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一起拯救末世》燕筱卿

22、预言梦

　　皇甫吉宗打进来电话，晏义均倒是爽快接听，对方沉默片刻问道：

　　“太子殿下，请直言相告，姜炎居是否为华胥族人？”

　　“是的。”

　　“这就难怪了。圣菲完全被他所利用，死得不明不白。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伤痛无论哪个做父母的都无法承受。 ”

　　“……节哀顺变。”

　　“殿下，如果怜悯老臣的话，请告诉我除掉他们的方法。”

　　“这种事情不是找皇城司异能者更为合适，比如那位吴宪大人？”

　　对于一个曾经刺中过自己的人，晏义均到底没有多少怜悯。皇甫吉宗听得懂他言语中的讥讽，却不得不按压住各种复杂情绪，缓缓说道：

　　“他和姜炎居原是一伙人，都听命于圣皇陛下。”

　　晏义均毫不意外，只是轻声笑了笑：

　　“帮忙是可以，你需要一个决心，我需要一个忠诚，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如果不是想好一切后果，也就不会打电话给您。这些日子殿下还请小心，有人一直想谋害于你。”

　　晏义均呵呵轻笑：

　　“你的消息真是及时，请告诉我细节。”

　　******

　　荀熙乐的身体比先前虚弱了好多，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那双清澈的眼瞳微微染上忧郁阴翳，仿若一滴墨水点染了纯净的湖面。

　　这样的荀熙乐才有点人间的烟火气息，但对于以往的荀熙乐来说，却是反常得很。

　　“荀熙乐，你在想些什么？”

　　荀熙乐在书房独处时，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连晏义均来到身边都没发觉。

　　“没什么。”

　　荀熙乐露出朦胧的微笑，美得宛若胧月下的花朵。

　　晏义均不满地扳过他的脸颜，轻吻他的眼睛，然后是鼻子，然后是嘴唇，碾转轻噬，在荀熙乐微微喘息的空隙，霸道地掠夺每一寸的呼吸香氛，连津液也不放过。

　　饿得久了，便不免放纵。

　　在荀熙乐还未回神的期间，两人已经袒裎相见。

　　晏义均伏在荀熙乐耳边，吐息着灼热的气息，沙哑着嗓音问道：

　　“现在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便会停下来吗？”

　　“不会。”

　　晏义均干脆地说道，然后荀熙乐轻轻的笑起来，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迷人而美好，令人不由得沉沦。

　　晏义均怜惜地轻啄他的嘴唇，别有兴味的撩拨，将荀熙乐拉进情|欲的深渊。

　　******

　　又是梦境！

　　自从觉醒后，只要闭上眼睛，思维稍微松懈，荀熙乐便会被拖入一个又一个梦境，仿佛在平行世界演绎着另样人生，清晰真实得可怕，以至于荀熙乐无法辨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意识海堆满了梦境碎片，荀熙乐憔悴了许多，但他无法告诉别人，甚至与自己订立灵契的晏义均，因为连他也搞不清真实与否。

　　比如眼前也是，他梦见自己出现在一座雅致的别墅。

　　景观幽寂，片片飘落的红枫在岸边铺了一层，倒影在水面的姿影仿佛着了火。

　　秋日里热烈而冷艳的景象，仿佛幻化成了一个人形，让他想到了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离珠。

　　不过这里当然没有离珠的身影，有的却是其他异能者的气息，清晰而浓重。

　　他们躲在不为人察的角落里、树丛后面，屏息凝神，似乎正在静等着什么人的到来，而那个人显然不是荀熙乐。

　　荀熙乐站在显眼的庭院中央位置，但那些人全然没发现他存在似的不为所动。

　　荀熙乐意识到自己深陷梦里，但这个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实。

　　他听到脚步声，以及男子的交谈声——姜炎居与皇甫吉宗。

　　两人联袂而来，朝着荀熙乐的方向，但他们皆没有发现梦之彼端的荀熙乐。荀熙乐如同观看电影一般，注视着两人的一言一行。

　　“寒秋红枫，就算我不是雅人，也觉着赏心悦目。但首相大人，为何只请我一人？我姜炎居区区一介商家，受那么大恩宠，深感不可思议。”

　　“因为此事只与你有关。”

　　皇甫吉宗目光转冷，姜炎居挑了挑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何事？”

　　“姜炎居先生。”

　　即便在此刻，皇甫吉宗依旧死板地保持着礼节，正面直视着姜炎居。固然只是脆弱的人类，但在姜炎居面前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不愧为掌握晏国政权的首相。

　　“我女儿圣菲是你出手杀掉的吧。”

　　“不错，是我杀的。”

　　姜炎居扯起嘴角，轻轻一笑，丁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就宛如坦言干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你！”

　　皇甫吉宗气得噎住，根深蒂固的教养叫他无法发泄出怒火，瞪视着姜炎居数秒，皇甫吉宗恢复了那个国会议院执掌风云的帝国首相，强大的气场连姜炎居都无法比肩。

　　“那么姜炎居先生，休怪我无情了。杀！”

　　声音落下的瞬间，立马密集的子弹射向姜炎居。

　　高速飞行的子弹，荀熙乐却能清晰看到它们的运行轨迹，乃至材质的细节——镀了咒文的银质子弹，专门用于对付异能者。

　　心脏紧紧地揪起来，不由自主地出手张开结界，同时无声地喊道：

　　“姜炎居，快闪开！”

　　纵然姜炎居做的很多事都违背他的道义，违背天地常理，荀熙乐却无法坐视他被杀。

　　同根同族是荀熙乐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伏羲大神祭司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脱离“华胥族”二字。

　　银质子弹飞到近前，仿佛撞到了什么无形障碍物，铮的发出脆响，荡起细微的粒子细尘，旋即便如雨点般啪嗒啪嗒落在地面。

　　姜炎居不禁愣了愣，身体早已浮起炽热的火焰，与头发颜色混溶在一起，但他可以肯定银质子弹并非由自己施展的法术轰开的。

　　眼下容不得他多想，第二波攻击很快到来，子弹撞击在无形障碍物上，震颤的尘辉更加明丽。

　　防守结界。
　　天神祭司的防守结界。
　　结界上面分明荡起青龙的咒纹！

　　荀熙乐！

　　当这个名字跃入脑际，姜炎居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但难以觉察到荀熙乐的气息。

　　不管出于何种缘由，荀熙乐来到了这里，并且不计前嫌地救了自己，都令姜炎居惊喜万分，也担忧万分。

　　毕竟这里是皇甫吉宗的地盘，前些日子他还误解荀熙乐杀了自己女儿。

　　虽然现在怀疑到了自己头上，但这位首相大人对荀熙乐一向嫌恶，嫌恶他“勾引”帝国太子，嫌恶他华胥族天神祭司的身份。

　　想到这里，姜炎居不再有任何迟疑，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再说。

　　原本还想着操纵皇甫吉宗，在帝国政局上做手脚，但若牵连到荀熙乐的话，还要他何用！

　　手指微曲结出印结，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透过防守结界，直击皇甫吉宗的心脏。

　　“姜炎居，不要！”

　　荀熙乐睁大眼睛，在梦境中清晰地喊了出来。

　　恍然心惊，荀熙乐猛然坐起，淋淋冷汗浸透了单薄衣衫，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膛。

　　随后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上了自己的后背，轻轻圈住他问道：

　　“做噩梦了？”

　　似是关怀似乎恼怒，尽力克制压抑了声调，因为荀熙乐梦中唤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荀熙乐身体微颤，连声音也听起来是那么虚弱，展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晏义均不禁微微心疼，将荀熙乐搂得更紧了些。

　　“我梦见……”
　　荀熙乐犹豫片刻道：
　　“皇甫吉宗首相大人设下埋伏，伏击姜炎居，反遭到杀害。”

　　现在轮到晏义均身体微微僵硬，他缓了缓情绪，安慰荀熙乐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荀熙乐你最近太累了，放松情绪，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胡思乱想。”
　　荀熙乐反握住晏义均的手，回眸坚定道：
　　“梦境清晰可见，很可能已经发生。”

　　晏义均沉吟片刻：
　　“荀熙乐，你且安心休息，我去询问下外面的情况。”

　　荀熙乐微微颔首，看着晏义均起身穿衣，离开卧室，但他始终了无睡意。
　　闭上眼睛，便会看到皇甫吉宗惨死的画面，在火焰里烧焦化为灰烬。

　　******

　　皇甫吉宗的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是皇甫吉宗无异，连那恭敬的声调也没有任何异常。

　　“殿下深夜找臣，可是有什么紧要事情？”

　　晏义均这才反应过来眼下是深夜时分，透过窗户，可看见秋夜宛如钻石闪亮的繁星，红色枫叶在风中瑟瑟作响。

　　“首相大人，你是否打算设置埋伏，伏击姜炎居？”

　　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随后传来警惕的声音：
　　“确实有此计划，但不知殿下如何得知？我从未向外人透露，连我夫人也未告诉。”

　　晏义均快速地思索着，整理思绪慢慢道：
　　“首相大人可听过说预言梦？”

　　“……天神祭司的那一套。”
　　“不错，荀熙乐梦见你伏击姜炎居，反遭杀害。”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皇甫吉宗的声音压抑着沉痛：
　　“殿下，知道我向来不信鬼邪，更何况是来自敌国的祭司之言。”

　　晏义均面色沉冷，而后缓缓地笑起来：
　　“荀熙乐告诉我这话，也有过一番纠结，信不信在于大人，我们仁至义尽。”

　　话毕，便啪的挂上电话，低低地骂了声：
　　“不知好歹。”

　　随后便走出了书房，任由身后的电话响个不停。

　　晏义均回到卧室，却看到荀熙乐没有睡觉，他坐在落地窗前静静遥望着夜空，似在沉思着什么。

　　苍白的脸颜，消瘦的身躯看上去很是病弱单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圈住那纤细的腰身：

　　“睡不着？”
　　“……嗯。”

　　荀熙乐轻轻应了声，放松身体，依靠着晏义均，那是一种全身心的依赖。

　　晏义均轻吻着他的发旋：
　　“荀熙乐，你做这种梦有多久了？”

　　“这些天模模糊糊地都有做，但只有今天的梦特别清晰。”

　　“头很痛吧。”
　　“……有点。”

　　晏义均心疼地蹙起眉心，轻揽住他道：
　　“请只想着我，荀熙乐，别管外界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