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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

  •   宁姜却没有给叶少疾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将狼头又装了回去,捏着狼形饰品想了想,还是暂时留了下来。

      卓尔耿不甘地睁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宁姜确认他已经彻底死亡之后,才转身打算离开。

      一直缩在旁边角落的舞姬,瑟瑟发抖地瞧着宁姜,看出她没有别的恶意,赶紧低着身子沿着墙角溜走了。

      被无视的叶少疾看着宁姜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耐下来,见人已经消失,再无洁癖地将卓尔耿的尸体翻了个遍。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他沉下脸,知道自己现在对宁姜也奈何不得,心中又爱又恨,更是打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才能将她掌控于手心,为自己效力。

      宁姜可不知道叶少疾这些心里官司,即使知道,恐怕也只会冷漠地无视过去。
      她最初对于叶少疾的恶感并不多,只是随着大家相处越久,她便发现这个人就有些过于越界,仿佛将自己当成了所有人的领导者?或者说已经将他们当作他的囊中之物?

      这种感觉并不美好。
      宁姜心里冷笑了一声,却早就准备好哪天看到对方越界的爪子,必会一刀砍断。

      回到西进院,宁姜便看见李敏卿忐忑不安地站在走廊之处。
      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旁边木椅上的白面饼子只咬了一半,剩下的杂粮粥也剩下大半,已经呈现出微微黏稠半凝固的状态。

      “事已了结。”宁姜瞥了眼被剩下的粮食,淡淡道。

      李敏卿听到这句话,突然顿住,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他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眼眶通红地看着宁姜,像是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在那间房子,你过去瞧了便是。”宁姜指了指卓尔耿所在的地方,终究还是看在李敏翠的花笺上提醒了句,“莫要过分耽于前事,若是愿意,看看还有什么东西你能取的,尽早收拾了跟我们一起去渡口吧。”

      李敏卿怔住,竟是当场下跪,没有丝毫水分地朝着宁姜磕了三个响头。
      “君之大恩,没齿难忘。”

      宁姜没有避开,受了大礼才继续离去。

      “哥,”徐籼见到宁姜,欢呼雀跃地奔了过来,他身上背了个小包裹,应是徐娘子特意给他缝制的。
      他从怀里拿出烤得微微泛糊的白面饼子递给宁姜,一双眼睛闪着光似在等待夸奖。

      宁姜笑着接过午饭,顺势揉了揉徐籼的小脑袋,心情突然间非常美妙。

      何大夫一家与徐娘子站在一起,颇有些变扭地看着宁姜,等人近了,还是故意咳了几声,故作平常道,“内伤恢复得如何?要不要老夫给你探探,虽说老夫不擅治这内功之伤,但好歹还有些治病经验,给你瞧瞧总是好的。”

      宁姜微微一笑,将右手伸出给何大夫探脉。
      她体内经脉已经大好,此刻自然能用灵力伪装一下性别。

      虽说何大夫之前在进镇之时做了些不合宜的事,但也算得上情有可原,更何况对方也用实际行为对宁姜以及其他因此受伤的人作出了弥补。
      所以宁姜又怎么可能一直去怪罪于他呢?何大夫医者仁心,还是值得敬佩的。

      何大夫心中也是长舒了口,凝神仔细给宁姜切脉。
      “咦,”他诧异地望了眼宁姜,又再次将手搭在宁姜脉搏之上,最终放了下来,捋了捋胡子,颇有些意味深长道,“你恢复得极好,没什么大碍了。”
      他以为又是那位不世高人留下的方子,才让宁姜好得如此迅速。

      而深知内情的宁姜冲何大夫拱了拱手,“多谢您了。”

      徐娘子听到何大夫说的话,也常舒了一口气,虽不知道为何女儿能瞒过大夫,但也自我描补是去世丈夫托梦保护。

      自宁姜跟众人商量过要从另一个渡口离去,叶父等人收拾了东西后,也去找了谢老太爷稍稍露了点猜想。
      两方人马虽明面上没什么动静,但暗地里基本都已经整装完毕。

      驴已经被喂饱,行李也已经装上了驴车,身上的装扮也换成了之前那般适宜出行的着装。
      似乎只等谁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发了。

      “叶叔叔。”宁姜见到从院口进来的叶父,打了声招呼。
      叶父也不需多言,点了点头,马上意会到宁姜未尽的意思,他也没再过来,又转身去通知谢家人准备走人了。

      大家的动作都极快,但显然还是比不上宅子里消息传播的速度。
      等将驴车牵出角门时,叶叙年发现原本那位懒散的看门仆人早已消失了干净。

      她拖拖拉拉地跟在队伍的最后,腿上仿佛被人绑上了沙袋一般,总是难以迈开步子。
      “叙年?”叶父在前面冲她喊了声,示意她赶紧跟上。
      叶叙年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地向后望了几眼。
      等瞧见宁姜又拿着东西出来,叶叙年顿时松了口气,“阿糯,咱们要不要等一下李敏卿。”

      宁姜手上抱着一床厚棉被,朝后面侧了侧,示意叶叙年去看。

      “我没迟吧。”李敏卿同样背着一个大包袱,微微气喘地跑到两人的面前,额间冒着细细的汗。
      许是家族大仇得报,原本阴沉的桃花眼,此刻也多了些光亮,配合那一张因为运动而泛着红润的脸,颇有几分动人。

      “真好看。”叶叙年被如此美人所震,不禁喃喃出声。她只是单纯对美色的赞叹,并没有其他龌龊的心思。
      但李敏卿听了这话,顿时敛了神色,嘴角微抿,又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眼睛却一直看着宁姜。

      “未迟,走吧。”宁姜也没有询问李敏卿究竟做了什么,也对那个大包裹里装了什么没有兴趣。
      他们李家毕竟在此处经营已久,在宅子里究竟留了下多少暗格、后手,又岂是外人都可以找到的?

      叶叙年看到李敏卿身上的大包裹,脑袋一转,就知道他应该也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心中更是开心无比,想着还能再多欣赏一段时间了。

      虽说要去另一个渡口渡河,但还是要先去西冸镇的渡口借船。
      他们有差不多一百六十多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一起要坐大船比较好。

      赵主薄最初十分奉承谢老太爷,原本是打算亲自送他们去渡口,但不知谢老太爷如何运用了语言的艺术,他们最后是得了一张签令,只需要在渡口直接给船夫一观,便能顺利渡河。

      现在赵主薄已死,但专门杀人抢财的卓尔耿和他的手下也死了,叶父估计,这渡河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渡口。
      正被谢耀福问话的老船夫两股颤颤,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若是被询问什么时候才能渡河,他更是支支吾吾说不说一句话来。

      “你抬头看看这是什么,”谢耀福好歹也是当了多年族长的人,身上的气势不比普通芝麻官小,他让旁边两个壮汉架起老船夫,强硬地拉起他的头看那张签令,“我父乃七品太常寺博士,岂会在这上面作假?”

      老船夫急得眼泪都要掉了,一个劲说饶命,“大人、大人,不是小人不说,这渡口确实是百夫长管的啊,您请百夫长来,我必给您开船。”

      “呵呵,难道你这区区一个百夫长,还能踩在九品主薄头上,莫不是藐视王法?”谢耀福几乎将签令压到老船夫眼前,十分强硬道,“我不是与你商量,签令在此,半柱香必须让我们上船渡河!要是耽误了事情,我先拿你问罪!”
      整个模样,做足了仗势欺人的小人气势。

      “大人、大人,你别逼我!”老船夫两头为难,心中都不禁生出一股绝望。给上船也是死,不给上船也是死,他究竟该怎么办?

      他望着渡口的西侧,眼神凄然,忽然不知从哪得了力气,竟突然挣脱了两个汉子的禁锢,毅然决然地一头向渡口的木桩子撞去。

      变故突然,谢耀福和旁边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反而是一直观察事态的李敏卿挡在了老船夫面前,用腹部挡住了老船夫一心求死的脑袋。

      真疼。
      李敏卿脸上一时扭曲,好看的桃花眼皱成一团。
      他控制了下表情,搂住还在挣扎的船夫,面容严肃,“林伯,不要冲动。”

      被唤作林伯的船夫愣了愣神,一直佝偻的身体突然僵住。
      他慢慢抬头望着这个已经高他半个头的少年,浑浊的泪倏地从两眼流下,“少爷,你还活着……”

      “是,林伯,我还活着。”李敏卿眼中满是复杂。
      眼前的这位林伯,是他从小与父亲在岸边巡视时,都会见到的一位长辈。就连他的父亲,也需要尊敬地唤他一声大哥。

      李家在西冸镇根深已久,祖上是一位姓李的渔夫,一向以打渔为生。
      不过李家祖宗有一项天赋过人的技艺,便是水性极好,还能在水下闭气,坚持多出常人两倍的时间。除此之外,他的运道也是极好的。

      据说,李家祖宗有一次与一位姓林的渔夫一起入河捕鱼,不幸遇了风浪。
      那日风浪将小船掀翻,两人都落入了水中,加上浊河底下又起了漩涡,这基本上是几乎十死无生的局面。
      对比那位因此丧命的林姓渔夫,李家祖宗却最终凭借着极好的水性和运道爬上了岸。

      而活下来的李家祖宗又因祸得福。
      他在潜水逃生的时候,发现了浊河之底有一段水流极其平稳的河段。

      等风浪平息之后,他又带着家中所有的资产,招募了几个愿意与他一起探河的人,最终花费了将近十个月,才真正探出了一条全新的能够安然渡过浊河的路线。
      因为这条路线,李家祖宗就此发家,并惠泽到了全村,使原本一个无名无号的破旧小渔村成为了西冸镇。

      当然,李家祖宗并未忘记那位与他一起捕鱼却意外丧命的兄弟,在回来之后,对林姓渔夫的寡母孤儿也多有照顾。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家逐渐富裕,与林家的关系却依旧没有淡去。
      按理说,生意这种东西应该交给自家的下人才能放心,但李家他们却几乎将一半的渡河生意都交给了林家如今的老大,也就是林伯。

      这个举动,足以说明父亲和祖父他们,对林家人的信任。
      李敏卿眼睛里的光有些黯淡,他看着这个面含愧疚的熟悉长辈,明白了那个帮忙给卓尔耿开门报信的内鬼,肯定与林家脱不了干系。

      “少爷,”林伯突然激动起来,拉着李敏卿要往渡口的小船去,“你快走,不要让那个人发现了,记住跑了之后不要再回来!”

      李敏卿没有被扯动,他沉默地注视着林伯,摇了摇头。
      “我不会相信你了,林伯。”

      “……”林伯动作止了,拉着李敏卿的手也松了下来,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说不出的沧桑和苦痛,“你不相信我,也是,少爷你是不该再相信我。”

      “是我的逆子害死了老爷他们,但他,也死了啊。”林伯惨然地说道,不住地摇着头,“少爷觉得你们李家乐善好施,看重朋友,把一半多的渡河生意都交给了我,但那些造船的事呢?你们根本不信任我们林家,连提都没有提及过。”

      “你们李家的这些生意,是不是就是当年的祖宗踩在我们林家祖宗身上得来的?要是这样看来,我们林家也该分你们李家一半的家财!凭什么装了一副施舍的样子,就要我们林家的人一辈子感恩戴德?!”

      林伯激动得面红耳赤,李敏卿的眼睛冷漠如冰。

      是的。
      李家除了渡河的生意,还在暗地里涉及了一些小型船只的建造。
      这里所说的小型船只,并不是普通船夫载人渡河的船,而是那种可以载百人以上,五百人以下的船只。

      因为楚朝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凡载人于五百人之上的船,皆不可民造,仅能官造。民间如有发现,皆以谋逆罪论处。
      所以民间造船一向守着五百人这条界限,甚至为了安全起见,不会超过四百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欠的两千字实在补不动了,明天补……
    明天事少,熬夜伤身,希望各位读者大可爱和作者一样可持续发展,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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