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第一败家子》而今不多情

23、被绑

　　陆卿以为他没明白，温声道：“来这里的路上，你不是说可惜没有带花，不能在江小姐的陵前供奉么？你还说她和你一样，最喜欢这仙慕白了。我跟小太监打听到，这里土地肥沃多雨，不适合仙慕白生长，只有这后山的清墨崖上又阴又凉，有这么一株。”
　　仙慕白开的极好，花瓣都在日光的照耀下微微颤动，还带着一滴露水。
　　“送给你。”
　　那露水从花瓣边滑下，坠在了地上，又瞬间浸入了土里。
　　在江为锦的心里，却好像轰然一声，震的他手脚发麻，心脏发紧。
　　“陆卿。”
　　“我在。”
　　“我教你的诗文里，有一句，叫做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几句。我曾经想过，我这一生，大概是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了。”
　　江为锦握着陆卿的手，他双颊滚烫，双手却又一片冰凉：“可是我碰见了你。兴许是老天对我的眷顾罢，我以为我会一个人老死在宫里，想着永远也报不了的仇，做着周而复始的噩梦，虽然怕，可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但你出现了。”
　　“不管我做什么想什么，说了什么喜欢什么，都有一个人放在心上，永远的相信我念着我，让我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
　　“真的太好了。”
　　“我知道不该把你也牵扯进来，可我还是太自私了，自私到想让你永远陪着我，熬过春夏秋冬，熬到我放下心结的那一天。”
　　“七殿下说他希望他的身边能有一个人，可我站在那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想着如果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该多好。”
　　“陆卿。”江为锦哽咽着问他：“我任性骄纵，被家人憎恶，还身负血海深仇，又小气又爱吃醋，有许许多多的不好。唯一有的只是多读了几年书和积攒下的银子地契，可我全心全意的待你，心甘情愿把所有的都送给你。你，你愿意与我执手，愿意与我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么？”
　　江为锦竭力睁大眼睛，不想错过陆卿脸上的每个表情。
　　可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想去擦，又想起自己正紧紧握着陆卿的双手。手忙脚乱的时候，就瞧见陆卿靠过来，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愿意。”陆卿的声音紧绷，下一秒又变得异常柔软：“我愿意。”
　　他说：“你问一千遍一万遍，我都愿意。”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也绝不后悔。
　　陆卿抱着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宁和。
　　有心想像书里说的那样说上几句情话，可惜不会。
　　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他想了半天，怀里的江为锦却猛地抬起头：“走，走，走。”
　　陆卿一头雾水地被他拉下山，半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
　　江为锦兴奋至极，扯着他的袖子在山下的各色摊贩前面转：“这样的好日子，当然要买一个定情信物啊。”
　　他身上有的，多半是人家送的，或者是用了很久的旧东西，江为锦觉得哪一样也配不上陆卿。
　　可山下也没什么好的，挑来挑去，只有一个镶着松石的玉佩好看，雕花细致，入手温和。就是这玉粗糙了一些，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陆卿瞧了一瞧：“这个很好。我买一对儿。”
　　江为锦觉得这东西太过便宜了一些，还在犹豫，就看见陆卿在腰间一摸，僵住了。
　　陆卿：“。。。。。。忘记带钱了。”
　　江为锦：“。。。。。。。我好像也没带。”
　　小贩看两个人相貌俊俏，穿着华贵，不像是个坏人，就笑道：“那我就给两位公子留着，等您去取了钱，才回来拿。”
　　江为锦想了一想：“要不我用身上的东西跟你换？”怕小贩不信，又说：“再给你提副字？”
　　江为锦的字！
　　现在不说一字千金，百两总是有的！连山下的这条街都能买下来了！
　　小贩笑：“我又不认识您，您给我提字，我摆着也没处使啊。”他一指山上：“再说，您又不是那位主修大典的江先生，人家一个字值钱，可咱能和人家比么！”他羡慕地叹口气：“要是他给我写个字，我就裱起来做个传家宝，让我们后代都沾沾喜气，说不定以后也能祖坟冒青烟，出个状元啥的。可我哪有那福气啊。”
　　“我就是啊！”
　　小贩露出个假笑：“您别闹了，大家都说江先生为了修典，只是查阅资料就准备了十几年，期间又花费了无数心血，硬生生的熬出了一头白发，相貌惹眼的很。”
　　这个公子长的倒俊，一身贵气，可也太年轻了，怎么可能是江为锦么！
　　江为锦：“。。。。。。”他望向顾卿：“你看，谣言害人呐。”
　　顾卿哭笑不得：“成，我这就去取银子。”
　　江为锦腿脚不便，就干脆留在这里等着。旁边的小摊上卖的是书籍字画，他拿起来翻了两页，小贩就过来搭讪：“公子买书么？这书可是连太学院的江为锦都爱看的，只要三钱，买了不亏。”
　　“你怎么知道江为锦爱看？”
　　“啧，我表哥的亲叔叔在皇宫做御卫的，亲眼瞧见他捧着这书，爱不释手啊。别的不说，他在太学院教学时，就参考了这本书里的不少东西咧。”
　　江为锦：“。。。。。。劝你一句。”
　　“啥？”
　　“好好卖书，别编瞎话。”
　　江为锦转了一圈，正等的无聊，忽然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觉得脑袋一沉，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慢慢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灰砖。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一个像牢房一样狭小灰暗的小房间里。身边悉悉索索地凑过来一个人：“你醒啦？”
　　江为锦吓了一跳。
　　一是因为这人悄无声息地窜出来，幽魂似的；二是这人的头发又黑又乱的盖在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形象实在是太过吓人。
　　只是听声音又软又嫩，像是个女孩子。
　　她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捂住江为锦的嘴：“嘘，有人来了，你听。”
　　过了一会儿，江为锦才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门口走进来两个身量极高的大汉，从他们斜对角的也是像牢房似的房间里拽出一个小个子走了。
　　“那个人真幸运，才被抓进来三天就有人来赎了。唉。”
　　江为锦眼睛一转：原来自己是遇上劫匪了。
　　大概是看见自己穿的好，长的又年轻，误以为是个富家公子，所以想虏过来换银子的。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要银子，那自己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江为锦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看着他：“你不怕？”
　　“怕也没用。”江为锦安慰他：“这里潮湿阴冷，八成是在地下，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与其浪费力气去反抗，不如老老实实地等着他们来问，反正是要银子，给他们就是。”
　　他看小姑娘眼神黯淡：“你要是怕没人赎你，我多出一份钱，把你也救出去。”
　　小姑娘猛地抬起头：“真的？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不会有人来找我的，我还想着这次没救了，肯定要被他们卖到塞外去。”
　　“卖到塞外？”
　　小姑娘点点头：“我听他们说，要是过了两个月还没人赎的，就绑了卖到大梁边境去，男的给人做活靶子，女的就。。。。。。”
　　说着，她就打了个寒噤。
　　拐卖活人一事，江为锦也听说过。大多是绑了没人注意的小乞儿，卖给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富人。几年前就出过这么一件事情，皇上查明之后勃然大怒，更是下旨说严禁此类，若有查到，一并斩首。
　　可江为锦没想到这些人利欲熏心，不能卖给大梁人，就卖到塞外去。身边的小姑娘听声音不过十三四岁，他们也下得了手，真是人面兽心！
　　小姑娘：“我叫葵儿，你叫什么？”
　　江为锦心想自己这名字不说人尽皆知，但也算大名鼎鼎了，万一传出去被那帮匪徒听到，知道他是太学院的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可怎么办，因此犹豫了一下：“你叫我阿卿罢。”
　　葵儿年纪小，但十分机灵，而且听力惊人，自从知道江为锦要把自己一并赎出去后就一直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了一天，终于又听见了脚步声，连忙把江为锦推搡起来：“阿卿，快快，是不是有人来赎你了！”
　　昨日的那两个大汉在门口望了一眼，伸手就来抓葵儿。
　　江为锦：“她是和我一起的！”
　　脸颊上有个黑痣的那个大汉皱着眉，另一个更高一些的说：“别理他。这小妞在这都快俩月了也没消息，还白吃了那么多粮食，今儿就把她运到边塞去。”说着猥琐一笑：“不过临走前，可以让兄弟们先享享福。”
　　葵儿脸色煞白，害怕的躲在江为锦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