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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曹进身量单薄,被顾成业一推,踉踉跄跄向后一扑,撞在禁军脚边刀座上,额顶霎时青紫一片,本就无神的双眼惊恐更甚,他止不住浑身颤抖着看怒目而视他的顾成业,往角落缩了一缩。

      李谟立刻上前挡住二人,已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谁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姬云崖则拍案而起,怒道,“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动粗?”

      衙役立刻上前拉住了顾成业。

      “回大人,此人是三川郡试子曹进,春闱前,曾与我与李兄交好。”顾成业似乎冷静了些许,他在衙役手下敛起眉目,却仍旧愤声吼道,“可我不曾料到,他竟会丧心病狂到杀我妻子!”

      曹进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张脸像死人一样惨白,并未出口否认,也未承认。

      李谟面无表情地将曹进拖到堂中跪好,又瞥了一眼义愤填膺的顾成业道,“此事尚未有定论,还请慎言。”

      “舒王殿下所言,顾某自然明白。”顾成业握着拳头,红了眼框。

      他颤声道,“可是禁军在他家中搜出了薷儿的红雀发钗!春闱前曹进便在西市思危棋社当工,为人深沉,不善言辞,我与李兄当时广交好友,不计高低贵贱,对他多有接济,想不到如今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姬云崖唤过一个禁军,肃然吩咐,“去请思危棋社的老板。”

      禁军颔首退出公衙,死气沉沉的曹进却突然伏跪在地,拼命磕起头来。

      他再抬头原来青紫的额顶已经是青紫红绿交错看不出好皮,开口便道,“草民认罪!李策与顾府夫人,皆是草民所杀!还请大人赐死!”

      此语一出石破天惊,满堂哗然,在座不少官家都曾在琼林宴上见过小明威将军李致略,他一朝惨死青云巷,让全城人心惶惶多日,如今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破落书生除了是杀张薷儿之人,还是李策一案的案犯?

      杜秋庭满面惊愕,他扶着椅站起身,抖道,“你你你你......李致略也是你所杀?!”

      姬云崖早有准备,只冷冷道,“你为何要杀他们两个?如何杀的?从实招来。”

      曹进闭眼咬牙道,“因为......因为草民,嫉恨他们!”

      顾成业凛然,质问道,“为何?我分明待你不薄?”

      “为何?你还有脸问为何?”曹进恨恨地抬眼,眼中癫狂似要在堂上将顾成业活剥。

      “为何同为试子,你们一个个拜相封侯,我却得在路边看着你们簪花打马行街?为何同为天子门生,你们锦衣玉食,我却得在棋社当个小二受尽折辱?为何我诗词歌赋样样不逊于你们,结果你与李策当驸马的当驸马,娶娇妻的娶娇妻,我却得龟缩在安化门下做一个人人嫌恶的脚夫?!”

      他满脸疲惫,十指扣在地面上,磨出血痕,口边却挂着癫狂的笑意,“顾大人,我落到如今的地步,你说为何啊?”

      皇城六部司口,贺赖朝光奉命驻守,他不知里头审问如何,但李谟同他说那个曹进就是真凶,还是个愚不可及的真凶,因穷困潦倒,竟没舍得扔掉张薷儿那支红雀钗。

      他虽不聪明,却也感觉此人有点缺心眼儿。

      天上日头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刚破冬的薄雾闻着沁人,他舒坦的眯起了眼,难得闲适。

      “贺赖大人。”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在叫他。

      贺赖朝光不大高兴地睁开眼,却见一人骑着骏马沿着宫道飞奔而来,稳稳地停在他眼前。

      “你你你......”贺赖朝光差点咬了舌头,东市之辱和他欺负舒王殿下一事还没掀过去,怎么这个小瘟神又来了?

      唐恣面露急色,拉紧缰绳,“堂审如何了?还请大人撤防,放我进去。”

      “正在审,吾也不知道如何了,姬大人不是赦你无罪了吗?你来做个啥?”贺赖朝光正色道,“没有刑部司和大理寺官令和舒王御令,吾不能放闲杂人等进去。”

      几天前还是罪孽深重的疑犯,现在就成了闲杂人等的唐恣没来由地有些心酸。

      “那韩王府的御令呢?”唐恣翻身下马,递过令牌,“与此案有关的是大理寺李少卿,无关的是舒王殿下,不过...若王府舒王府御令可行,韩王府御令应当也可行吧?”

      贺赖朝光被震撼了,他抓着那块沉甸甸的大唐韩王令,左看右看都是真的,方才轻松心情一扫而空,他抬头望天,有些欲哭无泪。

      “荒唐!”堂上杜秋庭儒雅扫地,痛心疾首望着堂下之人,“枉你自称天子门生!一次不中又如何?老夫考了十数年才得榜上有名,运道本就是天理常事,有人一朝扬名有人穷尽此生,可终归有个盼头,你犯下如此罪孽!才是自毁前程!”

      一朝扬名的姬大人面色复杂,李少卿对他絮絮叨叨的数落早已练出了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

      只有曹进被数落地面色发青,他抬头看向杜秋庭,一字一句绝望道,“寺卿大人,草民不甘。”

      “你不甘什么?不甘命丧于此?不甘被人当作筹码,用之则生,弃之则亡?”

      清亮的少年嗓音自照壁外传来。

      顾成业愤恨发红的脸色旋即变得煞白。

      众人面前闪进一道浅色身影,身后的贺赖将军正一脸悲壮地护着小瘟神走进了公堂。

      原本愁容满面的姬大人眸中一亮,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差点喜得站起身,又被台下的李谟给瞪了回去。

      杜秋庭不认得唐恣,他望向姬云崖道,“这位是......”

      “啊?”唐恣指指自己,满脸无辜道,“草民是此案疑犯之一,李少卿和姬大人怀疑草民杀了李将军。”

      贺赖朝光被李谟瞪了一眼,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心道哪有举着韩王令大摇大摆上公堂的疑犯。

      “这...本司担保他非案犯。”姬云崖忙解释,“但唐恣为证自身清白对此案颇有见解......”

      “草民前来是为了揭明李将军和顾夫人被杀一案的真凶。”唐恣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曹进。

      他也正在看唐恣,空洞的眸子里似乎迸出一丝微弱的光。

      “这位...额...疑犯兄固然是凶手。”唐恣顿了顿,“可还有一人,也是本案凶手,甚至可以说是主谋。”

      原本安静下去的好事官家们如同细雨落秋池又窃窃私语起来。

      姬云崖绵软无力地敲了敲惊堂木道,“肃静。”

      杜秋庭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你说,此案还有主谋?他是谁?”

      “那人就在公堂之上。”唐恣似笑非笑,“这位疑犯兄,也是受他的指使,先是在青云巷杀了李将军,除了他的脸又挖了他的颅顶后,跳进潺潺书院空心柳中呆了一宿,后又假借替张薷儿送米汤之便,将人运走溺毙,顾大人,我说的可对?”

      离他不过几步的顾成业骤然僵直。

      杜秋庭瞠目结舌,“空心柳一事我可想通,可.....他是如何将张薷儿运出去的?”

      唐恣瞥了一眼姬云崖,知他还未全盘托出,只好又请出那只忍冬花纹木盒当着众人之面演示一遭。

      “他将张薷儿置于下层,上层注入浑浊浓水,自然无人发现,而这个运送米汤的脚夫并未被怀疑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张薷儿瞒着顾大人做的。”

      唐恣收起盒子正色道,“就如上次张老夫人所言,顾大人与张薷儿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恩爱,他非常不喜欢她所好江南风物,而是种了满园牡丹芍药,张薷儿连养一些青苔都要让人悄悄地的送进来,家宴那日正是送汤之日,不巧的是草民一时迷路,正好见到了张薷儿一人偷偷去了漪琴院后花园。”

      张林长站起,人影映在素帘上,微微发颤,他似乎想起来女儿在江南时,时常缠着外祖以米汤为笔,青苔作画,只是那时的音容笑貌如今再也不会有了。

      他哽咽道,“薷儿是喜好青苔的...她幼时便喜欢......”

      顾成业早已面色灰败,但他又恢复了静默,只是看了看府衙大门的方向。

      “疑犯兄窝棚里的烧剩的木板和那头架着张薷儿上闹市的老牛的的确确说明了他是凶手,可这其中总有些让我不解的地方。”唐恣看着一边奋笔疾书充当文书的陆驷,“陆大人可记得张薷儿尸体上都有些什么发簪?”

      刑部司缺人,自审案以来,陆大人一个人当三个人使,他被点名后手忙脚乱取出一只箱子呈上案台,同姬云崖一道打开,回道,“八股鎏金垂珠,牡丹绒花,还有一支孔雀湖蓝翠翘。”

      唐恣叹气道,“实不相瞒,张薷儿尸体上那支孔雀湖蓝翠翘,正是在下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知乎来的小伙伴们,谢谢你们打call鸭!我会努力的,这篇不坑...高中就把结局框好了,争取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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