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笑谭》雪夜抚弦人

46、禁锢（一）

　　战期来临，傲未应战，第三日下午，冷御风带着人马来到山上宅院。

　　寡不敌众，就算大哥武功再高，有我拖累，终不能全身而退。
　　傲和逸儿被我送走，二哥去寻出走的辰雪，冷伯亦随后而去，如今我的身边只剩大哥一人，我不想再失去他，便自愿跟冷御风回青月宫，这样，也可以找机会拿到青月令，又不会拖累到大哥。

　　青水殿内，一室的空寂冰冷，唯有那盏青色的琉璃灯闪烁着微微暖意，这满室的古宝，如今看着，只觉冰凉。

　　又回到这里了，与它，竟觉隔了千万年未见，余下的是陌生与凄冷。

　　望着窗外寒叶摇曳，思绪又回到山上的宅院，那里，曾经很暖很暖，如今也只余寂凉一片。此刻，大哥应该在回无名山的路上吧，这也是我最后要求他的，要求他从此回无名山，再也不要来找我。

　　现在，大哥也不在我身边了，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了。
　　很孤单很孤单......

　　紧紧握着手中的迷药丸，机会只有一次，若一次不能成功，依冷御风的警觉，想再下手根本不可能。
　　青月王令，我很迫切的想得到它。

　　“怎么，想他了？”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充满嘲弄。

　　是冷御风。不想理他，我没有转身，依旧默默盯着窗外看。

　　一道猛力将我拉转过身，他单手将我锢入他的怀里。

　　“他都抛弃你了，你还想着他？”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我想起傲。一样的脸，一样的眸子，连声音也是那样的相似，但，眼前这个人终究不是他。

　　“和你没关系。”挣脱不开，只能放弃挣扎，却依旧不看他。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回来？”他的手猛的一紧，似要把我的腰勒断，气息充满着残怒的风暴。

　　“是为了让你放过蓝大哥。”虽然不是真正的理由，但也是一部分，希望他不要怀疑。

　　“你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你能为所有人牺牲自己，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冷淡，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的怒气火暴上升，声音却压抑的冷沉。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爱你。”淡淡说着，一股无力感迷漫心中，爱与不爱，一字之差，一念之差，却连着整个命运。我和他，终是错过了。

　　如果没有碰到傲，如果我没有去紫月，如果当初我在这里多待一点点时间，如果当初他愿抛弃他的江山追我到天涯海角，如果当初之于他的江山，我有那么一点点重要，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的妃子，如果在我为他动心的那一瞬间，他不是那样的游戏态度，如果他爱我的方式能改变，如果我和他没有在刚开始就结下梁子，如果送我来的那个人不叫冷傲天，如果他的江山他的妃子，他都愿为我而放弃......也许......也许我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但，世上没有如果，就算如果有一天形成，缘分却早已错过，命运也已成定局。

　　“是吗？那么我就让你爱上我，慢慢的爱上，爱到永远也离不开我。”他眸中一抹痛苦闪过，随即转为疯狂的灼热。
　　惶恐的望着他含着疯狂侵略的眸，来不及反应，他狂热的唇已覆了上来。

　　“唔......”用力的推打着他，却丝毫没有作用，心中惶然害怕，狠狠的便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又用这一套。”他放开我，舔了舔唇上的血丝，盯着我的眸中充满冷邪的欲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戒备的望着他，背靠着身后的墙，记得以前我是对他用过这一招，他若再敢上来，这一招还会用第三次第四次。若如此还敢强吻，到时我忍无可忍就是豁出我的性命也要直接剪掉他的XX。

　　他走过来，两手放在我的身侧，将我困在他的手与墙之间，深沉的看着我。
　　“你不是那么爱他吗？为何不为他牺牲自己，何况只是身体而已。”眸中的深沉消逝，渐渐变得火热的眸中，含着一抹邪魅的轻浮和更加深沉的欲望。

　　“就因为爱他，我才不会牺牲自己，他爱我如生命，牺牲我，便是牺牲他。”紧张的与他对着话。无路可退，我只能尽量缩着身子，避免与他接触。听着他轻薄邪魅的话，看着他充满欲望的火热的眸子，心中紧张害怕更甚。唯恐青月令还没拿到，就先失去了清白，若，若是那样，我，我......

　　“若那天换作是我，我也会。”心思纷乱间，他突然说出的话让我的心狠狠一震。抬头望着他，看到他疯狂灼热的眸中，含着痛苦的深情。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和他也已经有了孩子，你又何苦强求？”心中苦涩，眼中湿热，他这又是何苦，又是何苦？这个时候，说这个，又有什么用？我和他根本不可能。

　　“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拥有你，我只想你能陪在我身边。”他突然抱着我，紧紧的抱着，似用尽生命的抱着。

　　“不可能的，我和你根本不可能，你放了我吧。”含泪摇着头，心中酸涩不已。为何当初，你不用这样的方式爱我，总是用那样游戏的方式，那样根本不在乎的方式，当初那样的方式，只会让两颗心动的心错过。仅在一念之间，就已错过。

　　“萧儿，我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你。不要离开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以前我失去了父王母后，失去了大哥，如今我又失去了雪儿，失去了自小一起长大的冷痕，失去了如父一般疼爱我们的冷伯，我失去了太多，我不想再失去你，我只剩下你了。”他放开了我，微颤的手握着我的肩，望着我的眸中满是回忆的痛苦和孤寂，还有深深的恳切。

　　“如果我说，只要你愿意抛下江山，我就留在你身边，你做得到吗？”泪滴落下来，我对他说着我知道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在他眼里，江山第一，感情第二，这是永远不会更改的事实。一个人内心的本质，怎会改变？他的第一生命永远是他自己，他的权力他的江山，而我，若算是他的生命，只能是他的第二生命。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不用抛下江山，你也可以留在我身边。这只取决于你愿意不愿意，而不是我抛不抛下江山。”
　　他的眼中掠过深深的受伤和绝望，含着一点点希冀的绝望，似乎只要我摇一下头，只要我明确的拒绝，这点突兀冒出的希冀便会马上消失在满是绝望的眸中。

　　“我愿意的条件就只有一个，就是你抛下你的江山，你能做到吗？你会为我而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考虑吗？我想你连考虑一下也做不到吧。”冷下心，对他一点期望也无。他连一点点考虑一丝丝犹豫也没有，就那么决断的表达着他不愿抛下江山，抛弃权力。而我，也不会给他任何希望。
　　其实，一国无首，天下大乱，我又怎可能真的让他抛下江山？我只是，只是不想给他任何希望。

　　“那他呢，他就做到了吗？他甚至抛弃了你，连孩子也带走了，你却依然想着他，爱着他，对他毫无怨言。这对我并不公平。”他放开了我的肩，忿忿的道。眸中交织着冷冷的恨意，深深的悲伤，和难以抑制的痛苦。

　　“他没有抛弃我，没有抛弃我。”是我抛弃了他，是我抛弃了他......泪流满面的摇着头，想到傲，想到逸儿，心很痛很痛。而他眼中的悲伤和痛苦，也令我莫名的心痛。在窗口前的月芒下，在傲和逸儿消失前的那一刻，傲也是用这样悲伤的眸子，望着我，绝望的望着我，痛苦的望着我，为什么，他们俩要这么的相像。为什么看着他们，一模一样的他们，我会这么的痛苦，根本无法消除的痛苦。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啊，在你被我禁锢在这里的现在，他在哪里？他此刻不来这里救你，他在哪里？他现在带着孩子在外逍遥自在，你却在这里为他受苦。”他望着我的眼中更加忿恨，充满着深切的冰冷的恨意。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心快要崩溃，满身脆弱的硬着支撑起的无形护甲瞬间崩塌，我捂着耳，猛摇着头，不想再听他任何言语。太多的泪不受控制的滚落，心痛到无力。傲，逸儿，你们在那边，可如何生活，我怎样才能马上到你们身边，我好想，好想，现在就到你们身边。傲，逸儿......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不会像他那样对你不管不顾。萧儿，留在我身边。”冷御风又将我抱在怀中，含着心疼怜惜，含着温柔恳切，含着承诺的抱着我。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觉得好累，好累好累。”浑身无力，心更无力，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在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累就早点休息，我给你时间，不再烦扰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他放开了我，轻拭去我脸上的泪，带着满身的寂凉忧伤和丝丝的希冀，转身离开。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转身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紧握着手中的药丸，一个月后的满月，我必须走，必须走。傲，逸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