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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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季航是在开玩笑，但是邱达该脸红，还是脸红了。
她掐了一把季航的腰：“你说什么呢！”
季航随她掐，也不理她，开口对李镜廷笑道：“李小姐看来还要继续努力啊。”
李镜廷挑挑眉，看向乔勋然：“乔老板不给机会啊。”
这是乔勋然跟季航分手之后第一次见面，她冲这俩二人转演员报以真诚的鄙视，看着邱达说：“邱达姐姐，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但我现在还是有点儿同情你。”
邱达彻底毛了：“因为我个屁！明明跟老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这里，话，算是都说开了。
但是，欺负邱达，真的是没够的。
于是乔勋然一脸坏笑：“邱达姐姐，你这气色看着有点儿虚啊，季院长，省着点儿来啊，这么不节制。”
罗非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季航和李镜廷相视，一笑。啧啧啧。
邱达，又被蒸熟了。
撅起小嘴，不乐意了。但是呢，乔勋然说的，并没有错。季航就是个永动机，还是个让她快乐的永动机。快乐永动机，你怎么张的开嘴说不要？
她是个老饿鬼呀。真烦人。
这顿饭吃的，乔勋然和邱达叽叽喳喳，罗非偶尔补个刀，然后季航和李镜廷相视，一笑。
然后李镜廷歪了下头，突然想起点什么，对上季航的眼睛，指了指乔勋然：“你们两个，谁当被子？”
乔勋然没表情，没动作，没说话。
结果季航脸上还好，耳朵红了。干咳了两下看着李镜廷，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李镜廷“噗”一声，没好意思笑的太放肆，只是拍了拍邱达：“你好像真的不太行。”
邱达：“......”
罗非：？？？等会儿，怎么感觉这一桌子全是褥子呢？
那么李镜廷和乔勋然到底在没在一起呢。
当然没有。
想得真美。
上回去李镜廷家，乔勋然难得不高兴，李镜廷就是不搬家，于是乔勋然找人把李镜廷家全刷成了大红色。看着就跟东北农家乐一样。
李镜廷哭笑不得，开着窗户住着酒店把房子晾了一个多月，愣搬回去，农家乐就农家乐。你有本事再给我修个大火炕，我冬天睡得还热乎。
李镜廷：ACE。
乔勋然：害，都行。你跟我比舍得？都行，都好，都可以。
李镜廷：没事，你给我刷房子，你已经不是很行了。
乔勋然：没事儿，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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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点点凉了，《失控》拍摄进展顺利。
但主创团队集体忧心忡忡，因为第三幕，是个挑战。
「第三幕」
原本写的是第三视角拍摄，重现齐欢年家摄像头录下的案发全过程。
乔勋然说，我们来个长镜头，改成他第一视角。
所以道具组给孟长基特制了一个可穿戴的简易斯坦尼康，不加稳定器，爱抖抖，就让观众跟着抖。（理解成把gopro挂在脖子上就行）
然后最后的时候再利用拍摄视角，从中景到大特推进的过程中，把他身上的摄像机摘下来，换到摄影师手中，然后镜头转动，转到第三人称看着男主孟长基，这中间一直不停。只要经过熟练的排练，这是可以实现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你在这10分钟的长镜头里，你就是齐欢年。齐欢年看到什么，你就看到什么，齐欢年听到什么，你就听到什么，齐欢年干了什么，你就干了什么。齐欢年杀了人，你就杀了人。
你下班进门，老婆做饭，孩子放学。
一家三口吃饭。
吃着饭，你说你被扣了奖金，你老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都不问原因，开始骂你。可你被扣奖金的原因，是因为那天帮着社区里一位孤寡老人去医院，没有提前请假，算成了矿工。单位里的人，觉得你好欺负，明知如此，还是有章可循的扣你工资。你也不想解释，因为解释也没什么用，你也习惯了。
骂得内容大抵不过是“窝囊废”，“没本事”，“嫁了你就是毁了”，种种诸如此类。没什么新意，但还是让你觉得很吵。
大家打开家门欢声笑语，关上家门无尽谩骂。
这样的情景你家的餐桌上经常出现，你也已经习惯了。
但你突然发现，连你儿子也习惯了。
因为你儿子就跟没听见你们吵架一样，如常吃着饭，然后他突然看了你一眼，那眼神满是嘲笑，鄙夷。
你疯了。那个小的时候坐在你肩膀上抱着你脑袋因你为傲的，现在个子已经超过你，成绩非常优秀给你争气的儿子，嘲笑你。他也觉得，你窝囊。
你冲进厨房拿了把刀，你老婆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把她脖子砍断了。她一声都没来的及发出来。
刚才嘲笑着你的儿子。此刻屁滚尿流，浑身颤抖，还瘫坐在餐桌旁，地上一滩尿。他吓得发不出声音。嘴里只有“咕哝，咕哝”的恐惧。
你一步一步冲他走过去，终于，他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开口叫了你一声：“爸。”
你把他也砍了。
没有尖叫，但你杀了两个人。
你的手因为刚才用的力气太大，拿着刀一直抖，你低头，看自己的手。
但这里就到了那个视角切换的地方，下一秒摄像机一转，你就不是齐欢年了，你在看着齐欢年，你在看着齐欢年杀完人的样子。
这个长镜头有多恐怖呢？
没什么血腥，因为要上映，所以会对杀人动作有一些意象化处理，你虽然跟着齐欢年的视角，但你可能只能看到冷冷的刀光，变成冷冷的带血的刀光。
争吵，嫌弃。
刺耳，嘲笑。
愤怒，疯狂。
你只能一步一步跟着他疯，但他接着却按住你的脑袋，让你看你即使疯了也干不出来的事。
画面一直抖，看的你直恶心，你能看到的不过是他刀起刀落。
儿子的恐惧。
刀起刀落。
为什么孟长基说这是对他的考验也是成就呢？因为这个10分钟的长镜头，他只在最后那几秒，才让你看见。剩下的时候，他在演，但你看不见他。他在拍，他还得让你成为他。
整个剧组排练了很多天，终于开机。
第一遍，NG。
第二遍，成功了，但儿子不够害怕。
第三遍，
乔勋然：“先等一下。”
乔勋然走到孟长基身边，在导演监视里，入了画。
路嘉成要喊“卡”，李镜廷把他摁住了：“别停，继续录。”
李镜廷就是想录乔勋然一段素材自己看着玩，她没想到她将来拿到这段素材的时候，一次没敢打开看。
乔勋然跟孟长基说：“孟老师，摄像机转到您之后，您这个表情，我觉得不是很到位。”
孟长基说：“欢迎乔小姐提建议。”
戏能演好就行。
乔勋然说：“孟老师，您坐导演那儿去，您去监视器里看我，我给您演一下。”
孟长基莫名其妙，你教我演戏？
不过这一段应该要拍好几天，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你想玩你就玩吧。
孟长基坐在了乔勋然的位置上。
收音也没停。
李镜廷听见乔勋然说：“来，就拍从我的手转到我的脸。”
工作人员给她把摄像机穿上，拍，摘，转。
监视器里的乔勋然特写：她学着孟长基的手在一下一下抖，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她的表情有点茫然，就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一样。她逐渐的回过神儿来，然后眼睛也开始有了焦点。
她抬起颤抖的手使劲儿搓了搓脸，两个身体部位有了互相的感知。这突然让她感到释然。因为她的世界，也就是齐欢年的世界，终于安静了。终于，没有谩骂，还有嘲笑。
然后她从指缝里漏出一个眼睛，从掌心漏出半个嘴角。
第一次眼神对准摄像机，笑了半秒。
这是一个，嘲笑。
现场的其他人，反应不是太大，因为他们看不到乔勋然的正脸。
坐在监视器前面的几个人，五雷轰顶，汗毛直立。包括李镜廷。
乔勋然的这个表情，作为一个杀人犯来说，太恐怖了。
然后下一秒，乔勋然出画冲着他们走过来了。几个人下意识往后撤了一下身子，害怕。
乔勋然嘻嘻哈哈变回了她自己。
她走到路嘉成，孟长基，李镜廷，林语堂身后。弯下腰加入他们中间，对孟长基说：“孟老师，你就照着我刚才那样演，相信我，准没错儿。你让别人看着你杀人，但只有你杀了人，所以你首先，要看不起看着你的人，其次你要，嘲笑他们。别人嘲笑你，你也可以，嘲笑他们。”
声音不大，都能听见。
四个人，五雷轰顶。
李镜廷久久不能平复。她觉得刚才镜头里的那个人，就是乔勋然。
她觉得乔勋然在演乔勋然自己。
乔勋然“演”完这个镜头，笑嘻嘻说完那段话，就自己到一边背对着人群坐着。
等大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林语堂说：“我都有点儿想把这个角色改成个女的了。”
路嘉成说：“...天啊，她这个提议演出来的这个效果也好了！真没想到。”
孟长基说：“乔勋然怎么...还会演戏呢？”
孟长基是真的有点懵逼。他都当了好几个月齐欢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嘲笑”这种情绪在里面，齐欢年长年抑郁，所以最终导致疯狂。但是乔勋然展现出的这个嘲笑，真的层次太多了，齐欢年可恶，可憎，可悲哀，但是他从来没想过齐欢年可以嘲笑，主动的嘲笑。并且真如路嘉成导演说的，效果真好。
孟长基顿时觉得，乔勋然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就是个女魔头，还是个穿着酒红色包身连衣裙的蛇蝎女魔头。
李镜廷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背着大家坐着的乔勋然的背影，有点犹豫。她觉得乔勋然现在可能想自己呆着，可是她的背影那么单薄，莫名笼上了一层哀伤。
李镜廷冲她走了过去。
李镜廷打起精神：“没想到乔老板还有这么精湛的演技呢。”
乔勋然没动，没说话。
“乔老板？”李镜廷绕道她正面。
乔勋然低着头，一点没有刚才的嘻嘻哈哈了。
“乔勋然，你怎么了？”李镜廷皱眉，蹲下来扶住她膝盖看着她。
现场有一些人，看到了他们吃了很久的瓜的主人公，终于有了点不那么正常的肢体接触了。激动的忍不住要搓搓手。
乔勋然眼神茫然，就像刚才镜头里那样。
“乔勋然你别吓唬我。”李镜廷抬起她下巴。
空洞，不对焦，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李镜廷好害怕好害怕。
她抬手拥住了乔勋然。乔勋然坐着，李镜廷半蹲着。
吃瓜群众还肘肘周围的人，搂上了搂上了，是真的是真的。连路嘉成孟长基林语堂那一拨人，都被吃瓜群众的声响吸引的，透过去目光。结果看清拥抱的人是谁，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复杂。
这里不是澳门，这里不是黑暗，这里是真正的阳光下。
李镜廷给了她一个迟到的，没有一丝犹豫的，不管别人眼光的拥抱。
可是迟到的，就是迟了。
乔勋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天外飘过来的：“我刚才好像把自己杀了。这算他杀，还是自杀？”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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