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段欢喜》小楼醉春红

8、008

　　放学的时候，顾秋雨破天荒成了最后一个走的，赵欢喜从实验室值日完毕回班级拿书包，一眼就瞅见蹲在门口的顾秋雨，她没喊，拎起书包转头就走，顾秋雨呼啦一下子后面跟上来。

　　“喂！”她喊。

　　赵欢喜没理她，顾秋雨急了：“喂！”

　　赵欢喜耸肩叹了口气，转身冲着她指了指校服上的铭牌：“我没有名字吗？”

　　顾秋雨砸巴两下嘴，双手插在兜里，漫步精心的模样：“我们能谈谈吗？”

　　“好啊。”

　　晚风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从对面楼层里传出来的饭菜香，赵欢喜坐在小卖部门口的长凳上，头发依旧利落的扎成马尾，腰板挺直。

　　顾秋雨手里拿着两个甜筒，付完钱走出来，迈着步子坐在了赵欢喜旁边，将手中的甜筒递给她一个。

　　“谢谢。”

　　“客气。”

　　赵欢喜也不客气接过甜筒咬了一口。

　　“甜筒是像你这样吃的？”看着赵欢喜手中已经被咬掉一大半的甜筒，顾秋雨貌似有些嫌弃。

　　“那不然怎么吃？你教教我？”赵欢喜说着又咬了一口，现在哪还有什么甜筒，只剩下筒了。

　　“甜筒甜筒，当然是用来舔的！”顾秋雨往边上挪了挪，自顾自的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

　　赵欢喜憋住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可不。”顾秋雨似乎忘记了自己约赵欢喜出来的正事儿，融化在甜筒带来的冰爽和甜丝丝的味道里。

　　赵欢喜歪着头看她，不经意撇到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的老长，交汇在对面的栏杆上。

　　“你今天找我出来什么事儿？”赵欢喜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时间。

　　顾秋雨顿了一下，赶紧就正过脸来，将甜筒一口吞噬：“赵欢喜同学，你听好了。”顾秋雨扯了扯嗓子，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开口：“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们要为了中华名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和学习……”

　　“所以呢？”赵欢喜斜眼看她。

　　“所以我们不能小小年纪就谈恋爱！”顾秋雨说这句话的时候，要不是赵欢喜听的认真，还以为她被甜筒烫到了舌头。

　　“有谁谈恋爱了吗？”赵欢喜笑了，一脸茫然的盯着顾秋雨。

　　看着她嘴边的甜筒残渣，伸手帮她擦了一下。

　　顾秋雨以为自己说的够明白了，不知道赵欢喜是装傻还是真傻。一时间猛的从长凳上跳起来：“就是贴吧上说我俩儿是一对儿的事儿！”

　　赵欢喜不要脸，她顾秋雨还是要脸的。

　　“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顾秋雨急了，是真的急了，看着赵欢喜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她恨不得冲到对面的马路牙子上一头撞死算了。

　　“当然有问题！大大的问题，比发现外星人还要有问题！”顾秋雨有些急了：“我们充其量就是同学吧，再往上攀关系就是以前对门住过罢了，现在你看看网上怎么说，这可是造谣！是诽谤！”

　　赵欢喜听着她说话，拍了拍书包底下的灰尘：“那你去找造谣的人就好了。”

　　那么容易找就好了，蔡蕾这个二货，群发消息的时候，没注意把图群发出去了，谁知道是哪个吃饱了撑的发出去的。

　　“你不觉得有些尴尬吗，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在一起？”顾秋雨跟在赵欢喜身后：“况且我们都是女生！”

　　赵欢喜神色沉了一下：“女生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她停住脚，挺严肃的模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两个……”顾秋雨想解释，可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话都说不明白。

　　“顾秋雨。”赵欢喜抬头：“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只要我愿意，”她嗤，“半男半女我都喜欢，这不是性别的事。”

　　顾秋雨有些发懵，眨巴眨巴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你已经说完了，我不想再听了。”

　　顾秋雨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但是她发誓，自己只是想澄清两人的关系而已。

　　“你误会了，我是说，哎呀！还解释不清了！”

　　“那就别解释了。”赵欢喜扭头就走。

　　顾秋雨倒是没打算放弃，两脚蹬的飞快跟上去：“你别这样啊，我给你道歉成吗？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看看网上那些东西，你说要是父母看到，多不好啊……”

　　赵欢喜突然停下脚步，一转头正好就贴近顾秋雨的脸。

　　脸贴的很近，顾秋雨听着赵欢喜沉稳的呼吸声，一阵阵温热传来，顾秋雨眼神慌了一下，赵欢喜的皮肤是真的好，睫毛浓密，鼻子虽然肉肉的，但是长的恰到好处。

　　“顾秋雨……”赵欢喜开口，嘴里还含着甜筒独有的香甜味道冲进顾秋雨的鼻腔，她只觉得有些燥热。

　　“啊？”顾秋雨被她搞得有点儿懵，看着那张放大的脸，牙根都开始发酸。

　　赵欢喜又走进几步，直到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衣物窸窸窣窣摩擦，“我喜欢你。”赵欢喜说的很轻松，是如释重负的那种轻松，尽管她猜测到顾秋雨其实早已经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砰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像是岸边的礁石被海浪轻轻拍打着，顾秋雨只觉得两腿发软，压根就站不住。

　　“你再说一遍……”顾秋雨直视着赵欢喜的眼睛，她的眼里像有星星在闪。

　　“话不说第二遍。”赵欢喜退步离开顾秋雨，别过脸去，将口袋里的硬币搅的叮当响。顾秋雨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耳尖也开始微微泛红。

　　“你说你喜欢我？”顾秋雨眨巴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嘴是甜的。

　　“你知道就行了。”赵欢喜清了清嗓子。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顾秋雨急的直跺脚，明明今天约她出来就是为了想要和她澄清这件事儿的，怎么越说越往反方向发展了。

　　“随便你。”赵欢喜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塞到顾秋雨手中：“甜筒钱，没跟你开玩笑。”

　　顾秋雨捏着那两块硬币，心里说不出的感受，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的邻居到同学，其实一路走来，明明顾秋雨才应该是那个追着赵欢喜跑的人，她不傻，赵欢喜也聪明，她聪明就聪明在，从小到大以来，什么好东西都要塞到顾秋雨怀里，偷偷看她的时候假装是看习题。

　　聪明的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藏心思。

　　赵欢喜到家的时候，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上的水果散落一地，桌子上的水杯也无一幸免，全部摔得粉碎，张妈正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见到赵欢喜蹲在门口换鞋，急忙忙跑过来：“先别换鞋，呆会儿踩到玻璃就不好了。”

　　赵欢喜眉头一蹙，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又吵架了？”

　　张妈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赵欢喜重新将鞋穿上，背着书包就上了楼。

　　走过拐角处，正好与宋慈打了个照面，宋慈显得有些狼狈，头发散落在一旁，上身的白色针织外套也被外力撕扯的作用导致领口变得歪曲又奇怪。她手里拖着行李箱，左手大拇指的红色指甲也断了一块儿。

　　看到赵欢喜的时候，她眼神闪躲，急匆匆地下楼，赵欢喜立刻转过头来：“去哪儿？”

　　宋慈的背影僵了僵，停下脚步，不过也是两秒的事儿，赵欢喜没有听到她的应答，只是听到门锁碰撞的声音，那么刺耳。

　　钟兴华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客厅里一片混乱：“走吧走吧，都走吧！妈的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还给我带野男人回家，真是个不要脸的婊|子！离婚！赶紧离婚！”

　　赵欢喜平静的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转身进了房间。随即拉上窗帘，将整个人都埋入黑暗中。

　　她实在不太明白，当初宋慈吵着闹着就差要去跳河了非要和赵大海离婚，到底是图什么呢？图钟家的财产？那说白了，宋慈进钟家门这么多年，过的完全不是该有的豪门太太的生活，相反不仅要低声下气的服侍钟家的所有人，连那个她拼死都要嫁的男人对她也是非打即骂。

　　图什么呢？

　　顾秋雨躺在床上，插上耳机就开始发呆，蔡蕾在楼底下将大铁门拍的震天响：“顾秋雨你给我开门！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出来单挑。”

　　“你烦不烦呐。”顾秋雨脑袋都快炸了，脖子上耷拉着耳机线，蔡蕾打量她：“烦？你污蔑我的时候怎么不嫌烦？行了，让我进去。”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顾秋雨叹了口气，把蔡蕾推进客厅。

　　“你还敢推我，你诬陷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呢！”蔡蕾咋咋唬唬的，整个一人型大喇叭。

　　“蔡蕾，你要不要脸呐，明明你先偷拍我的好吗？还到处散播，我还没说你侵犯我肖像权呢！”

　　蔡蕾蔫巴了：“我这不是手滑了嘛。”

　　顾秋雨想起今儿的事，整个一暴躁小妹“哼，你是护手霜抹多了，滑的不轻。”

　　“也不能这么说，”蔡蕾转身往沙发上一趟，掏出手机：“你应该看看大家对你的祝福。”

　　“什么破祝福！那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我俩没关系！”顾秋雨上去一把将蔡蕾薅起来：“走走走，你给我滚出我家，我看到你就烦。”

　　“唉唉唉！你别啊！”蔡蕾赖着不起来：“我今儿是真有事才来找你的！”

　　“少废话，打架骂人别找我，我已经金盆洗手了！”顾秋雨一个劲的把蔡蕾往门外推。

　　“顾秋雨，你不能有了媳妇儿忘了姐妹啊！我是来找你参加文艺演出的呀……”蔡蕾扒着门缝不肯走，却还是被顾秋雨连人带包给推了出去，她重心不稳，脚下一绊，人差点儿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