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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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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简晴看着手机上一直打不通的号码，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她将手机递给助理，接过对方递来的保温杯，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养生茶，面容平静没有说话。
“王导一直在催，您看……”嘉荣小声的询问道。
她跟着简晴的时间也有快两年了，对方的情绪能够勉强扑捉的到。
就比如，现在的简晴一定不要招惹，她的话越少，表情越平静，内心就越狂暴。
所以就算王导派来的人已经快将她的手机打爆了，她也不敢多问两句，而是默默的把铃声调成振动，任由它像个发电机一个震个不停。
就在她的腿快被手机震麻了的当口，简晴终于有了反应。
她端着保温杯，神色淡淡的走向衣帽间，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挑一套清纯点的，你去叫人查一下柳枝在不在家，王导那结束后我要去一趟”
“好的”嘉荣小声应下，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这茬算是过去了，简晴只要应下的事就会尽力做到，这次王导新戏的女主角看来非简晴莫属了。
“不过……”简晴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忙碌的嘉荣说道：“记得叫工作室多准备一份柳枝的个人简介”
“柳枝？”嘉荣心里的草泥马缓缓踏过她那片已经被踩成泥地的心，这TM是要强行买一送一，把柳枝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白脸给塞进王导的新戏吗？
王导又不是收破烂的，定个女主角还得讲条件，这TM真的不是自毁前程吗？
不等嘉荣腹诽完，简晴便轻笑着看向她，平静道：“对，是柳枝，我打算把他带进新剧组，培养一下好签进我的公司”
“有什么问题吗？”简晴的声音微微低沉下去，明明是个疑问句，可听到嘉荣的耳朵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不签他难道签你？”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交待的事儿我立马去办”嘉荣慌忙摇头，掏出手机开始给工作室其他伙伴拨电话，直到简晴低头查看手机信息后，她才微微呼出口气。
刚才的简晴好吓人，她的小心脏都快跳不动了，看来这个柳枝对简晴来说很重要，关于他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嘴，多跑腿，争取做到最好的服务，最少的个人情绪。
毕竟，简晴给她开出的工资，算是行业里数一数二的了，她没理由跟钱对着干。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拨人分别介绍给王导的柳枝，此刻正在201号房间内，艰难的寻找线索。
目前手上已知的线索并不完整，他无法拼凑出整个事件的全貌。虽然老太太的死因有了头绪，可关键点还是没找出来。
凶手是谁。
这个房间维持着燃烧时的情景，说明正处于一个怨气深重的时刻。
而什么时刻怨气最深重，是老太太求救无门，将要死去的前一秒。
因为床头的墙壁上有着指甲刮过的划痕，深刻又凌乱，那是老太太在安眠药失效的时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因为残存药性动不了的绝望。
他顺着划痕的方向看了过去，对面那架老旧的钢琴正静静的停放在那里。
柳枝鬼使神差般的站了起来，走到钢琴前坐下，双手放于琴键上，目光落在了翻开的琴谱上，那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熟悉到几乎每一个孩子的童年都曾唱过。
《世上只有妈妈好》
他边弹着这首曲子边轻声唱了起来，清润的歌声在炙热的空气里盘旋，意外的降低了一些温度。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等到柳枝唱完这首歌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他回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边鼓掌一边笑着对他说：“宝贝弹的真好，妈妈下次教你弹其他曲子，咱们争取当小钢琴家，好不好？”
那个女人面目清秀，一双漂亮的杏眼圆睁着，带着笑意盈盈的眼波。
从五官来看，她应该就是年轻时的老太太了，模样确实标志，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虽然清贫可干净又整洁。
柳枝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校服外绣着名字，一双小腿在有些过高的琴凳上来回摇晃，稚嫩的双手食指修长，不难看出以后的弹琴天赋。
他变成了‘他’，幼年的刘强，老太太的儿子。
而此时的情景，正是刘子衿在教儿子学钢琴。柳枝微微皱眉，这个本应温馨的场景却处处透着古怪。
比如，年幼的‘他’手臂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校服的衣摆被撕破了口子，脚上的小皮鞋并不合脚，将脚趾挤得十分不舒服。
再比如，面前的乐普上，字迹有些斑驳的痕迹，像是被眼泪浸泡过。
身后的母亲走过来，慈爱的抚摸‘他的’额头，温声夸奖他做得好，可柳枝只感觉到这具幼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在害怕。
不等柳枝仔细琢磨，他眼前一花，身处的场景又开始变化。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架钢琴，唯一改变的是刘子衿和‘他’的年纪。
身旁年轻的刘子衿已经变成了中年妇人的模样，正系着围裙，满面带笑的对‘他’道：“乖崽，这次钢琴比赛你可得拼尽全力，听见没？得了第一名的话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不爱吃糖醋排骨”
柳枝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张《X市钢琴比赛青年组报名表》，听见‘他’自己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淡淡的陈述着自己对糖醋排骨的排斥。
“不，你喜欢吃”刘子衿像是没有听到儿子的回答，她自顾自的拿起那张报名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你从小就爱吃糖醋排骨，又遗传了妈妈的天赋爱弹钢琴，只要你好好比赛，妈妈给你做一桌子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刘强沉默着没有回答，任凭刘子衿在一旁手舞足蹈，他的手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迫使自己冷静。
柳枝感受着这份疼痛，有些疑惑的看向刘子衿。
她的儿子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看样子是被打了，可做母亲的却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或者说，根本不是没注意到，而是不关心。
看似慈爱的母亲并不关心她的儿子有没有受伤，过的好不好，爱吃什么菜，穿的鞋合不合脚。
从始至终，她关心的都只有‘他’的钢琴弹得怎么样。
墙上的挂钟还在倒走，柳枝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发现场景又变了。
这次变成老年的刘子衿和成年的刘强了。
刘子衿躺在床上，正声泪俱下的拉住刘强的手，让他晚上不要走，陪她住一晚，她有些害怕。
“你在怕什么？”柳枝听见刘强平静的声音响起，‘他’挣脱母亲枯瘦的手，有些洁癖的扯过床头的卫生纸擦拭起来。
“怕来不及”刘子衿虚弱的笑了笑，指了指对面那架从家里搬来的旧钢琴，“怕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为什么要跑？”刘强有些不解，“我并未与你断绝母子关系，从法律层面上来讲，赡养你是我的义务与责任，你的担心未免多余。”
“人老了就是容易怕啊”刘子衿不在意的笑了笑，歪头看向窗外那株开的正艳的梨树，声音有些飘忽，“乖崽，再给妈妈弹一次钢琴吧，妈妈想听你小学得奖的那首曲子了。”
“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
刘强接过母亲递给他的一杯水，转身走到那架钢琴前坐好，一边轻抚琴键一边道：“我要出国深造了，学校已经订好，明天就出发，以后没什么事便不会再来了”
“您多保重，我的妈妈……”
话音未落，刘强的头便咚的一声歪落下去，砸在琴键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最后一刻，‘他’挣扎着回头，透过他不甘闭上的双眼，柳枝看见那个本应虚弱躺着的老太太，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站了起来。
她的手上，拿着一卷透明胶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