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她的秘密》东遗若野

37、三十七

　　王子今去了14楼，见到江勤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紧盯着电脑，勘校手中的文件。

　　王子今也曾被这种需要耐心的工作折磨过，感同身受地和江勤打了招呼。

　　这是出事之后，江勤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王子今，和在微信上互相打气加油不同，见了真人，心情更加激动。

　　“子今，你回来了？”江勤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站起来亲切地拉住了王子今的手，“你终于愿意回来救我出苦海了？”

　　王子今冲着江勤无奈地笑了笑：“苦海还是地狱，我都救不了你啦。我今天是来交辞职信的。”

　　“你要辞职了？”江勤一脸的不相信，她一直以为迟迟没有等到程若愚对王子今如何处罚的决定，是因为程若愚想等事情平息下来，再把王子今叫回来。

　　她想不明白王子今怎么会选择自己辞职这条路。

　　王子今脸上的表情淡然，但是眼神却带着坚定的光：“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向前走，追寻自己的梦想和未来，所以不会回来了。”

　　看出王子今的决心，江勤叹了口气：“看来，我也只有祝福你。对了，你既然决定要离开，是不是也该和程总编说声告别？”

　　“我——”王子今口中空无一物地吞咽了一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

　　“没事，反正她现在也在会议室见一个客人，你可以在我这里等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什么客人？”

　　“一个，久违了的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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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似的丰满脸盘和一双精明的大眼睛，坐在程若愚对面，一脸洋洋得意表情的正是樊东阳的前妻朱蓉。

　　“这次增刊的成绩远超以往，联名合作企划的赠品也都成了网红爆款，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早就打好算盘，要拿这个成绩来游说董事会选你接手董事长的位置吧？”

　　朱蓉说的正是程若愚心中所想。

　　樊东阳董事长的位置被拿掉，程若愚当初本来想一鼓作气直接由自己来接任，但是董事会那些老狐狸和她打着太极，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如今“Lady Grace”的销量再创奇迹，全是自己的功劳，用这个作为本钱来要一个董事长的位置总是应该。

　　“但是，你想不到，他们还是把我请回国了。”朱蓉手指关节敲打着会议室的红木桌面，“辛苦一场，却是为他人做嫁衣。没想到，你程若愚也有这么一天。”

　　朱蓉和樊东阳当年离婚之后，就带着女儿远赴国外定居拿绿卡。反正“L&S”杂志社的股份还在她的手里，做个阔太逍遥快活何乐而不为。

　　这次程若愚冲着空悬的董事长之位来势汹汹，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但她低估了董事会其他股东对她的戒心。

　　让销量一再上升，盈利一季度比一季度更好，在这个不景气的时代里可以说是神话一样的存在，而程若愚就是这个销量神话中的英雄。

　　她为股东们带来利益，股东们欣赏她感激她，但同时也惧怕着她和她背后所代表持股最多的天熊集团。

　　整个“L&S”杂志社都还是在蒸蒸日上的上升时期，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手中的股份最后被天熊集团吞并掉。

　　所以他们虽然罢免了樊东阳，但是心中更加畏惧实力强劲的程若愚，他们必然不会让代表着天熊集团利益的程若愚成为杂志社的董事长。

　　同样是“Lady Grace”创刊人，持有不少股份的朱蓉在他们眼中就是最好的人选。

　　朱蓉在和樊东阳感情破裂之前，一直都是夫妻搭档，樊东阳在外冲锋陷阵，朱蓉在内负责杂志社内部的人事管理。

　　若不是他们之间突然婚变，当年程若愚和熊远两个中途入局的新人是很难打败配合如此默契的一对夫妻，把“Lady Grace”控制到自己的掌握之下的。

　　“我没想到的是你。”程若愚不动声色地反击，“我一直觉得你比樊东阳聪明多了，没想到你也是那种心软的人。居然肯为了樊东阳，放弃在国外的一切，又回来过这种厮杀的生活。”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朱蓉这张圆圆的脸，自然带着三分亲切，而她看人眼中也总是带着七分的笑意，这很难让人不对她心生好感。

　　她也是凭借着这种亲和的气质，当时在杂志社内部管理团结着所有的员工。

　　“你和樊东阳不一样。他是虚张声势，你才是那种不声不响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我没有想过，你会回来为了樊东阳出头。你应该知道樊东阳睡了我之前的助理，还和她有个孩子吧？”

　　朱蓉笑意更深，眼睛眯成了两条线：“我又不是为了樊东阳回来。我回来是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的事业，为了我的‘Lady Grace’，也为你。”

　　“为了我？”程若愚都要被朱蓉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笑了。

　　“是啊。当时你趁火打劫，把我一手创刊的‘Lady Grace’抢走，这口气我可是一直憋着。我即使在国外，悠闲度过的每一天，还是会懊恼没有和你正面交锋到结局，樊东阳那个傻子管不住下半身，平白让你们捡了大便宜。我，心有不甘。”

　　“你觉得我是趁火打劫，才把‘Lady Grace’抢到手？你以为我靠的是运气赢了你们？难道‘Lady Grace’如今的风光你也以为只是运气？”

　　程若愚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她是气笑的。

　　她带着嘲讽的笑继续对着朱蓉说：“‘Lady Grace’这几年在我手上，销量是你离开那时候的六倍不止，这一切都是我的精心布局和筹谋规划。不是单单只靠运气，就能把一本杂志做成行业第一，做出全民心中公认的好口碑的。是我，在你和樊东阳为了毫无价值的家庭矛盾闹到工作上，接过了龙头，把杂志带出了恶评深渊；也是我，在你和樊东阳一个神隐躲骂，一个赌气离开的时候，用心把杂志做好。是，‘Lady Grace’是你们夫妻创刊的。但是把它养育大的，是我这个‘养母’。到现在，孩子长大成人功成名就，你这个亲生母亲再来诉说自己十月怀胎的辛苦，和我多年养育它的付出比来，又算得了什么？”

　　被程若愚这样说了，朱蓉还是带着笑。

　　“你说的有道理。谁都知道，‘Lady Grace’的成功，要论功行赏你程若愚是第一人。你劳苦功高，但你也功高震主。你以为董事会那些人会把你当做救世主一样心存感激吗？不，他们只会更加怕你。你做得越多，他们就只会越怕你。我回来，就是他们心中的选择，这一切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下一周的董事会就会正式投票宣布，你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程若愚知道那些老狐狸心中打的算盘，就算背后有天熊集团，可是要和其他所有股东为敌，她也没有这个底气。

　　程若愚难得用了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那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等下周和他们一起用惊喜打我的脸，不好吗？”

　　“我想提前来告诉你一声。”朱蓉说的倒是很坦然，“这次我回来不光是担任杂志社的董事长，还有被他们拜托了另外一件事情。”

　　“哦？”程若愚饶有兴味地看着朱蓉，“他们又在想什么花样？”

　　“就像你说的，‘Lady Grace’这几年已经完全成为了你的东西。我们任何人再想插手干涉，里外都不讨好。所以我们打算再做一本杂志，作为‘Lady Grace’的竞品，组建成立到发行，由我全权负责。”

　　“再弄一本杂志？”

　　“你不会以为‘Lady Grace’会永远统治市场吧？迟早会出现一个竞争者，新生事物取代旧的事物，这是自然规律。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会迟早会冲击‘Lady Grace’第一位置的新生的‘勇者’，就还是先由我们杂志社自己创造出来。”

　　流行是一种趋势，人们也都是悉心研究的。

　　“Lady Grace”现在如日中天，但是早晚会有一本竞品杂志出现，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所以未来这个可能会出现的对手，与其等待别人哪天的成功，不如索性就自己创造一个。

　　这样不管“Lady Grace”和新的杂志，最后哪一个守住了市场，赢家永远都是背后同一批出资的“L&S”杂志社的股东。

　　而且人们都是喜欢有故事性的事物。

　　居于统治地位的“Lady Grace”就像一位已经在位多年的君王，没有了草根时期的活力和新鲜感。

　　给“Lady Grace”创造一个年轻的对手，可以为两本杂志之间加上充满张力的故事性。

　　出于同源，彼此是前后辈的关系，但又是竞争对手，互相相爱相杀地争夺顾客群体。

　　这是一步对程若愚和“Lady Grace”来说有些冒犯的计划。

　　但是程若愚用理智分析，自己如果处在那些老狐狸的立场上，肯定也会这么选择。

　　“所以他们才选择了有创刊经验的你回来当这个董事长。”程若愚竟然还带着了几分赞许地点点头，“那我还要恭喜你，这次终于能够甩开樊东阳这个包袱，自己大展手脚，做一番属于你自己的事业。”

　　程若愚心中一直觉得樊东阳不配当自己的对手。

　　樊东阳只会一些下三滥见不得光的手段，虽然在商场上这些手段有时候是必须的，但是终究难登大雅之堂。让程若愚觉得棘手的一直都是朱蓉这个管理天才。

　　程若愚的性格并不能很好地团结手下的人齐心协力，但是朱蓉却很得民心，这是当年程若愚最艰难的地方。

　　“你也不必急着恭喜我。”朱蓉也不是谦虚，“毕竟，下周公布之后，我可能会从‘Lady Grace’直接带人过去新的杂志这边。新杂志的创立会有很多事情，一开始需要有经验的人，董事会那边也都同意的。”

　　这是明晃晃地在宣布自己会从“Lady Grace”挖人。

　　程若愚皱了皱眉：“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既然都决定了，为什么你要提前告诉我？”

　　要挖人，自然是偷偷全部劝说好，最后再一起摊牌打个出其不意才好。

　　朱蓉坦然地说：“因为我不甘心。我这次想要堂堂正正没有任何别人干扰地和你比试一场。首先，就先从人员们归属开始，你敢吗？”

　　对待下属和笼络自己心腹这一点上，程若愚确实不如朱蓉。

　　朱蓉找程若愚的痛点找的很准确，而且还是这样十分光明磊落地提前宣战，就是因为她有把握一定会在这方面赢过程若愚。

　　程若愚这个人一板一眼，又要求严格，所有人的奖罚和晋升都只是单纯和个人表现有关，平时从没有想过和手下的人亲近团建。

　　朱蓉在杂志社老员工中人气很高，再加上有这几年冰山女魔头的程若愚铁血政策的对比，他们只会更加怀念朱蓉，最后会选择朱蓉的人也是大多数吧？

　　想到自己可能不会被员工们选择，会成为大家抛弃的选项，程若愚心中竟然难得生出了几分恐惧。

　　她会赢来自己的第一次失败吗？

　　失败了的程若愚还是程若愚吗？

　　失败了的自己，还能被人接受吗？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猛地被人撞开，王子今拿着手机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