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餐桌上的老鼠

104、番外·四季·秋

　　早晨7：50。
　　床边的闹钟已经是第三次响起来了，可床上的两人似乎谁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一分钟后，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对着闹钟重重地拍下去。
　　江寒依旧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边的林雪，嘟囔道：“雪哥，起床了……”
　　林雪没有任何回答。
　　过了会儿，江寒又道：“你今天八点半还有课呢，在不起来就又要被罚写论文了。”
　　可身边的人大约对罚写论文这件事情并不在意，只是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江寒的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江寒睁开眼，看见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林雪，叹了口气，起身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来，再回到卧室将冰水贴在林雪的脖子上——
　　“江寒我操你大爷！”温顺的小猫瞬间变成炸了毛的老虎，林雪抄起枕头便往一脸坏笑的江寒身上砸去。
　　江寒只是笑嘻嘻地接过枕头放好，一边挪走林雪身边所有具有杀伤力的物品一边将林雪从床上拽下来押着他去洗漱。
　　从大二开始，向来早睡早起的林雪每天早上都像是被瞌睡虫附体了一般，都要江寒三请四请才能将自己的龙体从御床上挪下来，江寒便发明了这个起床小妙招。虽然有一定可能会被愤怒的林雪同学无差别攻击，但总算是为林雪被罚写论文的生涯画上了一个句号。
　　江寒一边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刷微博一边看着林雪洗漱，防止林雪一个不清醒栽进洗手台里去。
　　“今天晚上我们学校和西安的一所中学有一场观星联谊活动，说是去市郊看流星雨。我有点想去，雪哥，你去不去？”
　　还带着起床气的林雪同学动作停顿了几秒，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的意思，而后摇了摇头：“不去，你们学校的活动，我去多尴尬啊。”
　　江寒“哦”了一声，便继续低头打字。
　　几秒钟后他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着林雪的背影：“我问过了，可以带家属。”
　　林雪翻了个白眼：“那就陪你去吧，最近比较累，正好出去放松一下。”
　　江寒坏笑着：“雪哥，最近干什么比较累啊？”
　　林雪反手给了江寒一巴掌：“你特么每天晚上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快点去喊小汐起床，她今天不是要出去约会吗？都这个点了还不起来化妆？”
　　江寒飞快地在林雪脸上亲了一口，又抓了把林雪的屁股，一脸兴奋地跑出了洗手间。

　　林雪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慢悠悠地晃到教学楼门口，一看时间，发现才8：10，离上课还有20分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机就给江寒发信息：
　　雪：【你以后叫我的时候能不能看一下时间？我现在早到了20分钟！你赔我宝贵的睡眠时间！】
　　五分钟后，人形闹钟江小寒同学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帅掉渣：【别吵，快去上课，我还要睡回笼觉。】
　　林雪脸上怒意更盛，一路黑着脸走进了教室。
　　这堂课是一堂及其无聊的理论课，偏偏上课的教授还是一个老古板，不仅每次上课坚持点名，还不准同学们迟到，迟到一次动辄罚写上万字论文，林雪就曾深受其害，被罚写的论文已经突破了十万字大关。
　　今天踩点大王林雪同学破天荒地提前了十几分钟进教室，帮他占座位的A同学仿佛看到了世界第八大奇迹，捅了捅林雪：“雪哥，今天雅兴啊，来这么早？”
　　林雪瞟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接话的打算。
　　A同学只好换一个话题：“那雪哥，把你上节课的笔记借我抄抄呗？我后来跟我女朋友聊天去了，没注意听课。”
　　林雪从包里拿出一本足有三四厘米厚的书扔在A同学的桌子上：“自己翻。”说完便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啧，这怕是起床气还没有消吧。”A同学在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屈于林雪的淫威没敢说出来，只好撇撇嘴埋头翻书抄笔记。
　　一节枯燥无聊的课终于过去，林雪看了才刚刚十一点，便和A同学道了别向楼下走去。
　　林雪一只手抓着包，另一只手给江寒发消息让他跟柳湛不要点外卖，自己会从食堂里给他们带他们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回去。
　　看着手机上江寒发来的“好滴，爱你么么哒”，林雪心情大悦，戴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走向二食堂，途中被两个迷妹拦住要微信号，在看到她们得知自己有男朋友之后失望的表情后一边感叹于自己的优秀一边从二食堂打包了三份套餐回家。
　　林雪回到家，却只看到江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便转头问过来拿饭的江寒：“小湛呢？不会还没起床吧？”
　　“起倒是起了，只是今天上午接了个电话就又闷闷不乐地回自己房间里去了，一上午都没见着人影儿。”
　　“是云澜的电话吧，听说他最近又在追小湛？”
　　江寒撇撇嘴：“不知道，云澜那小子怎么还没死心？”
　　“算了，不提这件事，你去把饭菜都摆好，我去喊小湛来吃饭。”
　　林雪走到柳湛卧室门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进来”。
　　林雪打开门走进柳湛的房间，发现柳湛抱着头坐在床上，靠着墙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坐下来揉揉柳湛的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跟哥哥说一下？”
　　柳湛烦躁地抓着头发：“还不是云澜，他死缠烂打想让我跟他在一起，还说什么既然都上过床了，他就要对我负责，说得好像是我自愿跟他上床的一样。”
　　林雪被这句话中惊人的信息量吓了一跳，转而又觉得现在不是八卦的好时机，便决定以后再慢慢打听，他拍拍柳湛的肩：“你们两个如果真的余情未了，就干脆复合算了，既然互相喜欢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我们都支持你们的，别看你寒哥平时一听到云澜的名字就恨不得骂他个几天几夜，但其实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心，和谁在一起不是图个开心呢？”
　　柳湛听了这话喃喃道：“和谁在一起不是图个开心呢……我多久没有开心过了啊……”
　　林雪站起身，把柳湛要拉了起来：“别想了，吃饭去，哥哥今天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回到客厅，江寒早已摆好了饭菜，正在偷吃林雪的那份排骨，嘴里的排骨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跟刚出来的林雪来了个四目相对，他立刻把排骨全部塞进嘴里，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含糊不清地说道：“雪锅，小湛，快来吃饭。”
　　林雪脸上一副“两年了你都没点长进就不知道偷柳湛的排骨吗”的表情，和顶着一头乱发的柳湛在桌边坐了下来。
　　从江寒说完那句话之后，饭桌上便陷入了沉默，柳湛全程头也不抬地对付面前的饭菜，仿佛在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江寒不明就里，不停地朝林雪挤眉弄眼用丰富的面部表情表达自己内心的疑惑，林雪则踢了一下江寒的腿，顺便将江寒摸上自己大腿的不安分的手打下去，示意他不要多嘴。
　　三人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气氛诡异的午饭，柳湛又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林·良妻家务小能手·雪将桌上的饭盒扔进垃圾桶后也拉着江寒进了房间。
　　“小湛到底怎么了？”一关上房门，江寒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像是云澜一直缠着他想跟他复合，小湛还说他们已经——”
　　“操，云澜那混球能不能要点脸啊，都把小湛害成这样了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小湛手无缚鸡之力，他寒哥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信不信我改天揍那小子一顿。”
　　林雪看着瞬间暴走的江寒，默默地咽下那句“上床了，而且小湛似乎还是被逼的。”他觉得自己要是说完这句话，明天日本牛郎店里一定会多一个中国小男孩。
　　“玛德云澜就是个癫子吧，脑袋里进了屎啊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小湛……”
　　林雪忍住了告诉江寒云澜就是癫子而且癫子还属于柳湛对云澜的爱称之一这一事实的冲动，把江寒按在椅子上：“冷静，小湛还没说什么呢，你在这里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干嘛？”
　　江寒一听怒了：“你说谁是太监？才过了多久你就忘了我小寒寒的威武了？要不要再来一次让你加深一下记忆？”
　　林雪心下一惊：“不了不了……您先让您的小寒寒歇一歇吧。”
　　江寒被逗笑了，也不再生气，搂过林雪：“来来来，碎觉觉去。”

　　下午江寒翘掉了一节选修课在家里跟着林雪“碎觉觉”，直到傍晚才想起来晚上两人还有一个观星活动，急急忙忙地出门。林雪还不忘关心自家的可怜弟弟，拿出手机给柳湛点了一份外卖，一边换鞋一边朝柳湛房里喊道：“小湛！我和你寒哥出去参加一个活动，给你点了一份外卖，你待会自己出来拿，晚点再给你姐打个电话让她别太晚回家。”说完没听到柳湛应声，刚准备去敲房门时手机上收到了柳湛的一句“嗯”。林雪无奈地摇摇头，便追上正在等电梯的江寒下楼去了。
　　到了北科大的校门口，两人才发现自己来得还算早，还有半数的人没来，负责登记的漂亮学姐看到江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江学弟！来这边登记一下！”
　　江寒便拉着林雪走了过去，学姐刚兴冲冲地在登记簿上写好江寒的名字，抬头便看见了另一个帅哥，而且这个帅哥，似乎……还牵着江寒的手？她愣了几秒，问江寒：“这是？”
　　江寒笑笑：“不是说可以带家属吗？这是我男朋友，北大医学部的林雪。”
　　此话一出，旁边激动的小学妹立马就蔫了，只是依稀听到几声“哇这对CP我磕定了”的惊呼。
　　登记完姓名和电话号码之后，两人便走向大巴车准备出发，林雪瞪了江寒一眼：“你还蛮受欢迎的嘛，是不是我今天不来你就有艳福了？”
　　江寒摊开双手：“那倒不会，我又不喜欢她们那个性别的人。”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实验室有一个长的挺帅的男生对你有意思？”
　　“他再帅，有我们家雪哥帅吗？”江寒说着就要去亲林雪。
　　林雪一把推开江寒：“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啊那是不是回家了到了私人场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江·猥琐大叔·寒阴险地笑了一声。
　　林雪不再理江寒的嘴炮，径直到车上找了个靠前的座位坐下，江寒则在一众女生痴迷与期盼的目光中在林雪身边坐下。
　　到了市郊，众人先与高中的学弟学妹们见了个面，就分头去草地上找位置席地而坐。
　　林雪和江寒找了一块远离人群的草坪，却看到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靠在一块大石头边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两人也没太在意，随便选了一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刚坐下一会儿，江寒便凑到林雪的耳边：“雪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星星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可是我们江小寒同学的十七岁生日呢。”林雪说着朝江寒粲然一笑。
　　“雪哥。”
　　“嗯？”
　　“以后我们二十七岁，三十七岁，四十七岁，一直到很老的时候都要一起看星星，一起许愿，好不好？”
　　“好，不过那时候我们都是老男人了。”
　　“没关系，变成老男人的雪哥我也喜欢。”
　　他们俩一边打情骂俏，一边相互依偎这看着晴朗的星空。，这时，林雪注意到旁边的那个男生已经把相机放在了三脚架上，正靠在大石头上仰望着星空，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林雪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后来意识到他可能是在跟别人打电话，便挪回了目光。
　　终于，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转瞬即逝的美，生怕一眨眼便会错过。
　　当流星从地平线上消失之后，江寒激动地拍着林雪的肩：
　　“雪哥，你刚刚许愿了没？”
　　“当然。”林雪看着江寒，眉眼间满是笑意。
　　“你许了什么愿啊？”
　　林雪缓缓转过头，仰望着深蓝色的天空。
　　“我希望，
　　“我们的每一个愿望都属于流星，每一秒生命都属于对方。
　　“我希望，
　　“下一秒，我是你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