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生》念子海

4、一锤子买卖

　　“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音乐选秀节目里的导师总会这样质问选手。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梦想是个很贼的东西，你可能会发现它的存在，你也可能只是贪恋它的另一个假象，你觉得它不远了，它真的离你还有十万八千里。
　　乔海从没想过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他只是想逃离爸妈的管束，一个人生活而已。谁管它什么梦想！能当饭吃？怎么卖的？能论斤称吗？
　　乔海曾经梦到过一个场景，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梦想。梦里面，一个衣着简朴的女人踩着缝纫机，一件浅蓝色衬衫，上面绣了几只灵动的海鸥。乔海看不清女人的脸，遗失的记忆让他忘了一个叫方璇的女人，这个女人给了他生命，这个女人曾经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养了他6年，这个女人最后还是因为没能忍受住对他的思念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深处的记忆和波折的命运早就注定，乔海这一生会和设计师这个职业有缘，但这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暑假即将结束，乔海的同学有的去了教育机构，有的进入了生意场。英语专业的就业面不是特别广，乔海既不想做老师，也不想进入生意场，原因有一部分来自于乔思诚，他不想在工作上与乔思诚有太多交集。
　　郁辛蕾非常关心乔海的求职状况，每天都会打电话跟乔海唠叨很多话，“找没找到工作呢？别急，合适的工作没那么好碰。多投简历，但也不能眼高手低啊，差不多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到你爸公司去帮你爸吧，他正好身边缺人手，那你先找着，9月份如果还找不到，就到爸爸公司来吧。”
　　郁辛蕾给乔海下了最后通牒，乔海的心突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晚上投简历，白天去参加求职面试。好皮囊虽说是加分项，但在找工作这件事上终归还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时常会被应聘的公司嫌弃没有工作经验，而想要录用乔海的公司呢，又奇葩的很，不是工资低得离谱，就是要求每天无偿加班到很晚等等。
　　距离郁辛蕾给乔海的期限已经很接近了，乔海的工作还是没什么着落。碰巧，学姐给乔海介绍了一个私活儿，帮《SHADOW》杂志社做艺人和国外拍摄团队的沟通工作，学姐说，如果乔海表现得好，《SHADOW》可能会留用他。
　　一向不爱打扮的乔海，今天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帅气利落的短发，白色亚麻的九分西裤，西裤的边落在乔海的脚踝上，脚上一双黑面白底的秀款皮鞋，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休闲长袖衬衫，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上，乔海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地露出来，为了显得更加专业，乔海戴了一副银色边框的复古式平光镜，这样的乔海是会让人目不转睛的。

　　出租车停在摄影棚外面，乔海下了车，走进摄影棚。
　　“Is actor coming ？”摄影师助理看到熠熠生辉的乔海走进来，错以为是今天要拍摄的男演员。
　　《SHADOW》主编Carol闻声赶来，Carol是《SHADOW》的大姐大，不可一世的主编大人。
　　Carol指着乔海，“他是谁？哪个组的？”
　　学姐马上停下手里的工作，告诉Carol，乔海是她找来帮忙负责沟通事项的。
　　Carol上下打量了一下乔海，“OK，handsome guy！”
　　乔海开始和国外摄影团队聊起来，以便更好地帮助拍摄。
　　千呼万唤，演员们终于来了，当天的拍摄人物恰好是正在拍摄中的热门偶像剧《不具名的烟火》的男女主角冬青和明皓，让乔海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跟在他们旁边的经纪人竟然是，半个多月前到他宿舍借洗手间的姜洪磊。
　　助理开始介绍拍摄团队和乔海给姜洪磊认识，姜洪磊一下就认出了光彩夺目的乔海。
　　“乔海！”姜洪磊先跟乔海打了招呼。
　　乔海突然一丝困惑，他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过姜洪磊自己姓甚名谁，但还是出于客套回了句，“巧哈！”
　　姜洪磊心想，自己还没去找他，他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有意思。

　　男女主在摄影师的指导和乔海的传达下，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完成拍摄。
　　《不具名的烟火》是讲述一个富家女静姝（冬青饰）在国外淘了一个古董首饰盒，而古董首饰盒里面沉睡了一个近百年的灵魂部之因而被唤醒，借用了时尚买手刘然（明皓饰）的身体，从而回顾了一段尘封已久的民国爱情故事。S大的取景是故事中女主和民国时代的部之读书的学校。
　　男女主的画报部分已经拍摄完成，《不具名的烟火》只官宣了男女主演员及其饰演的角色，而男二部之的人选迟迟未定并引起媒体和观众极大的关注和好奇，Carol想在《SHADOW》揭秘男二人选以提高杂志销量。
　　Carol和姜洪磊沟通了很多次，但无奈剧组人选未定，无法拍摄。Carol决定找一个戴面具的男演员穿上戏服来拍摄，多少可以弥补一点遗憾，姜洪磊也答应了。
　　其中一张海报需要拍摄出灵魂要附在刘然身上的感觉，面具男以蜻蜓点水的姿势身体飘在半空中，但衣服始终无法呈现出飘逸的感觉，只好找几个人来帮忙用风扇吹出摄影师想要的效果。
　　“不行，这边要多找几个人来帮忙。你，你把鞋拖了上去帮忙。”Carol指着乔海。
　　乔海从来没被呼来喝去过，但眼看拍摄即将完成，只好听从呵斥。
　　“后面的装饰怎么掉下来了，那个穿蓝衬衫的去弄一下！”Carol的耐性显然渐渐被耗尽。
　　乔海心想，算了算了，老子再忍你一次。
　　乔海摆好装饰后，转过身正好处于画中间。
　　“他，就是他了，他就是部之！”姜洪磊指着乔海。
　　姜洪磊觉得乔海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不食烟火的感觉，双眼炯炯有神，若扮上民国相再好不过。
　　恍惚间，乔海被迫穿上民国长衫，再加上造型师的加持，乔海将百年灵魂部之的气韵全都带了出来。
　　最开心的莫过于Carol，这一期的销量又不用愁了。

　　“乔海，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了，部之的戏份不多，先拍拍看，你可以选择只签这一部戏，也希望你考虑考虑来我们盛世工作。”姜洪磊先发制人。
　　乔海的身体里好像住了两个人，一个人很生气姜洪磊没事先询问自己意见就让他演部之，另一个人又很怕当场吵翻脸会非常尴尬，这与他一向随和、以礼待人的形象相差太多。
　　“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磊哥求着演戏还犹豫？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冬青上下打量着乔海，顺势白了一眼。
　　明皓带走了冬青，以免场面变得尴尬。
　　“买卖”这个词是乔海骨子里讨厌的，因为乔海觉得在乔思诚眼里自己和买卖没什么两样，算了，不就一锤子买卖吗？反正老子现在也无事可做，这买卖不管怎么样都不亏本。
　　“好，我拍！”乔海这一次答应得干脆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