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人语》普修斯

15、纸扇书生（四）

　　温恍被陆佻送回家，没来得及叫他坐下喝杯水，陆佻就下楼走了。
　　找到工作，生活规律了许多。不像原来散装工作一样，天天晚上熬夜赶稿，白天睡觉。
　　早早上床，看一眼手机，定了个星期一到星期五的闹钟，回复消息。陆佻发来“我觉得你人很有趣，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温恍翻了白眼想，自己以后不是要一直假笑吗？还是发了句“好的，晚安。”
　　寇准自从给了陆佻的信息以后，就没再联系了。想来，刑警的案子也是让人忙得焦头烂额的。变态和傻瓜一样多，世界在他们眼中就该十全十美，倘若有一点人味儿，那么就不完美，不满足他们的设想。
　　温恍安然入睡，被子盖得薄，夏夜晚风透过窗户轻轻柔柔的吹过来。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温恍的眼球隔着眼皮在迅速转动，入了梦里。
　　太阳很大，照得全世界都亮堂堂的，连水泥地都反着光芒，亮得温恍睁不开眼。温恍觉得有些热，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
　　走在上班路上，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是抱着一堆文件的陆佻。
　　陆佻笑得很开心，牙齿都露了八颗，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踏踏”作响。他说“新闻联播说，这是百年难遇的好天气，太阳很好，可是不会晒黑呦～”
　　转头看见陆佻白净的脸转变成小麦色，汗珠滑落到下颌处，看起来阳光又健康，可就是不像他。
　　温恍没有回应陆佻，继续走着路，走着走着发现陆佻不见了，停下来往四周看。
　　这样大，这样烈的太阳能让黑暗无所遁形，光明遍及每一个角落，可就是看不见陆佻的身影。
　　温恍大喊陆佻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可就是找不到他的人。内心滋生出一种孤独和爱恋来，温恍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和哭泣，哭声的呜咽中是陆佻的姓名。
　　哭到不能自已，温恍醒过来，坐在床上，穿着条粉色丝绸长裙。泪水覆盖了整张脸，眼睛有些微红肿胀。
　　看了看四处，发现自己不在自己家，像是寇准家里。寇准走进来，穿了黑色卫衣、牛仔裤和鞋，拿着杯水，玻璃杯装的，很是澄澈，飘着雾气。
　　寇准扶住温恍的肩膀说“怎么了？乖，喝点水。”
　　温恍靠在寇准怀里，可是听不见寇准的心跳，一下子坐起来，问寇准“你的心怎么不会跳啊？!”
　　寇准把水杯放下，笑笑把黑色卫衣脱掉，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往自己的胸口扎上去。
　　空空如也，是空的，寇准没有心脏。他拉过温恍的手往空洞处摸去，温恍尖叫一声。
　　场景又变了，变到今天只见过一面的沈楚那里，沈楚拉着个古代装扮的男人在唱牡丹亭。
　　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搭儿闲寻遍…”，沈楚和男人齐齐回头看温恍，沈楚牵着男人的手说“孟郎，我们一起走!”往楼上跳了下去。
　　温恍迅速跑到阳台，往下看，男人已经不见了，沈楚嘴角流血微笑着抬手，还没抬起来就断了气。
　　温恍意识到自己在无休止的陷入梦魇中，就施咒让自己醒过来了。
　　看了看四周，窗户还是吹来轻轻柔柔的风，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可是梦里带来的感觉还没有消失，温恍很想听见陆佻的声音，想了想给陆佻打了个电话。
　　“喂，老板你好!睡了吗？”
　　带着刚醒的气声，说话有点黏乎乎的“没有，有什么事吗？”
　　想了想，温恍回“我有点儿工作上的事不懂，想要问问你。”
　　听见陆佻从被子里爬起来开灯的声音，他的声音总算清醒了些“啊～知道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呢？”
　　温恍随口说了些，就和他结束了对话。有些难以言喻，温恍还深陷在梦里找不到陆佻的迷惘中，听见了他的声音，总算安心了些。
　　起身把窗户关上，风不再进来，房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只有温恍是活着的。
　　自从有意识到现在，很少做梦，温恍坐在床头喝了点水，她有习惯每晚在床头放一杯水。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四分，温恍醒了神，想着自己是一下子换了作息时间，才会不适应做梦。
　　继续躺下去睡了觉，只有窗外的星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陆佻接到电话后，清醒无比，看了下时间，感叹温恍真是个神秘的人，凌晨两点还不睡。明天要夸奖她，工作到现在，真是个认真的好员工，值得被他陆佻再压榨三十年。
　　而沈楚则真的在听牡丹亭，她太久没有过这样的闲逸时光。以往凌晨不睡觉都是在赶工作，怎么有时间来认认真真听戏曲呢！
　　孟儒生在沈楚身边做着戏曲里人物的动作和表情，温柔无比，又带着少年的温润。沈楚很是开心，也学着孟儒生的样子做动作。
　　陈方许熬着夜想，为什么漂亮可人的沈楚这两天对他冷淡了下来，是他的人格魅力降低了，还是沈楚知道他把医生工作辞了，嫌弃他没将来？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干脆蒙头睡觉。
　　寇准端着被咖啡，拼命赶工作进度，最近杀人案件太多，凶手都大多无影无踪的，摸不着头脑。还需要寇准他们的努力去破获这些案子，为无辜受害的人讨回公道。
　　黑猫又一次出现，这次是沈楚的窗外，孟儒生看了黑猫一眼，就扶着沈楚上床睡觉。推说今天太晚了，沈楚明天还有事要做。
　　黑猫见被发现，只是大摇大摆的跳下窗台，离开了沈楚家。
　　这一夜，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夜不能寐，只待明天早晨的太阳从东边升起，划破黑暗的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