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一起拯救末世》燕筱卿

21、灵契

　　因为首次召唤出御灵，身上灵力消耗过度，荀熙乐的脸颜浮现浅浅的绯艳，目光却坚定无比，耀眼得宛若神祇。

　　或许受到了波澜震动的影响，晏义均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缓缓露出笑容，这就是他的荀熙乐啊，永远无法割舍的荀熙乐。

　　“咳咳咳……荀熙乐……咳咳……”
　　“不要说话了。”

　　荀熙乐重新将他搂进怀里，清秀的脸颜难得浮现担忧的神色。

　　晏义均心感满足而又焦躁，他反握住他的手，恳切地说道：
　　“荀熙乐，答应我，不要离开。”

　　“嗯，我不离开。”

　　荀熙乐几乎立刻便答应了他，声音清澈，没有丝毫的犹豫，晏义均总算欣慰地笑了。

　　姜炎居已经率领华胥族冲上来，但倏然间龙吟再次长鸣，青龙甩起龙尾，灵力如同惊涛骇浪般喷吐而出，直轰击得姜炎居他们连连倒退。

　　“厉害，这就是觉醒后的荀熙乐！”

　　英招和陆吾乘着悬浮车风驰电掣般奔过来，停在他们脚跟前，赞叹般地凝视着荀熙乐。

　　“来的太迟了。”

　　晏义均瞪着两人，陆吾则笑嘻嘻道：
　　“被吴宪稍微绊住了嘛，还不要见怪。”

　　然后一瞥眼：
　　“或许因为把他逼到了极限，荀熙乐才能觉醒，我们也算首功一件。”

　　“如果出了差池，我宁愿熙乐不要觉醒！”
　　晏义均虚弱地哼了声，然后轻声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字：
　　“荀熙乐，我们走。”

　　明白已经安全无虞，荀熙乐僵直的身体适才彻底放松，他想搀扶起晏义均，却完全没了力气。
　　意念一动，青龙乖顺地俯身过来，载起荀熙乐和晏义均、韩青女御风而行。

　　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姜炎居和力牧急切的面孔，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留下他们和陆吾、英招拼杀斗法的影子。

　　******

　　晏义均安静地躺在床上，睫羽闭笼，在纤薄的皮肤上投影下一圈阴影。

　　如果忽略苍白的面容，失去血色的双唇，宛如陷入好梦般平静安逸，晕带着深深的满足感。

　　荀熙乐微微抿着唇，轻轻掀开他的衣服，但见伤口没入胸膛，深可见骨，并且飘萦着肉眼可见的灵力粒子。

　　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心脏紧紧揪作一团，酸痛沉闷，几乎透不过气，这就是担忧害怕的感情么？

　　“熙乐先生……”

　　温鸾唤回他的神思，荀熙乐错开身子，但目光始终不离开晏义均。

　　温鸾轻声叹息，为他们这段孽缘感慨喟叹，手下却没有停息地为晏义均治疗着，眉头渐渐锁紧，脸上神色变得凝重。

　　“怎么了？”

　　荀熙乐询问，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那么干哑，带着紧张不安。

　　“伤口血流我可以帮殿下止住，但灵力的流散却毫无办法。”

　　在温鸾的治疗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灵力的飘萦始终不停歇。

　　“刺中殿下的那把匕首，恐怕专门对付异能者的，不知镀了何种法术，温鸾无法辨识，擅自治疗，只会把殿下推向险境。”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灵力就这样流逝下去，晏义均必死无疑。

　　荀熙乐话音颤抖，坐在床边握住晏义均的手，只觉千头万绪梗在心头，满脸的忧伤。

　　忽觉手边动了动，晏义均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反握着荀熙乐乐的手，笑吟吟道：

　　“别皱眉，我会心疼的。”

　　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荀熙乐嗔怪地瞪了晏义均一眼，旋即转向温鸾问道：

　　“温鸾先生，请告诉我，一定还有办法治疗对不对？”

　　温鸾寻思片刻认真道：
　　“是有一个方法，只怕你不会同意。”

　　“且说来听听。”

　　“订立灵契，然后殿下的伤转移到你身上，天神祭司的御灵能力可以净化来自异能者的伤害。”

　　“不可！”

　　在荀熙乐还未开口说话之前，晏义均便断然拒绝。

　　“你深知我和熙乐的关系，订立灵契根本是叫他为难。我相信熙乐的实力，但他刚刚觉醒，驾驭御灵的能力还不稳定。我身上的伤若由熙乐来承受净化，万一反噬太过厉害，熙乐岂不陷入了危险之境？在生与死、我和荀熙乐之间，我选择荀熙乐安然无恙地活着。”

　　荀熙乐仔细地听着，眼瞳里泛起波澜，稍微定了定神，他静静地对晏义均说道：

　　“我愿意。”

　　“荀熙乐。”

　　晏义均和温鸾都不禁望向他，荀熙乐紧了紧握住晏义均的手，再次强调说：

　　“晏义均，我愿意与你订立灵契。以我之血，护汝之灵。”

　　“……你不后悔？”

　　“不后悔。”

　　荀熙乐坚定的模样，没有丝毫勉强。晏义均满足地笑了，将荀熙乐抱在怀里，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一颗一颗的解开衣服扣子。

　　“有点痛，请忍住。”

　　荀熙乐微微颔首。晏义均暧昧地轻吻他的胸口，又如消毒般慢慢地磨蹭着，獠牙露出并刺入进去，心血立时汩汩流出。

　　可以感觉到荀熙乐猛然抱紧了他的头，痛得闷哼一声，身体紧绷着无法放松。

　　灵契一旦开始就无法暂停，晏义均心疼地安抚着他的背部，渐渐感觉荀熙乐心神变得安定，獠牙缓缓深入，直抵心脏的中心。

　　心血的流逝使得荀熙乐头晕目眩，而意识海却变得无比澄明广袤。

　　那是森罗万象的大千世界，莺歌燕舞蝉鸣悠远，一路繁花清香拂面，红叶似火装饰着山峦，白雪皑皑沉寂着冬夜烟火。

　　那是浩瀚幽远的星空世界，日月周而复始，星辰点缀闪烁，虚空寂寞吞噬着多姿多彩的斑斓世界，而时间总会照见短暂的人生。

　　祭司神域犹如荀熙乐其人，澄明而又深邃，神秘而又透彻。晏义均不禁感叹，与神明的祭司订立契约，无异于触摸到本源之海的衣角，原来这句话并非虚假。

　　与此同时，姜炎居感受到了莫名的焦躁，胸口疼痛，宛如心爱之人被夺走。他抬起头望着星空冷冷想着，荀熙乐应是和晏义均订立灵契了。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

　　阳光洒满窗棂，微风浮动。

　　晏义均再次醒来，已是次日上午，回想起订立灵契的事，宛如梦境般不真实。

　　披上衣服便下了床，来到隔壁房间，荀熙乐因为耗损心血过多的缘故，还在沉眠中，温润如玉的脸颜苍白了些许，宛如笼罩着朦胧月色，透出几分不真实感。

　　轻轻吻了吻荀熙乐的唇，心疼而又满心欢喜。或许因为他的撩拨，荀熙乐幽幽醒来，有些迷糊的看了晏义均数秒，用微带沙哑的嗓音问道：

　　“你醒了，好些了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完全好了，熙乐感觉如何？”

　　“还有些头晕。”

　　晏义均担忧地握住他的手：
　　“昨天消耗太多了。”

　　荀熙乐仅仅嗯了声，随后又说道：
　　“口渴。”

　　荀熙乐从未向自己祈求过什么，连以前强迫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开口求饶过，今天仅是这小猫爪一样的要求，便挠得他心里痒痒的，晏义均于是殷勤地说道：

　　“我去倒杯水。”

　　荀熙乐目送他走后，收回目光，胸口微微抽痛，那是昨日晏义均给予的伤痕。依靠祭司的御灵能力，休养一夜应该得到回复，但不知为何那股缠绕不去的闷痛始终存在。

　　微微喘息着闭上眼睛，灵识仿佛在空中游巡，光芒从云丛中倾洒而落。天空似乎有什么要传达，但那细微的余音怎么也无法在脑子里混成溪流，融进心底的神渊。

　　“荀熙乐！荀熙乐！”

　　晏义均焦急地在耳边唤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只是出去了那么小会，荀熙乐便会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

　　“我去叫温鸾来。”

　　“别去。”
　　荀熙乐紧紧捉住他的衣襟，将脸颊埋在他的怀里：
　　“只一会就好。”

　　荀熙乐如此形态，晏义均还有拒绝的理由吗？他将荀熙乐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抚弄着荀熙乐的头发，两人难得有如此温馨相对的时分。

　　“荀熙乐，我喜欢你。在鬼门关走一趟，比任何时候都深刻认识到这个事实，假如没有遇见你，我的生命肯定不完整。荀熙乐，感谢你降临在这个世界。”

　　晏义均认真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此世和异世的情感都冲击着心扉。

　　荀熙乐低眉轻笑，无论两人缘分意味着什么，待在晏义均怀里的这一刻是安稳的，就像把前世今生的记忆链接了起来。

　　到底遗忘了什么？并非自己的身世，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彻底抹去，仿佛被星渊涡旋吞噬半点不剩。

　　见荀熙乐痛意不减，最后晏义均轻言细语地哄着，将温鸾叫了过来。温鸾细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生异样，只得说道：

　　“可能是觉醒的后遗症吧，毕竟在御灵能力还没有完全掌控的情况下，消耗心血又和殿下订立了契约。”

　　晏义均听得惭愧，待在家里只陪着荀熙乐。

　　其他能见到他的只有温鸾、韩青女、管家，因此外面完全不了解的状况。慰问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晏义均拒不接听，装作病情很严重的样子。

　　暗流在这个时节蠢蠢欲动，当曝光在阳光下的那刻，定然会带来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