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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该死的魅力 ...


  •   院子里的宋飞鸾一袭黑衣劲装,幂篱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尽管如此,梁娴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还有他身边的梁垣道。
      尽管两人都戴着幂篱,可不论是言语还是行止,都在告诉旁人那不是普通人。
      人家那边男女主角即便是乔装打扮穿的也都是材质极佳的丝绸衣裳,低头看看她穿的……衣服料子跟旁边的路人甲没什么两样。
      无意中瞥见栖梧身上的道袍,那质地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路人甲穿的!
      梁娴无语问苍天,凭什么原小说里打酱油的栖梧有玉冠有道袍有大把的银子,她就只能穿粗布麻衣?
      她好歹也曾是御旨亲封的安澜公主,就不配一件好一点的衣裳吗?是她站得不够高吗?

      “多谢姑娘!啊,你是天上仙女吗?”老婆婆被宋飞鸾扶了起来,看清她的容貌后,发出由衷的惊叹。
      作者对宋飞鸾外貌的花式描绘比梁娴出场的次数都多,能不好看、能不仙女吗?

      “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老婆婆的话言犹在耳,梁娴的心底咆哮着一个答案——是!她是!她是独一无二最最最美丽最最最优雅最最最抢眼的仙女!
      肤如凝脂、眸似秋月、粉面桃腮、樱唇贝齿,身形高挑、纤秾合度、小腰盈盈一握……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令人心醉神往的柔光,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她傻傻地看着挪不开眼。

      空中还残留着宋飞鸾银铃般的笑声,梁娴捂着仍旧怦怦直跳的小心脏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角的魅力吗?
      果然,够野!够剽悍!

      简单地用过饭后,梁娴已经了解了现在所处的年月,她在山上时还想着下山后给姨母报信,挽救梅氏一族,可现在看来终究是迟了一步。
      现如今,已经是她被流放的第二年,可是按原本书中的情节,她不该这个时候回京的。
      转念一想,她都已经平静地接受自己是个纸片人了,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当夜,梁娴做了个梦。
      梅氏一族遭难,她这安澜公主的好日子自然也到了头,机缘巧合之下,她扮作男装随着亲人一同被流放到了边疆。三年之后,改朝换代,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她重获自由后替宋飞鸾挡刀死了。
      新帝是书里最后一章惊鸿一瞥的人物,小说前期诸国混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结局是男女主角历经勾心斗角,飘然归隐,新帝登上了皇位,一统天下。
      传说这位年轻的皇帝生性残暴、狠辣无情,却有个外人不得而知的名字——栖梧。

      从噩梦中惊醒的梁娴轻巧地掀开被子,借着月光看着灶火旁倚着木柴正熟睡的少年。
      他说,他叫栖梧。

      在红色火焰的映照下,白日里那张光洁如玉的面庞此时显得有些骇人。
      梁娴手里是老婆婆用来切菜的刀,不怎么锋利,但用来杀人却是足够的。
      如果现在杀了他……

      梁娴是梁国的安澜公主,虽说后来公主封号被褫夺,但她享受了十年梁国赋予她的富贵荣华,如今面对灭国仇人奋起杀之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可是,眼前这个一门心思想着入道修仙的憨厚少年,真的是那个生性残暴、狠辣无情的帝王吗?
      万一重名呢?

      从天黑走到天亮,梁娴的脚步飞快,怀里那原本很喜爱的莲花玉冠在此刻成了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终究还是没能对那少年下手……

      避开宋飞鸾与梁垣道发生故事的地方,梁娴来到了另一座城,城门守卫没有阻拦没有检查就放任她进城了,进城走了三条街没看到半个人影。
      梁娴摇头叹息,这偌大的城池居然就这么空着,若是来了敌人,被攻陷可不就如探囊取物一般么!

      又跨过了一条街,在转角处看到一个小孩站在高台上,他正翘首望着远处,心思并不在手中的吃食上。
      “小朋友,你们这儿的人呢?”
      小孩牙牙学语,说:“春迟,春迟……”

      春迟?
      梁娴神色难免有些黯然,小说里温柔又强大的春迟公子,出身于南风馆,但琴技盖世无双,明为宋飞鸾知音,实则对宋飞鸾痴心不悔,后来也踏上了梁娴的老路,为宋飞鸾舍了命。

      春迟公子一袭白衣,如皎月如梨花,他步履平稳来到了高台之上,最寻常不过的古琴被他放置在桌案,随即缓缓落座,简单的动作,却无一不是仙人之姿,引得围观的少女一阵尖叫。
      “在下宋国乐人……”坐在春迟公子对面的人起身做着自我介绍。
      “宋国?”春迟公子轻轻吐露了一个问题,“不是亡了吗?”

      那声音不大不小,高台之下的人恰恰听了个一清二楚,大家一起为春迟公子叫好。
      高台上,有人嗤笑,“这宋人只知道咱们春迟公子琴技高超,却不知道他的一张嘴也是出了名的!”

      乐人咬紧牙关,“故国永远活在我等心中。”
      春迟公子淡淡道:“既然如此忠心,国破之时,为何不以身殉国?”
      这话未免有些刻薄,但宋国和梁国曾经也是敌对国,对敌人刻薄那能叫刻薄吗?

      乐人:“只要我等活着一天,故国就一天没有真正的灭亡!”
      春迟公子唇角微微一勾,刚才的刻薄仿佛从未在他口中出现过,他手在空中做了个“请”的动作。
      乐人的曲调时而哀婉时而悲戚,据说是宋国一位乐理大师悼念亡妻之作,如今被乐人表演出来,更多了几分悲壮。
      方才还叽叽喳喳对乐人冷嘲热讽的人,此时都默默不语,高台之上的梁娴站起了身,迎在空中的手心留下点滴濡湿,下雨了。

      “春迟公子,请赐教!”一曲毕,乐人声音都带着哽咽。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春迟公子的高论和高超琴艺时,春迟公子却站起了身,朝着那乐人躬身一礼,“我不如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开始讥讽春迟公子“无义”,听得梁娴直皱眉。

      恰在此刻,一道悦耳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此间的喧闹。
      “公子还未比试就认输,莫非是欺我宋国无人吗?”

      清脆悦耳的声音落入梁娴的耳朵里却更像是重击的钟声,敲打着她脆弱的小心脏,梁娴捂着胸口,艰难地付了茶水钱,手脚虽然迟缓,但她还是把早早准备好的棉花塞入了耳朵里,刚想要从行李中拿出另一样保命物件,却被群情激奋的围观群众挤得离中心越来越近。

      “你没事吧?”
      棉花并没能隔开天籁之音,梁娴死死闭着眼,不去看近在咫尺的美人。
      只因为那属于主角的光芒太过于耀眼,她遭受不住,更不想跟宋飞鸾一起养白色的花花。

      心怦怦跳个不停,梁娴甚至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因为命丧于此,她找准时机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块黑色的布折叠成三指宽,蒙在了眼前,以此杜绝自己被美□□丨惑!

      “姑娘,你还好吗?”
      闻声,梁娴的动作一滞。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来人,心里翻出了滔天巨浪,为什么会是他?
      只一眼,梁娴就认出了春迟公子,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甚至不敢让他认出自己。

      前尘往事在梁娴的脑海里盘旋,一想到春迟公子会一辈子顶着“知音”的名头,为宋飞鸾葬送了性命,她就心如刀绞。
      再一抬头,只瞧见那边厢宋飞鸾和春迟公子的比试已经正式开始了。
      梁娴跳到了台中央,打断了正要开始弹琴的宋飞鸾,“你们这样比试实在无趣,我这里有一首新作的曲子,以此比试才公平!”
      结果如梁娴预料的那般,宋飞鸾在听到建议后,眼神愈发的明亮,而当梁娴把琴谱交到春迟公子的手里后,他只看了一眼,眉头便再也没舒展开。
      交出琴谱之后,梁娴默默退出了人群。

        惨白的月亮挂在高处,映照着城郊早已被人遗忘的月老庙。
      “你为什么回来?”白日里听过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梁娴不由攥紧了拳头,“表弟,好久不见!”

      春迟公子,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梅景焕。
      还是原先的模样,偏偏像换了个人。梁娴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我来是想跟你说两句话。”梁娴望着眼前冷漠的亲人,“对不起!还有就是……我希望你离宋飞鸾越远越好!”
      梅景焕用比寒风更加悲凉的语调问:“说完了?”
      梁娴点了点头。
      梅景焕轻哼一声,“你千里迢迢找到我,就为了说这个?”
      “她会断送你的性命!”梁娴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悲恸。
      梅景焕笑容冷冽,“你以为我过得很快活?你以为我愿意如此肮脏地活着……我的性命不是早就被你断送了吗?”
      “当年……”梁娴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当年我们谁也没料到会遇上那样的灾祸……”

      那是两人吵闹的日子里最为寻常的一天,梅景焕愿赌不愿服输,被梁娴带人强行换上了陛下敕封她为公主时的礼服,扮作了她的模样。
      而她换上了梅景焕的男装,准备出宫玩耍。
      横祸骤然发生,她成了被流放的梅景焕,他成了如今大名鼎鼎的春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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