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第一败家子》而今不多情

24、反还是不反

　　江为锦一把摁住那个高个的手，还没说话，就被他一巴掌扇到脸上，力道之大，差点晕了过去。
　　“小白脸就给我滚远一点！别来妨碍老子！”
　　葵儿尖叫，但抵不住人矮力小，被高个一把提起抗在肩头。
　　江为锦眼前金星乱冒，忽然听到一个人口齿不清地说：“你放了她，要卖就卖我罢。”
　　黑暗之中，对面的牢房里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手脚都被银链锁住，行动间链子哗哗作响。
　　江为锦看清他的脸，立刻愣住了。
　　脸上带痣的那个人道：“行，既然你自愿，就别怪我们了。”他示意高个的那个放下葵儿，但高个子并不乐意，脸色阴沉和他对望着。
　　江为锦挣扎着爬起来：“都别卖，我有钱！”他冷冷地看着两人：“每人一百两，都由我来出。”
　　他形容憔悴，但气质高洁，说话铿锵有力，自然而然地让人信服。那个脸上有痣的好说话一些，把江为锦和葵儿单独扔进了一个带窗户的房间里，又重重锁上。
　　葵儿怕的一直发抖，但看江为锦神情镇定，也渐渐冷静下来。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手忙脚乱地爬到江为锦身边：“怎么办，我又听见脚步声了！”
　　她把脑袋塞到江为锦的咯吱窝里：“脚步声好轻，好像不是刚才那两个人。”
　　江为锦眼也不眨地盯着门口，衣角翻飞间，只看见了半边肩膀。
　　江为锦心里一动：“顾卿？”
　　脚步声一停。接着就是外面的锁“哗啦”落地的声音。
　　一道身影闪了进来，还没看见模样，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果香。
　　江为锦的心瞬间就踏实了：“顾卿！”
　　顾卿：“我在。”
　　他一袭黑衣，带着兜帽，眉梢眼角都带着肃杀之意：“素枫，我来晚了。”
　　江为锦抱着他的脖子，安心地叹了一口气：“一点儿也不晚。”
　　那天江为锦被绑走后，顾卿立刻就察觉了，他和梁承韫翻遍了山下也没找到人，最后还是那个卖书的小贩说看见一个可疑的高个子一直跟着江为锦。
　　梁承韫要禁卫军立刻去搜查，可顾卿觉得太慢，他猜测这人绑了江为锦后一定会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于是问了这附近能藏人的地窖，一间间地搜了过来，终于在这儿找到了人。
　　江为锦笑眯眯地亲了他一口：“我们顾卿真厉害！”
　　亲完了才想到旁边还有个葵儿。
　　葵儿机敏的很，看两人行为亲密，早闭着眼睛缩在一边了。
　　江为锦脸皮厚，不在意地一笑：“我们先出去，再慢慢收拾他们。”三个人出了牢门没多远，正撞上那个高个大汉。
　　顾卿反手从靴子里抄出小剑，脚尖一点已经到了那大汉面前。
　　高个子反应过来挥手去挡，就觉得喉咙一凉，那把小剑已经横飞过去，剑刃寒光闪闪，不沾一丝血迹。
　　眨眼之间，顾卿就杀了一个人。
　　他恨这人掳走了江为锦，心里早就有了十分的杀意，可转过身来看见江为锦微微震惊的眼神，又有些后悔。
　　却不是后悔自己杀了人，而是后悔被江为锦看见了。
　　葵儿探着小脑袋：“坏人！他该死！”
　　江为锦愣了一下：“对，该死。”他拉着顾卿的手：“没受伤罢？”话音刚落，那个脸上带痣的大汉又出现了，顾卿咬着小剑，飞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接着反手抽出小剑就要刺去。
　　江为锦：“先别杀他，让他交出钥匙。”
　　他拿了钥匙，让顾卿和葵儿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开了各牢房的门，把里面的人放出来。走到那个手脚被链子锁住的人面前时，说：“又见面了。”
　　那人抬起头，昏暗的烛光下，五官坚毅，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那人眼神清明：“是你？”显然也认出了江为锦。
　　他自然就是当年在临江遇见的要买蒺藜草的异族人了。
　　数年不见，他中原话说的比之前利索很多：“你要救我？”
　　江为锦把钥匙扔在他脚下：“你要救葵儿，看来也不是个坏人。钥匙在这里，你自己找罢。”想了想又说：“你这副相貌这么打眼，还老是在中原晃荡什么，现在大梁和塞外屡屡开战，死伤无数，我劝你一句，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葵儿已经被顾卿的身手折服，乖巧地蹲在他旁边。
　　陆卿身手好，一个人闯进来也没人发现。但现在带着葵儿和江为锦，再想悄无声息地出去就难了。江为锦指着那个大汉：“让他在前面带路，领我们出去。”
　　顾卿把他提起来，用小剑抵住他后腰，喝道：“走！”
　　几人走出地窖，上面居然是个当铺，堂中坐着几个伙计打扮的人，看见那大汉从地窖出来，恭敬地喊了一声：“曹哥。”
　　这样的地方，也亏陆卿找得到。
　　江为锦跟在顾卿后面，忽然撇到旁边站着的一个面色白皙的年轻人，那人很亲热地跟过来，送这个“曹哥”出门，还热心地问了一句：“怎么才回来又走了？”
　　“曹哥”不理他，领着几人径直离开。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江为锦忽然问：“那个跟你打招呼的年轻人？”他凑过去问了一句，曹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为锦心里了然。
　　顾卿：“？”
　　他反手敲晕了曹哥，直接绑了送交官府。官府得知皇上祭祀的山脚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差点没吓晕过去，急匆匆地带着人去查抄了。
　　顾卿这才问江为锦：“你和那个人问了什么？”
　　“我问他，那个和他说话的年轻人是不是个太监。”
　　“太监？”
　　“恩。我从小进出皇宫，见过的太监比女人都多，他们的形态姿势我太了解了。我在想，现在皇宫之外禁止私刑，如果他是个太监，应该就是宫里的人。”
　　“你是说，皇宫有人参与贩卖人口？”
　　“不一定。不过一个无权五势的太监，应该也不敢去做这种事，背后有人的可能性很大。”江为锦想了一想，说：“高微。”
　　“高微？”
　　“我一个外地人，在这里被绑的可能性有多大？这群人明知道皇上就在这里祭祀，还敢明目张胆的在山脚下绑人，还只绑了我一个，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猜，多半是有人故意指使的，即便最后有人赎我，他们也不会放人。我想来想去，宫里最恨我，就是高微。他又是侍笔太监，手下人多，想做点儿什么也不难。”
　　陆卿：“那不是正好，贩卖人口是重罪，只要咱们回去查清楚了，就能把高微也送进诏狱。”
　　江为锦皱眉：“说的是。可我还在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
　　“高微狡猾的很，太子被囚后，他一直小心谨慎，见面都是绕着我走，怎么忽然这么大胆，要置我于死地？”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我怕，是宫里要出事了。”
　　这次被救出来的那个叫葵儿的小姑娘是孤身一人从南方来找舅母的，可惜舅母刻薄，葵儿忍受不了虐待就偷偷的跑了出来，结果又被人抓住差点卖了。
　　她心思灵活，知道江为锦不是一般人，看起来又心软又好说话，当即就跪下说自己愿意给他做个使唤小丫头。江为锦看她身世孤苦，就把她一并带回了京城。
　　刚回去就匆忙去见了梁承韫。
　　梁承韫听他说完自己的遭遇，赞许地点头：“你想的很周全。”他屏退了身边人，拉着江为锦在身边坐下，道：“太子复位了。”
　　“什么？！”
　　梁承韫脸色平静：“我早该想到的。父皇想要的，就是大梁安安稳稳，太子继位才是名正言顺，顺应天意的。不管他怎么偏爱我，只要太子没有犯下大罪，就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可是手掌却紧紧地捏起来：“我早就该知道的。”
　　江为锦皱着眉头。
　　难怪高微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靠山回来了。
　　想想当初要不是梁承韫告诉皇上太子私刻玉印，太子也不会被囚。如果太子真的继位，秋后算账，第一个找的就是梁承韫，他一定活不成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
　　“素枫。”
　　江为锦抬起头。
　　梁承韫：“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走这一步了。”
　　不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了自保。
　　“三日之后就是七月七，每年的这个时候父皇都要去济化休养身体。到时太子一定会找个理由约我，若我不能脱身回来，你就去找莫公公，让他按照约定去调取禁军围守京城。”
　　江为锦倒吸一口凉气：“你要造反？”
　　梁承韫捏了捏他的手掌。
　　江为锦心里乱成一片，勉强找到一丝思绪：“你的禁军有多少人？”
　　“不足两万。”
　　不足两万。别说太子的禁军不止这个人数，左骑大将军高奘还在京城呢！只他的亲兵都有数千人，而且个个以一挡百，梁承韫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梁承韫：“你就不必陪我去了。这次若我不能回来，以后恐怕也见不到你了。可惜。。。。。。”他想说可惜那天在高台上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话没说完，就察觉手掌被江为锦握住：“不能反！”
　　江为锦脸颊发烫，异常坚定：“不能反。即便你抓了太子，皇上还在，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废了你的。”
　　“我知道。事已至此，反和不反都是一条死路。我只是不甘心坐以待毙罢了。”
　　“不。”江为锦说：“还有一条路。”
　　“什么？”
　　“太子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