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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神仙(5) ...

  •   盛放着卤味的大锅就摆在店门口,香味随着搅动的长勺飘得越来越远。这股香气极其霸道,仿佛无孔不入一般,即使是吃过饭的人也被搅得心神不宁。

      棠月负责下厨,招呼客人的事自然有新任跑堂来做,慧空的业务水平立刻显露出来,他只是板着脸,敲一敲锅沿,被味道吸引而来的人就乖乖排起了长队。

      既然要请君入瓮,自然要把名声打出去,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卤肉的价格定得不高,几乎称得上物美价廉。棠月对待食物从不含糊,卤汁用的都是好东西,卤出来的味道也香浓诱人,若是有人对十文钱一碗的卤肉望而却步,也可以尝尝三文钱一大勺的卤豆腐,随便买碗面,卤汁浇在面上,也是无限美味。

      城中百姓大多赶着上工,清早有兴致熬粥做菜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在路边买个馒头包子,匆匆几口吞下,勉强填饱肚子而已。有过路的人顺着味道摸过来,就看见店门口排着长队,端着碗大口吃肉的人各个一脸满足,好奇的便掏出钱买上一碗卤肉面尝尝鲜,囊中羞涩的则是挑了几串卤豆腐,也能尝到这让人煎熬一整晚的好味道。

      店门口的长队棠月只扫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她做卤味不过是为了打开市场,如今百姓肚子里没什么油水,自然对这种浓油赤酱的菜色追捧不已。

      她坐在门口,手里捧着杯热茶,淡色衣裙仿佛被晨光笼上一层白茫茫的仙气。白虎耳朵抖了抖,正趴在她脚下打盹。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棠月身上的气息,虽然还保持着警惕,但比起初识时的厌恶和排斥已经好了太多。即使身边熙熙攘攘,他也能勉强安下心来,小睡一觉。

      棠月是以厨入道,磨练厨艺能够稳固道心,修为的增加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的满足感。

      看到自己亲手做出的食物能够给人带来片刻的温暖和喜悦,棠月唇边便带上清浅的笑意,眼角的泪痣也随着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灵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虎抬起头,正好看到她脸上的笑。那笑容极淡,刹那间一闪而逝,可却如此耀眼,让人一瞬间目眩神迷。

      他猛地低下头,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心尖微微一颤。

      他怀疑自己发了疯。

      否则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竟让他如此安心。

      ***

      忙忙碌碌一早上的慧空才要休息,就被一阵香味干扰了注意力。

      循着香味回头望去,他一眼就看到端着砂锅尝味道的老板娘。

      棠月早上不爱吃太油腻的菜色,没去碰人人垂涎的卤肉卤菜,而是从昨日吊的老鸭汤里舀了两勺出来和面。混了干笋和虫草的老鸭汤撇去油,敲了棒骨骨髓,再加面粉揉成面团。她手上功夫极好,对力道的掌控堪称登峰造极,不过几息时间就将面团揉得圆润白腻,放在一边醒面。片刻之后,揉好的面团在她手中变成细细的银丝,看起来弹性十足。

      虽然已经亲眼见过棠月做面,慧空依然看得啧啧称奇,目不转睛。棠月掀开锅盖,将面条在沸水中煮过片刻,捞出,放入另一口砂锅。砂锅里盛的是清汤,汤面清透,撒了一把碧油油的葱花,最后一勺滚烫的骨汤浇上去,单是看一眼就觉得食欲大开。

      棠月饭量不大,面只盛了半碗,虽然看起来是清汤寡水,但是吃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一口咬下去,不说那碗汤的鲜美,只说那细细的面条就足够让人惊艳。

      一口汤,一口面,老板娘吃得优雅从容。

      才看了没几秒,慧空觉得才吃饱的肚子又饿了,他也没和棠月客气,见她没有再来一碗的意思,立刻端起砂锅,坐在桌前。

      等他掀开盖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砂锅,突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等等!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老板娘是只盛了一半对吧?!那另一半去哪里了???

      慧空脑子转得不够快,棠月却已经眯了眯眼,将碗推开,轻笑了一声。

      她左手按住想要站起来的白虎,筷子在指尖转了一圈。那双绮丽多情的桃花眼中没有半点温度,她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一眼,慢声道,“这位道友,白食的味道如何?”

      慧空一愣,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屋顶有人?”他竟然毫无察觉?!

      棠月温柔一笑,在指尖旋转的筷子“刷”的一声飞了出去,闪电一般迅速,干净利落,正中目标。

      片刻之后,从屋顶上传来一阵爽朗大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翻身而下,落地听不到一点声音。男人神情坦荡,身上的破衣烂衫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麻袋一般的布料挂在身上,到处都是被刀剑割出来的破洞,四面漏风,大半结实胸膛清晰可见,实在看不出半点仙风道骨,和斯文体面更是半点不沾边。

      “大家都是修士,本该互帮互助,吃白食这个说法,实在太小气了些。”男人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大步走过来,野兽一样直勾勾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毫不遮掩,英挺的面容如刀锋一样寒冽,笑起来却是十分豪爽。他把袖子一撸,将被他捏断的半根筷子拍在桌上,端起棠月面前的面汤一饮而尽,如饮酒一般,还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嘴,“味道太淡,没劲!”

      这人莫名其妙偷了她半碗面,还要强词夺理嫌面汤味道淡?

      棠月笑得云淡风轻,眉眼含情,唇角微翘,“没劲是吧?好,那就来点带劲的。”

      她眨眨眼,仿佛玩笑一般,道,“几天没喝酒,不如请这位道友慷慨一些,留下只耳朵来给我下酒吃。”

      燕北原本注意力都在碗中,听她这话,猛地抬起头,黑魆魆的眼睛和棠月对了个正着。

      刚才匆匆一瞥,只依稀看到是个美人,谁知这美人路子还挺野。

      他玩味一笑,心脏却不期然重重一跳,盯着她眼角泪痣出神片刻,正要开口说句什么,一把雪亮菜刀就骤然飞起,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把锋利菜刀已经贴着他的耳朵深深钉进墙里!

      若是换了别人,就算不湿了裤子,怎么也要流上几滴冷汗,燕北却是毫不畏惧,躲也不躲,豪爽大笑,眼中透出几分激赏。

      这小丫头手上有两下子,脾气够辣!

      他心中有数,嘴上却偏要挑衅,“耳朵可不能给你,男人要是没了耳朵,可就讨不到夫人了!”

      “怎么,吃白食的还要娶夫人?”棠月眉毛一挑,“真是志向远大,让人刮目相看。”

      说着,那把菜刀便回到她手中,顷刻间变成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裹挟着成千上万道剑气,直冲燕北面门。

      “啧,你这女人可真小气!”燕北故意沉着脸,也不拔剑,矫健身姿闪躲起来并不慌张,“不过是一碗面,我赊账,赊账成不成?”

      棠月冷笑,“赊账?当然可以,把人头押下,再还你一对耙耳朵,你说好不好?”

      所谓“耙耳朵”,在西南方言中指怕老婆,燕北倒是听懂了其中含义,对此嗤之以鼻,“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做耙耳朵?我若是有了夫人,定然要她乖乖听我的话!”

      棠月随手抛出一个留影石,将这一幕完完整整录下来,收起长剑,回头对着慧空道,“我赌一文钱,上下五百年,此人绝对娶不到夫人。”

      燕北眉毛一挑,老神在在地盯着她瞧。

      单身修士燕某某此时还不知道,有种神秘的东西叫做flag,而所谓的flag,向来是一立就倒。都不用风吹,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埋了。

      一无所知的燕北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盯着棠月面前的空碗看了半晌,舔舔唇,“掌柜的,再来碗面?”

      棠月一笑,“三千两一碗,客官要几碗?”

      燕北显然没料到这个价钱,咋舌道,“三千一碗?你这是家黑店啊!”

      “你这话说得太没道理。”棠月笑盈盈的脸骤然冷淡下来,一本正经说瞎话,“我开店一不做人肉生意,二不强买强卖,三不哄抬物价,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黑店?”

      燕北略一迟疑,“三千两一碗面,不算哄抬物价?”

      “当然不算。”棠月掸掸衣袖,高手气韵浑然天成,“我这样的手艺天下难寻,难道还不值这三千两银子?”

      尤其是这人还惹了她,三千两都是看在这人实在贫苦的份上给的同情价,难道还要再打个九九折不成?

      燕北囊中羞涩,纵然他不拘小节,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只能摸出全身上下所有银两,叹口气,赔了面钱,起身大步向外走。

      棠月漫不经心收回目光。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棠月一抬眼,猛然看清了他剑上标识,面色微变,喝道,“等等!”

      燕北不解其意,“嗯?”

      只听棠月问道,“你是万剑宗弟子?”

      他眯了眯眼,点头答是。

      棠月把银子给他扔回去,脸上的不快淡了几分,眼底多了几分温和,“万剑宗弟子各个英勇无匹,义薄云天,我向来敬佩宗门前辈,这一碗面就当是我请你的。”

      英勇无匹,义薄云天?燕北眼中多了一丝兴味,她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他,倒像是在夸自己。

      他笑了一声,猜测道,“老板娘原来也是剑修?”

      棠月没有否认,“叫我一声小师祖,我便再请你吃碗热面,如何?”

      燕北乐了,“不如这样,你叫我一声祖宗,我便任你差遣三个月,如何?”

      棠月脸上温柔的笑容褪去,和他对视半晌,淡淡说了句“慢走,不送。”

      燕北哈哈大笑,一眨眼便不见人影。

      两个针锋相对的人此刻谁也不知道,对方以挑衅口吻说出的,都是百分百的大实话。

      ***

      棠月和慧空都是修行之人,对食物的分量拿捏得十分精准,两大锅卤味刚好够卖三千份,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卖给寻常百姓的食物当然只是普通的家猪肉,灵气含量极其稀少,经过她的处理,将杂质剥离出去,普通人长期食用只会强身健体,不会有任何问题。像是昨日慧空吃的那种异兽,体内灵力丰沛,寻常凡人吃不得,若是吃下去,轻则性情大变,经脉错乱,重则血脉逆流,爆体而亡。

      也正是因此,一碗苏造肘子能卖出三千灵石的天价,而普通卤肉只需要十文钱。

      取材不同,功效不同,但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

      如果不是为了引起清风楼的注意,把男主的注意力拉过来,她也不会做出这样自降身价的事。

      当然,降价也讲规矩,一天三千份已经是极限,等到过上几日,名头打出去了,还要搞一搞限购的法子,把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人性本就如此,越是神秘,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可惜,她店里人手还是太少,若是来个文人,写几篇文案,炒一炒热度,这请君入瓮的法子会见效更快。

      棠月是不愿自己亲自动笔的,她议论文写得不错,但文言文也就是能看懂的水平,要写出一篇不露痕迹的水军文案,或是看不出碰瓷痕迹的艳压通稿,显然是在难为她这个小神仙。

      何况这么做也有弊端,清风楼背后的靠山是灵门宗,哪怕是城主也要给他们几分颜面,若是对方警惕些,看出他们的动机,说不准就要一纸令下让黑店关门。

      不到万不得已,棠月不想打草惊蛇,平白给自己的逆袭之路增加难度。

      棠月美滋滋盘点着当日收入,而趴在她脚下的白虎陷入了一个熟悉的噩梦。

      梦境扑朔迷离,曾经折磨过他的、仿佛拆皮剥骨般的剧痛,周而复始、永无止境的折辱,似乎都与茫茫白雾融成一片。

      他还记得自己从邪修手中千辛万苦跑出来,身上没有半块好肉,疼痛难忍的腿上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在小路上艰难逃命。

      后来呢?后来他被另一伙人抓住,即使拼死一搏也敌不过成群结队的修士,反而让自己鲜血淋漓。他们把他当成奴隶肆意取乐,把他当成囚徒来反复折辱,他们打断他的腿,把他关在笼子里,让他和其他灵兽厮杀,他们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用饥饿和刑罚来控制他,他们想要看着他瑟瑟发抖,发出可怜的求饶声——

      可他偏不!

      他宁死也不会对这些肮脏的东西低下头!

      他的心底充斥着暴戾的情绪,刻骨的仇恨让他记下每个人丑陋的面孔,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令人憎恶的人类都杀死,把每一个折磨他的施暴者都抽去根骨,暴尸荒野,他要让所有人后悔招惹他,也后悔没有直接杀死他。

      白虎眼底一片漆黑,绝望和疯狂攥住他的心脏,对人类的怨恨让他在心底咬牙,只等着有朝一日恢复力量,就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台上灯光很亮,台下看客无数,对他评头品足。他们责怪他是只野兽,相貌丑陋,不够驯服,他们嫌弃他的毛发不够顺滑,眼神太过凌厉,会吓到主人,他们说没有人会对他感兴趣,会从这里带走他。

      ——没有人对他感兴趣,这难道不是很好吗?他才不愿被当成宠物,被戴上锁链,没有尊严地跪着活下去。

      只可惜,谁也没料到,一个魁梧大汉看中了他。那人眼神兴奋又恶劣,要用一百下品灵石带走他。

      对方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这人最喜欢折磨凌辱不好驯服的宠物和女人,死在他手里的生灵不知凡几,如今还要加上一个他。

      一百灵石?再翻十倍百倍也不可能被他看在眼里,如今却成了一个恶毒人类买走自己的全部筹码。

      白虎眼中一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锋利的牙齿迅速扑向笼子,玄铁制成的兽笼让他嘴里鲜血淋淋,可他逃不出去。每个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看着他满身是伤的模样,笑他自不量力。

      那一刻,他甚至想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他告诉自己,哪怕拖着所有人下地狱,他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可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别人家的猫,也可以随便拍卖吗?”

      那声音柔媚婉转,听起来竟有几分熟悉,语气却是毫不客气。这一点说不出的熟悉让他的动作有片刻停滞。

      就在此时,声音的主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是个穿着长裙的、极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又怎样?白虎讽刺地动了动爪子。单是这段日子,他见过多少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一面娇弱地笑着,一面商量着怎么剥了他的皮做坎肩。

      他从未奢望过,这世上竟有人会善待他,于是连看也不看她。

      那小姑娘走路不紧不慢,提着裙摆,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她看起来像是在微笑,大概也瞧不起他这个伤痕累累的野兽。

      拍卖行的规矩是不允许客人走这么近的,但她就那么走过来,那些想要阻拦她的人像是隔着一层薄膜,怎么也触碰不到她,更别提阻止她。

      那个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就这么轻轻松松打开了囚禁他的笼子,“啪嗒”一声,将他拎了起来。白虎想,这人大概是个高手,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折辱他。

      她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作恶,只是看向他的伤口,嫌弃地“啧”了一声。

      白虎只觉得可笑,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口是什么样,被凝固的鲜血粘在一起的皮毛还带着灰,从未被清洗过,丑陋狰狞,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怎么会惹人喜欢。

      长久以来咬牙忍住的疼痛顺着筋脉往骨头里钻,他心里的仇恨和绝望不减反增,甚至谋划着随时奋起反击,将这人的脸抓得鲜血四溅,哪怕代价是被剥了皮呢,也好过这样用恶心的姿态活着。

      可这人却将他往怀里一塞,连声招呼也不打,掏出几块灵石随手一扔,就旁若无人地离开了拍卖行。

      “虐待别人家的猫,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轻飘飘地说着,人却已经走到了百米之外,谁都追不上。

      “这不是你的猫……”身后有人想要追赶,却只听见她笃定道,“可现在归我了。”

      那个时候,白虎以为前方等待自己的是另一个地狱。

      他把那人的手臂抓得全是伤,可对方却只是说着警告的话,温柔地为他包扎伤口。

      还给了他一个家。

      白虎恍惚中醒来,身边是熟悉的香气,让人温暖安定。

      他扫了一眼,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

      白虎机警地看向四周,老板娘揉着他的脑袋,似乎对他毛绒绒的尾巴最感兴趣,却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大和尚眼馋地看着他碟子里的猫饭,咽着口水,却不会用食物来引诱捉弄他,害得他饿肚子。

      梦里梦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没有来到地狱,而是留在了温暖的人间。

      白虎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虽然还是小心翼翼,却也试探着、紧张着、缓慢坚定地迈出一只爪,舌头一卷,将碗碟嚼了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三天之后,店里人满为患,正在学习打包卤肉的白虎耳朵一动,抬起了头。

      不知是不是他太渴望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他好像依稀听到有人在议论,城北那家拍卖行,不知为什么被放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灰都没剩下。

      而刚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棠月将他抱起来,微微笑着,轮廓仿佛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不准偷懒。”她神情温柔,缓缓道,“今天学不会喵喵叫,一口饭也没得吃哦。”

  •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娘信誓旦旦:五百年,此人五百年内一定娶不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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