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传》南雨北风

25、尘世纠葛

　　林间下起了大雨，孟婆撑了把伞，走到山林中去。
　　雨水噼啪打落伞面，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迷梦之感。
　　恍惚间，她像又回到了与书生最后一次见面。
　　充满酸臭的牢房内，一身脏乱的书生义正严词的告诉她：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死的只是我一个，站起来的是天下读书人！”
　　“若世间的光明与公理注定要流血和牺牲才能成就，死一个我又有何妨？”
　　他大笑着，放下了俗尘的一切，却把她困在其中。
　　忘了时间渡过多少个百年，只记得那份喜欢一直在脑海中萦绕。
　　流水拍打，溯石而过，云雾再次遮掩青山。她不见山峦容颜，也不得见内心真意。
　　独自站了会儿，便回去了。
　　营中大乱，因为赵平沙被穆闲云抓了去，主帅被抓，人心慌慌。
　　天师们正设法将赵平沙救出，她见木道然神色落寞的站在角落里。
　　听到她的脚步声，木道然破天荒的向她求问，“你说，我也是天师，该和他们一起出手吗？穆闲云的天光是我给她的，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天光再手，天下谁人阻挡。”
　　“那就去收回你的天光。你和人间的天师们不一样，你在天书上有了痕迹，和凡人牵扯太深的因果，总归对你不利。”孟婆说。
　　木道然前往王城，他看到穆闲云独坐龙椅，高高在上。
　　如此骄矜的帝王，看到他后便跌撞跑下来，虔诚的跪在他脚下。
　　蓦然间，他不忍收回那道给出的天光。
　　他的力量，借给他的信徒用又有何妨？
　　天塌下来，总归他能顶的住。
　　穆闲云告诉他，她想回到过去，要他重新来做她的国师。她愿与之共享江山，情真意切，却不得回应。
　　他在凡尘中行走，守住了清规戒律。
　　木道然只觉惋惜，世上有几人能够守住心中的自己？
　　他说，“此番前来，乃是让你放了赵平沙。”
　　女帝愣住，泪水在脸上尚来不及消失，便感到了深刻的背叛。
　　“为什么？”她喃喃道。
　　木道然转身，“也许，我该收回给你的力量。你身边有足够多的天师，早已有了和穆承一争之力，并不需要我。何况天下已经够乱了，我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其中。”
　　穆闲云无法理解，“穆承也有神灵庇护，若是失去了您的力量，我拿什么和他斗？我只有死路一条！”
　　“是您告诉我，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我在争取啊，本就是不公平的争斗，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去争？”
　　“穆承有神灵相护，你怎么知道？”木道然皱眉问道，“这件事从未听说过。”
　　穆闲云说，“我亲眼所见，若以灵力试探他，他有护身法阵。”
　　木道然若有所思。
　　他在大殿内来回走了好几圈，最后下定决心，“你把赵平沙放回去，我最后一次插手你的事。之后，你们兄妹该怎么争，都与我无关。”
　　木道然没能带回他的力量，孟婆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他多次，出乎意料，“想不到啊，你居然也有说出的话做不到的一天。看来，女帝对你很重要。”
　　木道然很坦然，“她是我第一个信徒，自然重要。不收回力量不是因为这个，她告诉我，穆承身上也有一道神力。”
　　孟婆了然，“你怕她打不过。”
　　“我是怕她不能势均力敌！”
　　孟婆挑眉，行吧，你怎么说都行。
　　木道然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多辩解的话到嘴边，通通咽了下去。
　　“你可有感受到穆承身上的神力？”
　　孟婆答的飞快，“没有，根本没有。穆闲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天真。穆承身上真带了神力，早被我们发现了。他就是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旦你的力量出现，穆承马上就会被穆闲云打死。”
　　木道然被她一挤兑，说不出话来。
　　看他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的模样，孟婆觉得好笑，于是给他出了个歪主意，“你要想验证穆闲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就去给穆承一掌，用力打下去。他要是被你打死了，穆闲云说的话就是假的。如果穆承没死，我们再来猜他身上的神力来自何方。”
　　木道然匪夷所思，“他被我打死了，那我就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岂不是变作邪修？”
　　孟婆提醒他，“倒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毕竟是位太子，从小骑射之事甚是精通。”
　　说话间，赵平沙归营，直言是被木道然所救，于是又一番称谢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