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七苏苏

5、第 5 章（抓虫）

　　娄依依这边。

　　关盛还没来，大厅里的气氛不算太尴尬，关夫人一直热络的同娄依依闲聊。

　　关夫人是挺喜欢娄依依安然的性子的，不争不抢。又是祖定的娃娃亲自然是多偏袒些照顾些。

　　娄依依勉强应付着，她今日穿了暖黄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冷冽的锋芒消退些。此刻她还未从昨夜的事里走出来，脸色不太好只是用胭脂遮住了。关盛又不见人影。不免让她多想。

　　不多时，门口的侍女道：“少爷到了。”

　　关夫人松了口气，笑道：“说他，他便来了。”

　　娄依依点点头。

　　关盛未洗澡还是昨日那身红喜服还带着满身酒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程青叶没跟上来，这场合他不用到也行，继续睡回笼觉了。关要武险些又要动怒被关夫人按住了。

　　娄依依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未换衣裳，便知昨夜他没去小妾那儿。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生出一股子希望来，又开始骗自己了。

　　关夫人挥手道：“来，茶端上来吧。”

　　婢女端上茶来，娄依依和关盛一人一杯茶，先是敬父亲，娄依依依礼而行而后双手将茶奉上行。

　　关盛先道：“父亲请用茶。”

　　娄依依跟着改口道：“父亲请用茶。”

　　关要武笑眯眯：“欸，好。叫了这么多年伯父终于是改口了。”

　　他将一红包放在娄依依手中。娄依依行礼。

　　关盛的茶被关要武放在桌上，没说什么。两人又敬了关夫人。

　　关盛：“母亲请用茶。”

　　娄依依改口：“母亲请用茶。”

　　关夫人心宽了，道：“若是日后委屈了可与我道。”

　　娄依依摇头：“不会委屈。”

　　关夫人心满意足的喝了娄依依的茶，是个知进退礼数的。她给了娄依依红包：“我盼着早些抱孙子呢。”

　　娄依依顿了一下觉得这红包烫手，她悄悄侧首瞄了关盛一眼，关盛恰巧也在看她。娄依依目光清澈。关盛眼神乱了，他抿了抿嘴有些别扭的撇过头。

　　娄依依喉咙滚了一下，压下心头的情绪。她行礼道：“顺其自然。”

　　敬了茶，几人再聊几句这礼算过了。全程关盛没有说几句话一直撑着脑袋犯困。

　　礼过了，要回退下的时候，关要武点名道：“关盛你且留下，依依先回去吧。”

　　娄依依：“是。”

　　娄依依先出去了。岑萧跟在她的旁边。

　　昨夜而下了雨，今日天气微凉。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今日太阳却比昨日的大。还没到正午，还没热起来。

　　厅外不远，娄依依在长廊看见一个弱柳扶风的小女子，模样十八.九岁，穿着身水红色的衣服，躲在柱子旁边有些惶恐不安的，表情纠结。

　　她也看到娄依依了，她手中的帕子怕是要捏碎了，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娄依依根本不用问就知道她是谁了。

　　这一定是与她一同进门的小妾，许梦颜了。

　　娄依依心头发紧，她能猜到这个人是谁是因为她长得和顾诗有六七分像。一样的温婉，眼睛里却自带这一股少女时期才有的灵动之气。生得肤白貌美，模样艳丽，能想象得出来若不是环境限制，这女孩应是春花灿烂般笑着。

　　娄依依明白了关盛为什么赎她了。她像顾诗，她眼里有光。

　　她不敢上前，娄依依一样不敢靠近。

　　正妻小妾两个人不同的身份，同一个位置，不同的尴尬，两种愁绪。

　　娄依依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头也不回得走了，许梦颜不知所措得站在原地。

　　·

　　大厅之上。

　　关要武捂着额头，头痛道：“听说昨夜不在依依那儿过？”

　　关盛坦然：“是。”

　　关要武生气：“她是你正妻，日后必须相敬如宾！”

　　关盛皱眉：“哦。”

　　“哦什么哦。别给我整些有的没的。她父亲是我世交，他家家大业大现在算下嫁于你。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善待她。”

　　“我又没求着她嫁给我。”

　　“你！！！”

　　关夫人立马安抚关要武：“老爷，别生气。”她扭头对关盛道：“别总气你爹爹。你以前不是同依依挺好的么。怎么突然闹了别扭。是因为……”

　　关盛心燥：“好了。娘，我知道了。”

　　关夫人担心道：“娘是为你好。依依真的各方面都好。嫁于你，对你而言真是只有利无弊。”

　　关盛沉默。

　　关夫人不喜道：“还有你那不三不四，出身不干净的妾赶紧的把她送走。关家不是养不起这个人。是不想养那地儿出身的人。更何况正妻刚进门，你这么做是让娄家难堪。娘都不认这个妾。以后也别让她来我面前晃悠。”

　　关盛道：“送走不可能的。”

　　关要武气道：“你真是越来越倔了。你这脾气，若是有一天关家败了，你可要怎么办！”

　　关盛无所谓道：“那就败了再说。”

　　他转身出去。出门时他瞧见了在哪里侯了多时的许梦颜了。许梦颜跟受惊的兔子一般看着他，眼睛通红。

　　关盛心里有些烦躁，看着她的脸忍了下来。

　　许梦颜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夫…夫君。”她声音细柔，仿佛再大声点就破嗓子了。

　　这一声夫君让关盛愣了片刻。关盛古怪的看她一眼，心道：这人怎么叫得让人怪肉麻得紧？

　　他手抵在唇边咳了一下：“那什么。你怎么来这了。”

　　“昨夜……”许梦颜心里委屈，可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想了想又改话：“今日是该敬茶的。”

　　关盛看了眼许梦颜。这姑娘是书香门第出身，家道中落，被迫卖艺，不得出路又被强骗去卖身的。

　　他不过是见她像顾诗，于心不忍，好心救她一道罢了。两人没发生什么，还多多少少有些利用的成分在里面。都是各取所需。

　　关盛打量了眼许梦颜，如今让她进去敬茶，怕是要气死两位老人家。而且也不合礼数。他道：“你该给正妻敬茶。”

　　妾进门，给正妻敬茶。得了许可那才真叫妾。实际上，妾的地位不高，正妻甚至可以将其专卖。若不得正妻同意，许梦颜日后日子不好过。更别提还有关夫人在后面反对她进门。

　　许梦颜想到刚刚那个面冷清秀的女子，有些许怕：“夫君……我怕。”

　　关盛头皮一紧，他脸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挠了挠脸颊，道：“咳咳，不在怕的。跟我来吧。”

　　一路上，许梦颜兴许是撞见了府里唯一认识的人又是他挂名的夫君。慢慢地性子热络起来。偶尔找几句话同关盛聊。

　　关盛侧头盯着她的笑脸有些晃神。

　　顾诗，娄依依，他，当年可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啊。如今却成这样。物是人非。

　　快到娄依依的院中了。

　　许梦颜脸上的笑又收了，关盛看着她那好似被欺负的样子，道：“就这样。待会儿见了她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许梦颜不解：“啊？”

　　关盛：“没什么。进去吧。”

　　一进去，剑声呼啸，娄依依洗了脸，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藏青色劲装，青丝高束，干净明朗。她玉手执剑，剑花晃眼，起身，跳跃，进攻防守，她身轻如燕。身形柔软，腰肢纤细。

　　不如女子起舞那般柔软，舞剑柔中带刚，娄依依一身怒气都在这剑气里了。这剑在她手中更是耍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的剑法关盛许久未见了。看得他心里一股热血沸腾。

　　许梦颜躲到关盛的背后，她小心的捏住关盛袖子一角，生怕娄依依一个怒气忍不住将她头剁了。岑萧看见了翻了个白眼。

　　前后两种风格的女人。关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眼睛在娄依依身上挪不开。

　　娄依依一套剑法打完以后，收剑，剑负在身后。

　　她微微喘气，额上有细汗，阳光之下，她眸色清冷。冷傲如兰，生人勿近的气质，让顽劣地人就是忍不住想靠近看看。

　　关盛心“扑扑”跳动。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顽劣的人。

　　娄依依看着关盛：“什么事。”

　　她瞧着那小妾，挪眼垂眸，将剑递给旁边的岑萧。接过青色的手绢擦汗。

　　关盛收了收心绪，指着许梦颜道：“依礼，妾该给正妻奉茶。”

　　娄依依擦汗的动作一顿。这么快就带人来她面前示威了吗？她心里自嘲一笑。随即她对那小妾仰了仰首，道：“过来。”

　　许梦颜瞧了眼关盛，关盛柔声细语地安抚道：“不怕，去吧。”

　　岑萧又翻了个白眼。

　　娄依依叹了口气，指着石桌旁边备着解渴的茶水道：“那儿。”

　　许梦颜比娄依依小个一些，看着就弱小。娄依依也做不出来无缘无故欺人那事。只能认这自己当时做的决定了。苦往肚子里咽了。

　　许梦颜走过去，端起茶杯。方才娄依依舞剑的身影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只学琴棋书画的她怕了，手抖得不行，脚步也乱了。

　　她回头走过去时，时不时怯生生地抬眼看娄依依。

　　娄依依不解道：“怕甚，我又不吃你。”

　　关盛摸着下巴，娄依依转性了？从前那个倔脾气，不低头不让步呢？

　　许梦颜边走边道：“姐……姐姐，请，喝茶。”

　　娄依依皱眉。现在的姑娘家都这样么？

　　关盛挑唇。娄依依果然拿这种性子没办法。

　　岑萧依旧翻白眼，怕是一时半会儿翻不回来了。

　　“哎呀。”许梦颜过于害怕。一脚踩在了裙摆上，五体投地的摔倒在了娄依依面前。茶水都往了娄依依身上泼。茶杯摔碎。

　　好在娄依依反应快，侧了一下身子。茶水没有泼在她的身上。

　　岑萧心直口快：“这么大个人了，一杯茶都端不住？”

　　许梦颜眼神无辜，娄依依还未怪罪她，她就先哭了起来。“呜呜呜”。

　　她一哭院子里三个人都尴尬了。

　　关盛觉得自己利用了个小女孩，娄依依头皮发麻，她最怕这种小女生了。她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岑萧咋舌，让人看着好像是她欺负了许梦颜。她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娄依依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道：“起来吧。”

　　许梦颜自己爬了起来。一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娄依依揉了揉眉心，她才该委屈掉眼泪呢，这算什么？

　　娄依依歪头对关盛道：“你的妾。”

　　许梦颜扁着嘴看过去。关盛尴尬不已，本想让娄依依知难而退。没想到难住了他。

　　“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