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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抛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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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
“快去看看!”
护卫们放弃了查看东厢房,转而奔向有人呼喊走水的地方。
却草这才松了口气。
戚月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十分冷静,哪怕在方才如此危机的时刻,她也没有些微焦急与紧张。
也许是心死了,大仇得报,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也毫不在意了。
但既然没有被发现,这具尸体还是要处理干净的。
“小姐,我们要把他埋到哪里去?”
戚月疑惑道:“埋?丢到乱葬岗就是了,不必埋。”
郭逢即便已被她乱刀扎死,也依旧不得善终。
段信死在哪,他便留在哪。
趁着全府人都被走水的地方吸引去了,她们拖着麻袋悄悄溜向西苑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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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绾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一直惦记着郭府的事情,无法入睡。
今夜的月光十分的亮,薛绾干脆起来赏月。
她和卫嗣住的小院子里摆有茶桌椅子,泡上一壶清茶赏月最为不错。可是阴差阳错的,薛绾今夜偏偏想出去走走。
西苑的池塘水很清,水面波光粼粼,徐徐吹来的风扑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薛绾对池塘边的苔藓心有余悸,不敢靠近,只远远的站在角落盯着水面。
宁静的黑夜,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会格外清晰。
戚月和却草拖着大麻袋往西苑后门去,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薛绾。
听到声响,薛绾敏锐的往墙脚一缩,借着月光去查看动静来源。
两个黑衣人拖着一个大麻袋,像是行窃之人。
薛绾本想大喊进贼了,仔细观察后又发现,那两个黑衣人个子小小的,身形有些眼熟。
跟踪的事情薛绾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她干脆悄悄跟着她们,打算一探究竟。
若是真的盗贼,反正偷的是郭家,又不是她的钱,让郭家讨点教训吃吃也好。
西苑平日人迹罕至,而卫嗣和薛绾似乎是站在戚月那边的,因此两人没有提高警惕,也并不知道薛绾跟在身后。
却草熟门熟路的打开后门的锁,这里的锁早就被她偷偷替换成自己的了。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是却草早些时候置办的,用于今夜运送郭逢的尸身。
她们废了半天劲,才把郭逢给抬上车。
薛绾躲在那个后门的小杂间里,透过窗缝盯着她们。
戚月紧接着坐上了马车。
那一瞬间,帽子落下,薛绾瞧清了她的脸。
还有那个大麻袋,她也大致猜到了是何物。
“却草,你走吧。”
却草一愣:“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戚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重的钱袋,劈里啪啦的响声,是满满的一袋银子和铜钱。
“这些你拿上,离开郭府,不必跟着我了。”
却草不肯,“小姐,奴婢怎能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况且奴婢已经没有家了,小姐要赶我去哪里?”
她本以为,今夜处理掉了郭逢,她会跟随小姐离开郭桥镇,去一个郭家和戚家都找不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却没料到戚月不是这么想的。
“我已给邻镇的一个好姐妹送了信,把你托付给她。钱袋中有一张我的亲笔,你交给她,她定会收留你的。府邸所在之处我也写好放在了里面。”
却草还想争取,被戚月抬手打断。
“今夜你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早天一亮你就离开。”
戚月一旦下了决心,无人能够劝回来。这一点,却草一直都知道。
却草忍住眼泪,颤着手接过钱袋。
“小姐……保重。”
明日一早,郭逢失踪的事情会传遍郭桥镇,届时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却草细心的把后门的锁换回原本郭家的锁,带着马车上先前收拾好的细软离开了。
而戚月,会独自走向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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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薛绾使劲的拍着卫嗣的房门。
拍了好一会,卫嗣才开门。
卫嗣看上去衣冠整洁,好像连床榻都没有沾过似的,那他大半夜的都在做什么呢?
薛绾没时间想这些,拉着卫嗣的胳膊就往外走。
“戚月和却草走了。”
卫嗣耷拉着眼皮,但面上不显困倦,也许只是不想搭理薛绾。
“她们好像把郭逢打晕带走了,或者是……杀了。”
说到这个,卫嗣才抬眼。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薛绾顿住脚步,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是跟着去看看啦,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距离薛绾回来找卫嗣,再到他们出门,中间至少要用掉一刻钟的时间。
到那时候,戚月都跑没影了。
“你知道她往哪里去?”
薛绾一时语塞。
大半夜的,她自然是不敢独自一人去追戚月的。且不说她没有交通工具,就是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上街也是令人害怕的。
“对了,殿下不是会找人的术法吗?就用那个术法不就行了?”
找到解决办法的薛绾,立刻拉着卫嗣去戚月房间拿沾有她气息的物件。
符纸燃烧,剩余的灰烬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凝聚成一张灰色的符纸,飞往戚月的方向。
东苑的上空滚滚浓烟,还回荡着人们救火的呼喊声和尖叫声。
薛绾回头看向火光之处,犹豫了。
卫嗣见她心神不定,牵住她的手拉她走。
“凡人的变数,不要过多干涉。”
灰色的符纸越飞越高,飞到薛绾看不见的高度。
卫嗣从袖中取出了那架没有轮子的马车,蓝色的焰火托起那顶轿子。他们坐上去,飞快的追着符纸而去。
整个郭桥镇十分静寂,唯有薛绾的耳边狂风呼啸。
这车看上去拦不住人,薛绾只能定定的坐在座位上,不敢四处张望。
第一次尝试这么快的速度,她的胃有些顶不住。好在卫嗣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冷香,可以让薛绾没那么难受。
那时从地界来这,渡河的时候没能好好闻闻,现在倒是可以闻个清楚。
这鼻子一直嗅的动作,让薛绾惊觉自己像个痴汉。
轿子没有门,只有一排珠帘,手能轻易掀开的珠帘,此时却能将呼啸的风隔绝在外。
还真是神奇,薛绾心想。
胃里越来越难受,薛绾也下意识的更加贴近那股冷香。在她快要整个人贴到卫嗣身上时,轿子停下了。
几乎是一个急刹,薛绾猛地往前飞去。
卫嗣快速抓住她的后领,把她拽了回来。
薛绾心脏都停了一拍。
“殿下,你这车,性能不太行啊,制动还是要修理一下。”
虽然帘子会将她拦住,但卫嗣可不想看到薛绾的脸出现几道珠帘的印子。
薛绾腿都软了,颤颤巍巍的下了轿子。她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尤其是空气中的味道。
“这不是乱葬岗吗?”
卫嗣:“看来郭逢死了。”
薛绾意识到他们真的身处乱葬岗时,一下子缩到了卫嗣身边躲着。
“殿下,这回我可帮不了您了,大半夜的我没带剑出来啊。”
卫嗣嗤笑一声,倒也没有把抱紧他胳膊不肯松手的薛绾扒拉下来。
“在鬼魂聚集的地方,只要不动用灵力,是不会吸引它们的。”
虽如此说,但薛绾仍留有那天被群鬼围殴的后遗症,轻易不敢松开。
符纸还没停下。
他们跟着符纸进去,很快就看到了戚月停在乱葬岗外的马车,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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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月会骑马,赶车自然也不在话下。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戚月赶车的速度十分快。哪怕下一秒就翻车了,她也没有丝毫畏惧。
出了郭桥镇,以戚月的速度,很快就到达了乱葬岗。
这处阴森诡异,戚月像个没事人一样,专心的拖着大麻袋。
郭逢的体重轻,戚月一个人稍稍费劲些也能拖进去。
只是这脚下的路,着实不好走。
沙石泥土,杂草丛生。麻袋擦破好几个洞,露出郭逢身上的血衣片角。
隐于空气中的恶灵鬼魂们,都在感叹此女子心理素质之强大。不仅敢杀人,还一个人把尸体拖到这里来。
眼见差不多到了乱葬岗内部,戚月松了手,打算就这样让郭逢曝尸荒野。
她拔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经过西苑时另外换的,不是杀郭逢的那一把。
她竖着割开麻袋,将郭逢的尸身完整的露出来。
待到明日,晨晖雨露烈日都将给予郭逢新的洗礼。
“不错了,你死得其所。”戚月说。
多看他一眼都作呕,戚月转身走开,在离得远些的地方,比较完整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来。
她需要思虑一下,今后该如何活下去。
后背忽然被什么轻轻砸了一下。
哪怕心理素质再强大,终究是个弱女子。戚月回头望去,只看到无边的黑夜和横陈的乱石墓碑。
戚月打算忽视,却又挨了一下。
有人用小石子砸她。
“谁?”
无人回应。
戚月做完一切,心理防线终于放松,所以也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了。
她起身离开,不小心被一个歪七扭八的木制墓碑绊倒了。
凡人对鬼神或是死去的人,都会有莫名的敬意。
戚月立即起身,扶起墓碑,嘴里一直念着对不住,还用手去擦那块墓碑上的土。
适应了黑夜,眼神也会变得犀利一些。她指尖摸着那块墓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墓碑上的一笔一划,像极了某两个字。
幸好临走前,戚月在身上放了火折子。她急忙打开,试图用微弱的火光去照亮墓碑。
铭记于心的一撇一捺,是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名字。
段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教练有事没有练车,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