嗣体恤自己，不忍心让她打一夜地铺，因此早早起床把床让给她？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薛绾撇撇嘴，选择放弃纠结这件事，倒是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她用公筷夹了好几种点心放在一个小碟子里，递给卫嗣，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我现在……是不是和风掌事做一样的事了？”

　　从低等侍者升职成为阴阳殿掌事，和风婧同等，负责日常鬼魂归置，渡魂引生之事。

　　卫嗣垂眼看了薛绾夹的点心一会儿，才终于动筷子，却没有去夹小碟子里的。

　　“怎么，害怕了？”

　　薛绾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那今后小的是否就不用听从风掌事的命令了？”

　　闻言，卫嗣仿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薛绾一眼，但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可以如此理解。”

　　YES！

　　薛绾在为自己心里撒花欢呼。她终于不用碍着身份，忍受风婧的白眼和薄待了，可随之也有新的烦恼接踵而至。

　　她如今什么法术都不会，追魂术也学的一知半解的，掌事的职位看着也不像是个混日子的肥差，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应付自己的日常工作。

　　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她定然是要去请教风婧的，届时仍要遭受她的白眼。

　　很快，薛绾又变得垂头丧气了。

　　长久没有得到回应，卫嗣偷瞄她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有何不懂的，直接问本殿便是，无需去问风婧。”

　　语毕，他变出两枚腰牌拿在手中。

　　“这是阴灵牌，是阴阳殿侍者的身份凭证。你作为掌事，要为你亲自施戒的每个鬼魂派发。此法术十分容易，你只需在心中默念法诀，召出阴灵牌后，再默念被施戒者之姓名，辅以法术即可。”

　　说的好似轻巧，但实则亲自运用法术这件事，在薛绾这个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崇尚科学主义教育思想的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卫嗣把阴灵牌摆在薛绾面前，让她仔细看看其构造和花纹，记住它的样子，才能成功召出。

　　他只给薛绾看了几眼，便将阴灵牌收回，说道：“你试试。”

　　既然死神大人都亲自教了，薛绾哪有不认真学的道理。

　　薛绾在心里想着阴灵牌的样子，顺便默念卫嗣方才教她的法诀，手也模仿起卫嗣刚才召出阴灵牌的姿势。

　　可过了好一会，愣是没什么反应。

　　卫嗣开始沏起茶来，“慢慢来，心诚则灵。”

　　薛绾深呼吸，又将整个过程尝试了一遍。虽然依旧失败了，但好歹手上泛起了一点灵光，证明法术是有用的！

　　第三次，薛绾终于成功召出了阴灵牌。

　　“有了有了！原来我的法术是金色的！”

　　“倒算是有天赋。”

　　薛绾兴奋极了，没想到真的能施出法术来，从她手上凭空变出了阴灵牌。

　　“是殿下教的好！”她心情一好，嘴也变甜不少。

　　寝殿门外正好传来阿献的声音：“殿下，昨日带回的两位已在正阳殿等候了。”

　　卫嗣使了个眼色，示意薛绾可以持法上岗了。

　　正阳殿内，戚月与段信一起站在大殿正中等候着。

　　戚月对周围都很好奇，脑袋总是忍不住左看右看，然后就被段信强制的把头摆正。

　　“死都死了，你还那么讲究。”

　　身后传来噗嗤一笑。

　　戚月诧异的回过头，发现是薛绾来了，兴奋的想要立即上前，又被段信拽住了。

　　她很开心，向薛绾打招呼：“姐姐。”

　　薛绾刚想回应，便听见段信严厉纠正她：“不可如此。”

　　“这有什么的，是我让戚月叫我姐姐的。”薛绾上下打量了一番段信，发出一声赞叹：“果然洗干净了就是一表人才，怪不得戚月念念不忘。”

　　戚月立即娇嗔道：“姐姐！”

　　段信拉了一把戚月，戚月立即正色，两人一齐朝着薛绾跪下。

　　“干嘛干嘛？！”

　　薛绾一着急，自己也对着两人跪下了。

　　双方拉拉扯扯，最后谁也没成功起来。

　　“姐姐，我们要感谢你，帮了我们许多。戚月有眼无珠，竟识不得姐姐是天仙下凡。”

　　戚月第一次见到薛绾时，只以为对方是个过分热情的道姑罢了。

　　薛绾忍住嘴角抽搐，“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帮上什么忙啊。反而……”

　　反而把人家的贴身之物烧了个干净，又透露了段信的死讯引得人自尽而亡。

　　戚月眼角沁了泪珠：“戚月知道姐姐心里想什么，可我是宁愿以死全此情，也不愿一个人苟活在世上的。如今虽为一缕孤魂，但每日都能见到段信，我已经知足了，这比在人世间苟延残喘好得多。”

　　戚月说话间，段信一直宠溺的看着她。

　　“可是，活着还有无限可能。死了，你就只能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就得去投胎了。”

　　戚月轻哂一声，笑道：“这一年半载已是奢求，活着是不可能有的。”

　　心中所念之人不在，活着等同于行尸走肉。若所念之人在身旁，化身孤魂野鬼也好比活着。

　　阿献看着跪着的三人，神情有些许落寞。“都跪着做什么？姐姐，快起来了。”

　　薛绾被阿献拉起来，也顺手把段信二人拉起来。

　　“我来给你们阴灵牌，从此你们就可以安心留在阴阳殿中，再也不会有人来拆散你们了。”

　　薛绾像方才在死神寝殿中一般，试图召出阴灵牌。

　　可两次施法过后，手上却仍空空如也，就连施法过程中会出现的金色流光也没瞧见一星半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段信与戚月面面相觑，不少过路的侍者也在偷笑。

　　阿献附在薛绾耳边，把正确的法诀念了一遍，薛绾才发现自己方才将法诀给记错了。

　　“咳咳，忘掉这一段。”

　　第三次施法，薛绾成功召出了两枚阴灵牌，随之，她默念两人的名字，施术后，两枚阴灵牌分别刻上了主人的名字。

　　“欢迎加入阴阳殿。”

　　—

　　往常的阴阳殿，天黑以后便会十分冷清。鬼走路本就脚步轻，加上夜里大家都在殿中活动，更显得阴阳殿凄凉不已。

　　而今夜却不同。天上挂着一轮清冷皎洁的圆月，小鬼们都在院子里游荡，个别的还十分兴奋。

　　薛绾本来在院中喝茶赏月，突然被院外的一声兴奋嚎叫惊到了。

　　她从藤椅上爬起来，正好看见阿献端着她要的点心进了院子。

　　“阿献，今晚这是咋了，群魔乱舞啊？”

　　阿献抬头看月亮，回答说：“今日是七月十五，是人界的中元节。他们这么高兴，大概是收到了家中烧来的蜡烛元宝吧。”

　　原来是到鬼节了。薛绾了然的点点头，躺回藤椅中，看着圆圆的月亮喃喃道：“我也好想家里人。”

　　阿献在她身旁坐下，给她喂点心吃。

　　“阿献，你有收到蜡烛元宝吗？”

　　“没有，家中人……都不在了。”薛绾不过想起了家人，随口问起罢了，却不想戳中了阿献的痛处。

　　薛绾立即坐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我也没收到。”

　　阿献一脸平淡：“你又没死，烧了你也收不到。”

　　说是这么回事，但听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薛绾：“那阴阳殿应该也有其他人收不到吧？”

　　阿献：“自然是有的。”

　　“这蜡烛元宝，非要在人界烧才能收到吗？”

　　阿献点头。

　　二十一世纪的鬼节，也是在七月十五。不知道在那边，她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是死了还是失踪了，爸爸妈妈会不会也给她烧蜡烛元宝？

　　“那我们就去人界。”

　　地界已入夜，本该是不能离开阴阳殿私自入人界的。但今日卫嗣正好闭关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薛绾心想，若是能溜到人界去，给阴阳殿那些没有家人祭奠的小鬼们烧些纸钱元宝，然后趁卫嗣出关之前赶回来，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反正左右不过是渡个河，臭了点，胸闷气短了点，就在河对岸烧，烧完就回来。

　　薛绾刚把这个想法说出口，立马就遭到了阿献的拒绝。奈何阿献斗不过薛绾的三寸不烂之舌，愣是被拖着出了阴阳殿大门。

　　阴阳殿是独立于地界的一片陆地，宽大的狱水河将阴阳殿的方圆十里围成一个小岛，需要淌过狱水河才能到达地界，从而找到忘川。

　　薛绾站在狱水河边，凉凉的风刮起她的鬓发打在脸上，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上回到人界郭桥镇出外差，薛绾是坐着卫嗣的雾行车去的。

　　这回没有卫嗣，没有雾行车，她又不会飞，那便是白跑一趟。

　　正打算放弃打道回府的薛绾，忽然被阿献一把拉住。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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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子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