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拯救中（快穿）》何可

12、离别

　　街头的电子钟显示八点一刻，书店的打烊时间是晚上九点。

　　时间还足够，两个人从游乐园回来，又去了一趟十字路口的书店。——为了让程堇言安心，自第一次带着他来过一次后，他们每天都要抽出十来分钟走到附近“巡视”。

　　程堇言进入店门的姿态比以往要放松，他右手空着，任由长刀斜斜地垂落腰间，伏下身与日常打盹的胖猫对视。

　　然后，少年探出手，尽可能温柔地抚摸它透着体温的皮毛，低声询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以旁人的角度看，他就像假装在和动物交谈的小孩，只是身形比较大只。

　　书店里很安静，时宁在旁边翻看一本只在世界存在的漫画，听到他的声音，她不禁莞尔一笑。

　　【不打打杀杀的时候，他真的挺可爱。】她日常与系统单方面地“交谈”。

　　等胖猫慵懒地叫了一声，程堇言才小心地把它卷成一团的身体拖起。
　　虽然第一次来店里，就和店主说过想抱它，但那时是想将它控制在手中扼杀；不怀敌意的拥抱，这还是第一次。

　　比他预估的还有柔软，程堇言想，这果然是和他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妖怪。
　　暖洋洋又弱小的生物。

　　之后，他在店主盛情的推荐之下，接过了一本猫咪种类的科普，和时宁的漫画书一起结了账。

　　回到住处，程堇言推开卧室房门，将新书按照高度放入码在靠窗书桌那一排童话绘本里。

　　不知不觉，就有六本了，三尺长的小桌稍显拥挤。

　　时宁从客厅里看过来，说：“再住上一段时间，那里就能堆得满满当当了。”程堇言愿意看书，是好事。

　　她眼角弯弯地提议，“我们给这个房间再购置一个书架吧？明天一起去家具市场看看。”

　　不可思议，他的理智做出了“没必要”的判断，嘴上却不自觉地答道，“好啊。”
　　话一出口，程堇言神色不禁错愕，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

　　等时宁转身去看别的地方，他才将右腕抬到眼前，其上缠绕的金线已经光芒黯淡。

　　不用多长时间，或许三五天，他就能把缚灵锁解开了。

　　他是一定要回家复命的。之后，他会回到从前的生活节奏，有一件接一接的恶妖讨伐需要完成，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

　　桌上的书不会再增多了。
　　所以，书架其实是不必要的，可是……

　　对于这一点，时宁心里也是清楚的。

　　她看向被晚风撩开了纱帘的落地窗，客厅水晶吊灯的光照亮了屋外银杏的半树金黄。

　　程堇言能留到银杏完全进入观赏季吗？时宁猜想着：大概，很难吧？
　　白天已经能将他眼前的景象毫不费力地传达给她，想必缚灵锁对他的约束已经不大了。

　　他伤好了大半、灵力恢复，拿着罗盘的除妖师都不一定能追上他，更何况是没有灵力的时宁。

　　所以，时宁想着，既然拦不住，要不干脆地赌一把，将程家施加在他身上的锁链彻底斩断。

　　接下来几天，时宁照常和程堇言一起出门画画、教他用手机，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地度过一段平静的时光。

　　只是比平常更积极地同程念青保持了联系，说服他在必要时帮上一把。

　　不出预料，一周后，程堇言坚决地拒绝了她一起出门的邀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抱歉，今天不行，我要回家了。”

　　“不留下来保护我吗？”明知说动他的可能性接近零，时宁还是挣扎了一下，“我可能会被之前的除妖师盯上来着。”

　　可能的话，她还是不希望程堇言回去犯险。

　　只要程念青的心脏还在跳动，无论有没有程堇言，他和反派势力总会杠上。时宁只需要在主角队铲除恶势力之前，将程堇言摁住，这傻小孩就基本性命无虞了。

　　其他问题可以从长计议。

　　可程堇言是个守规矩的死脑筋。

　　“我不在的时候，程念青和岑岑会关照你。”时宁与男女主联系时不曾避讳过程堇言，因此他对这点好不担心。
　　他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况且，时宁很特别，能保护好自己。”

　　那真是谢谢你的信任了，时宁腹诽。

　　“真的不再多留一周？”时宁看向窗外黄了大半的银杏林，“银杏就到最好的时节了，我想让你也看看。”

　　有她推波助澜，再等一周，程念青和反派的矛盾就能激化到明面上来了。

　　“我已经……逗留太久了。”他没有告诉她，他其实用“要把缚灵锁研究透彻”这理由，让自己再多留在她身边两天了。
　　只是解咒的话，两天前就做到了。

　　傻小孩早在心中做好决定了，她劝不动的。时宁于是展颜一笑，让自己表现得分外释然，“那等银杏全黄了，你要回来看啊。”

　　见对方露出了动摇的神色，时宁继续说，“我明白，你有非做不可的任务，但不至于忙到一周抽不出两小时吧？”

　　回来，看她吗？程堇言抿紧了唇，没有回话。他从不曾与谁深交，因此没经历过“离别”，不清楚何谓“重逢”。
　　过去，除了“家人”之外，他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匆匆分开，连脸也记不住的。

　　时宁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他扬了扬，“已经学会了怎么用了吧？来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提前把菜买好，我们还能一起做饭。”
　　她言语之间，好像把他会回来当成你既定事实。

　　程堇言不是擅长说话的人，对于让心绪迷惘的事，总答得磕磕绊绊，“这个……我……”

　　可以吗？可以回来找她吗？这没有过先例。

　　“你要回来啊，”时宁趁热打铁，“房间和书架都会给你留着的。”
　　她想同他许下一个约定。

　　“嗯，我会回来的。”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好像只有这样说，现在捏在他心口的力气才会容下来。

　　“拉勾？”时宁上前两步，举高右手，在少年眼前伸出小指。她把他当孩子照顾，约定用的也是小孩间的方式。

　　这是，他在故事里见过的方式。

　　程堇言愣了愣，才勾住她小指的指弯，将两人大拇指的指腹贴紧。

　　“程堇言，说好了，你要回来。”
　　她再心里默默重复：所以，遇见了可能让你回不来的事，记得跑啊。

　　“嗯，我知道了。”程堇言点点头，托时宁代他向楼上的程念青和岑岑道别后，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从正门消失，时宁立马快步冲出去，上楼按响了主角队的家门。

　　倒不是为了替程堇言和他们说再见。她与程念青说好了，需要他动手的委托，要再当面谈谈。

　　“他走了。”时宁坐在了程念青的书桌对面，“就和前些天谈好的一样，用我银行卡余额的四分之三，委托你在程堇言遭遇生命危险时，把他救回来。”
　　“我可以在意外发生时，告诉你他身处的地方。”

　　她当然不可能赌程堇言自己跑回来。

　　“答应好的事我当然守约，”程念青推了推眼镜，“只是，我还一个疑问。”
　　——“你的能力其实不是预知吧？”

　　这一点并不难猜，用大量的问题询问时宁、简单分析得到的结果，就能发现：比起未来，她对过去更加清楚。

　　“对，”时宁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知道的是，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事情的发展。”

　　“哎？”在一旁乖巧听讲的岑岑发出了惊呼。

　　“‘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这种说法……”程念青推断道，“你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怪不得找不到你的过去。”

　　时宁没有否认，根据保密协议，她也不能透露更多了。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为什么执着于守着程堇言？”程念青双手交叠，“别说是感激他救了你，我在你身上感觉到的可不是这种情绪。”

　　时宁对程堇言表现得太过上心了，要说是单纯地出于“感激”，程念青不信；可是一见钟情的话，她看他的眼神又偏偏没有一丝狎昵。
　　程堇言一穷二白，全身上下只有那双眼睛值得图谋了，但时宁似乎也心不在此。

　　“请说真话，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坑进什么陷阱里呢？”他追问的语调突然刻薄。

　　说不通，完全说不通，程念青不喜欢这种完全没有理由的事。

　　【系统，你觉得“我是他失散多年还异父异母的姐姐”和“他前世帮了我，我今生来还愿的”这两个理由，程念青会更喜欢哪一个？】时宁对于这个人的刨根问底有一点头疼。

　　正当她组织着措辞的时候，岑岑挽住了程念青的胳膊，“我相信宁宁不是想做坏事，念青，每个人都有秘密。”

　　“可是……”对上岑岑浅棕的双眸，程念青喉头的辩驳都被噎了下去。

　　他是会说谎的人，因此不轻信别人的真心，唯有岑岑是他的例外。

　　时宁也不再用玩笑般的话搪塞过去，“我想救程堇言，除此之外别无图谋，拜托你了。”

　　她将银行卡里的余额全都转了出去。

　　“啊……”程念青摘下眼镜，叹了口气，“行吧。”如果岑岑希望他相信，他就暂且接受了。

　　时宁握住了岑岑的手，“谢谢，今后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如果我了解的话，绝对毫无保留得告诉你们。”

　　※※

　　为了避开罗盘的追踪，程堇言没有在一开始运转灵力，而是用时宁这些天教给他的方法，乘车到达了市区的边缘。

　　程家是避世的古老除妖师世家，本部深处郊野。
　　仔细确认了周遭没有人，程堇言又在自己身上叠了几层隐咒，才调动灵力加速，朝程家的方向疾行。

　　穿过一片密林，少年在荒草丛生的原野停下脚步，在空中绘出了契合家门隐藏阵法的咒术。

　　红漆的老式大门凭空显现，无声地打开，呼出一阵腥气的风，将他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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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很多逻辑崩坏的地方，但我有努力过，真的（抱头）
鼓励自己，一直写下去应该会有进步（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