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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私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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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信!好看吗?”
戚月站在一家贩卖女子头饰的小摊前,手里拿着一支白玉月牙簪子,比在头上让段信看。
段信认真的看了看,实话实说:“好看。”
“那你喜欢吗?”
段信刚想点头,才发觉不对劲。
“你果然喜欢我。”戚月笑盈盈的看着他,自信满满。
这些日子,戚月悄悄观察过段信,发现他时常会对着自己的方向发呆。
段信心虚的脸红了。
见此反应,戚月更加确信,段信心里是有她的。
恰巧,她也一样。
人来人往的集市大街,蓝色衣裙的明艳少女扑进她的护卫怀里。
虽无法遥望终点,当下却也是幸福的。
段信自生辰过后,曾经他眼里对戚月的所有不满,通通变成了可爱、娇羞、活泼、真性情。
他只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也深觉两人身份乃是云泥之别。
可这份感情一旦变成了双向奔赴,有些东西就遏制不住了。
戚月假意向段信学武,实则两人在后院竹林的小天地里谈情说爱。
段信是个古板的性子,也被戚月感染的逐渐爱笑了。
由于段信是戚月的贴身护卫,因此距离近些也无人生疑,戚月便越发胆大,支开丫鬟随从,与段信二人出街游玩。
偷来的幸福,总是分外美好。
段信犹记得,那日是立春。
一直以来,两人外出的开销都是戚月出的。段信在心中耿耿于怀许久,攒了两个月的月俸,带着戚月去酒楼吃饭。
郭桥镇的百姓们都知道,整个镇的酒楼都姓郭,也就是首富郭家。
两人去的时候,不巧被郭逢看见。
郭逢眼转了一圈,在满堂宾客中发现了戚月的身影。
她一袭蓝衣,小手捧着茶杯,静静的喝茶。小鸟依人的身姿刹那间吸引了郭逢。
他展开折扇掩住半张脸,问一旁的酒楼侍从:“那边那位姑娘,你可知是哪家的千金?”
侍从只看了一眼,便答道:“那位蓝衣姑娘是戚府的嫡小姐,小的见过多次,不会错的。”
“戚府……”
还未待郭逢上前结识一番,便见到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男子走到戚月桌边,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着她的手离开了酒楼。
瞧着像个家仆的模样。
成何体统?
翌日申时,郭逢携两大车贵重聘礼去到戚府登门提亲,声称在酒楼见到了戚月之后便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这不是第一个来戚府提亲的男子了。
戚月不以为意:“多谢郭公子抬爱,小女子只愿嫁合眼缘之人。”
郭逢身边的侍从忽然阴阳怪气道:“戚小姐合眼缘的人,该不会是您身边这个武夫吧?”
戚月惊诧的看着他。
郭逢对侍从厉声喝斥,又对戚月连连致歉。段信站在戚月身后,始终一言不发。
“戚小姐,我家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偏偏中意区区一介武夫。我可都看见了,你在我们郭家的酒楼与那武夫举止亲密。大家都看见了!”
郭逢气红了脸,“不许再说了!”
那个侍从这才闭嘴了。
“戚老爷,晚生没有教导好手下的人,让您看笑话了,晚生先行离开,还请戚小姐可以再考虑考虑这门婚事。”
戚家与郭家本就有合作的生意。郭逢此人,戚老爷也曾见过,是郭桥镇十分有名,且不可多得的才子。
这门婚事,戚老爷可以说是完非常满意。
郭逢等人离去后,戚老爷支开了所有下人,前厅只剩下戚月与段信。
戚老爷不着痕迹的看了段信一眼,而段信仍低着头。
“月儿,这桩婚事为父觉得不错,你怎么看?”
戚月方才便隐隐猜到了戚老爷的心思,话语一出,戚月立即跪下。
“爹!求爹爹不要把女儿嫁给他!那郭公子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女儿不喜欢!”
“哦?弱不禁风?你的意思是,喜欢段信这样的男子?”
段信闻言,立即跪下,“不敢!”
与此同时,戚月却做了肯定:“是。”
戚老爷怒火中烧,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戚月双眼直视戚老爷,神情坚定:“女儿喜欢段信,此生非他不嫁!”
戚月坦白的行为将戚老爷气得不轻。
他把段信调离至后院,并派人将戚月锁在了屋中,连晚膳都没让她吃。就连一向溺爱女儿的戚夫人也没有心软。
戚月心里失望,失望段信不够勇敢,不敢在父亲面前坦言对她的感情。
若是她一人苦苦支撑,又能撑到几时?
夜深,戚月躺在床榻上,眼泪浸湿了枕头也无法入睡。
忽然,门外传来闷哼声。负责看守戚月的两个护卫应声倒下。
有人看守,房门是没有锁的。
戚老爷没有料到,段信会在夜里寻过来,饶是戚月也没有想到。
段信给她穿鞋袜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来。
“我们去哪?”
段信抬头,戚月的一双眼哭的红肿。
他微微笑着揉揉她的脸:“私奔,你愿意吗?”
戚月怔住了。
段信握着戚月的脚,想帮她穿上另一只鞋,却见戚月失神的模样,有些动摇。
“倘若你不愿……”
戚月先一步掩住他的嘴,“我愿意,去哪都愿意!”
自古以来,私奔的有情人,有几对能够真正长相厮守?
段信雇了一辆小马车,带着戚月往长安方向跑。翌日清晨戚府上下发现时,两人已经跑到了邻城。
奈何戚老爷是个生意人,人脉广,在每座城中都有上三两个知己好友。
戚月这副招人的面容,他们一眼便认出来了,给戚老爷通风报信,不出两日他们就被抓了。
段信带戚月私奔此举彻底激怒了戚老爷,更是让他对郭戚两家的婚事坚定不移。
段信没了戚月,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戚月见大局已定,为保段信能够继续留在戚府当差,终究是答应了戚老爷,嫁给郭逢为妻。
出嫁那日,郭戚两家上下欢欢喜喜,唯有新娘子在轿子里悄悄泪湿了嫁衣。
戚月如戚老爷所愿嫁给了郭逢,而戚老爷却没有遵守诺言,转头将段信赶出了戚府。
活是一对苦命鸳鸯。
薛绾:“所以戚月嫁过去之后,你就一直游荡在郭府附近?可不对啊,你是怎么死的?”
提及此事,段信周身的怨气更加重了,薛绾害怕的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卫嗣的胸膛。
卫嗣手搭上薛绾的肩,好像是在安抚她。
卫嗣:“你已时日无多。”
段信嗤笑:“我本就是个死人了。”
“你若是再不渡河,此后便再无法/轮回。哪怕戚月死了,你也是独留在人世间。”
段信布满泥泞的脸,只有一双眼清澈的分明。他看着卫嗣,良久,也只是轻哂一声:“我有事要做。”
他转身离开,艰难的拖着那条断腿。
“欸!”薛绾想要追上去,被卫嗣拦住脖子。
“随它去。”
薛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段信颠簸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再好好劝劝他!”
卫嗣挑眉,垂眼看着薛绾。
薛绾背对着卫嗣站着,被他一只手揽住了脖子。过了很久,段信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薛绾才终于意识过来,这个姿势有多违和。
她刚想挣脱,卫嗣立马收紧手臂。“别动!”
薛绾浑身僵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就连声音都在抖:“不是吧……还有啊?”
“骗你的。”
身后传来卫嗣爽朗的笑声。
薛绾回头瞪他。
她本该生气。可在看清卫嗣的狼狈模样,和他从未展露过的笑颜时,她想起,刚刚是他一直在保护自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好弱,但他确实保护了自己。
薛绾掂了掂手上的桃木剑。
看来她还是蛮有用剑的天赋的,学习一下,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登峰造极,成为阴阳殿第一剑圣。
也顺便,保护保护这个菜鸡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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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信说,他还有事要做,他所说的这件事定然与郭家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还会回来。
戚月醒来时,已是隔天晌午。薛绾坐在桌边喝茶,时不时看一眼戚月醒了没有。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段信的去向。
薛绾本来想瞒她到底,可奈何昨天被卫嗣戳穿了,她也无法再继续撒谎,只能对她道出所有实情。
在戚月仍含着一丝希冀的目光下,薛绾说:“段信……确实已经死了。”
戚月猛地咳出一口血。
“欸!”薛绾赶紧用丝帕给她擦嘴。“你听我说完。”
房中只有她们二人。
“他确实是死了,但我见过他了。”
戚月一脸不可置信。
“你爹在你出嫁之后,就把段信赶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就死了。我问他怎么死的,他也不告诉我。”
“姐姐,你在说什么?”戚月听不懂薛绾说的任何一个字。
薛绾忘了戚月只是个普通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些日子一直骚扰郭府的鬼,就是段信。”
这句,戚月终于听懂了。
戚月此刻好像一下子就接受了段信死去的事情,握着薛绾的手,心急如焚说道:“姐姐,你方才说,你见过他对吗?能不能让我也见见他?我求你了!”
薛绾倒是想让她见,可这时候要再找他,就不知上哪去找了。
只能静待郭府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我觉得,他会来找你的。”
戚月以为薛绾不愿意帮她,丧气的垂下手。
可她的话,戚月是相信的。她愿意相信,哪怕段信死了,她也能够再次见到他。
薛绾平时说话厉害,到了要安慰人的时候,反而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她想握她的手。
“你这是?”
薛绾拉开她的袖子。
戚月条件反射的收回手,还把袖子扯下来裹得紧紧的。
“那是什么?你该不是自残了吧?”
戚月此时十分虚弱,力气自然比不过薛绾。薛绾大力扯过她的胳膊,把她的寝衣袖子往上撸,才将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一道道伤疤看清楚。
有的比较旧,只剩下青黑色,有的很新,还泛着血丝。
薛绾以为戚月想不开自残,格外愤怒,“这是怎么回事?你学什么不好,学人自残?”
戚月垂着头不发一语。
却草正好端着水盆进来。
“是大公子!”
戚月大喊:“却草!”
“少夫人!不!小姐,你何必维护他?这些伤,难道不是大公子打的吗?”
薛绾噌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他敢家暴?”
却草不顾戚月的反对,将伤疤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薛绾。
从戚月小产搬至西苑居住后,辱骂、鞭挞、殴打皆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郭大公子,表面温润如玉,实则禽兽不如!他根本没有病,他是为了营造小姐克夫的假象,故意装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段信——忠犬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