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总在被迫营业》暮色寒江

3、中毒

　　他骤然睁开眼眸，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这双眼睛清澈皎洁，仿佛能够倒映出天边明月之影，是那样纯粹而美好，可就是在他突如其来的睁眼后，这双带着几许好奇的眸子陡然惊惧，美好的一切霎时破灭。

　　“啊——”

　　面前的少女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跌退几步，惶恐不安地掩着心口，眼中闪烁着盈盈水光。

　　丫鬟听到惊吓声慌忙赶来，在见到他的一刻，也同样失声惊呼起来。

　　这样寂静的夜里，如此突兀的尖叫声势必会引来护院，问星暗自运起内力将剧毒暂且压下，用尽所有的力气如猎豹一般跃起，一把扣住了霍夕竹的咽喉将她拉到身前，他血红的瞳孔对着那个失控的丫鬟青筠，哑声道：“不准透露半个字，不然我杀了她！”

　　“你你你，你别伤害小姐！”丫鬟惊慌道。

　　“快去！”他威胁道。

　　听到外面护院的脚步声，丫鬟连忙跑出去将护院给打发了，而问星再次觉得毒性开始在五脏六腑游走，扣住他身前之人的手渐渐麻痹，他生怕她脱逃，不由多用了几分力。

　　“他们已经走了！”

　　丫鬟跑回来，带着哭腔道：“小姐快喘不上气了，你快放开她！”

　　问星确定自己安全了，这才松开了手，但耗尽全力的他跌退了几步撞在了冰冷的墙上，他再次提起内力想要跑出去，岂料毒性反噬，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你？？？”霍夕竹惊魂未定地捂着咽喉。

　　他痛苦地锁住双眉，一双如雾般的眸子凝视着面前的少女，不知为何，她的模样再次模糊起来，他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之影。

　　“给、给你……”

　　他将紧握的右手伸出，摊开掌心——是一枚莹润的耳坠。

　　丫鬟先惊了起来：“小姐，这不就是咱们丢的耳坠？”

　　霍夕竹愕然看着面前的人，见他那蒙面巾上的那双血红的眼睛透着恳切之色，她迟疑了片刻，才大着胆子将他手中的耳坠拿回来。

　　气空力尽的问星沿着冷墙滑坐下来。

　　他的眼皮很费力，纵然曼陀香令他的痛苦减轻了不少，但他也被剧毒折磨地奄奄一息，当那个丫鬟青筠到他面前将他的蒙面巾扯下时，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冷风吹到他的脸上，令肌肤都有几分刺痛。

　　在失去意识前，他依稀听到了她们天真的议论声：

　　“这人……不知道他来将军府做什么？”

　　“穿成这样来将军府定然没安好心，小姐，我们还是将他交给护院吧！”

　　“可是，将他交给护院，他一定会死的！”

　　“小姐您瞧，您的脖子都被他弄伤，像这样凶恶的歹徒，该是早些死了才好！”

　　“他……还是放过我了，何况，他将耳坠还给了我……”

　　“我还欠他一声谢谢。”

　　……

　　问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出意外，他脸上的蒙面黑巾被扯掉，竟然……他竟然让这样两个弱女子看到了他的脸！这是他十年杀手生涯中从不曾有过的失误。

　　昨天他取了追捕令上那个恶贯满盈的奎光之命，但因为情报上的疏失，他中了对方下的剧毒，导致神志错乱，他在将死一刻，会想到来将军府、会想要来到她生前住过的院子——他明明那么恨她，怎会想死在这里？是毒药，毒药令他做出了这些疯狂举止。

　　他捂着胸口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不大的储物间，里面放置着一些积满灰尘的用具，看着地上仅有的三个脚印，作为杀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是昨天……将军府的小姐和她的丫鬟两个人，将他搀扶到这里的。

　　她们救了他？

　　他忽然想到了昨天夜里，坐在凉亭中抚琴的少女，和那双夜色下黑白分明的湛湛清眸，仿佛没有经过人间烟火一般，那样纯粹无暇，让他一下子想到了遥远的西岭雪山，那一片不染尘埃的圣洁之地，那么明亮，像是烛火在他晦暗的心中冉冉升起，莫名让人留恋……

　　他立在窄小的屋里，轻轻咳嗽了几声。

　　日光从破败的窗纸间透进屋中，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掌心凝着一片灰色，昨夜在竹林中打坐时，他强行将剧毒逼到了掌心，否则他也不能支撑那么久。

　　此刻……天亮了，早就超过了六个时辰，他还没有死。

　　他从身上拿出一块东西来——曼陀香，昨天凉亭里的铜狮香炉里有两块，一块被他燃烧殆尽，这第二块被他放在身上，想不到这种西域毒物曼陀香能够以毒攻毒，阴差阳错地让他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血鸦之毒虽然没有解，但曼陀香延缓了剧毒的发作。

　　他得马上离开将军府，去找天命楼的百草先生医治。

　　推门之刻，他与迎面而入的人四目相对，两人各自愣怔了一番，随后默契的一个进屋一个退后，青筠看到面色苍白的他，将手里的小瓶给他：“醒了就好，你还是马上走吧！”

　　“你……”

　　问星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赠予。

　　青筠再次将他打量了一番，发觉他与昨夜的狼狈不同，今日他清醒过来之后，浑身都透着一种异于常人的冷静，说实话，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她心里着实有些不安，但是小姐的吩咐她不能不做，她心直口快道：“不用谢我，这是小姐差我交给你的。”

　　“这会儿后园里没有人，你快走吧，不要连累我们！”

　　“……”问星看向她手里的药瓶，迟疑着问道：“为什么救我？”

　　“……”青筠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小姐说，谢谢你昨夜帮她捡了耳坠。”

　　“你快走吧！”她说着转身，“小姐病得厉害，我得马上回去！”

　　“……”

　　他回过神时，只剩下青筠的背影。

　　问星拔出手中那个瓷瓶的塞子，闻了一闻，是上好的金创药，他看着手里的药瓶恍然失神——她病得厉害？难道是因为昨夜他对她动手，惊吓了她？

　　***

　　外面有洒扫的小厮经过，唔了一声被人拉进了屋里。

　　问星矫捷地换上了他的衣装，顺理成章地易装成洒扫的小厮穿梭在将军府中。

　　因为漪兰苑的人，这个将军府他足足流连了数年，他甚至熟悉将军府后宅的所有布局，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霍家的三小姐。

　　从丫鬟的口中套问而出，她住在附近的竹风苑。

　　这一片青碧的翠竹随风摇曳，令这个不大的小院多添几许诗画之气，看着倒是有种别致的幽然意蕴，只是当问星踏足竹风苑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他方才见过的那个丫鬟青筠在外焦急地转着，其他几个丫鬟低垂眼眸，端着一盆颜色异常的血水出来。

　　他的心陡然一凉。

　　在里面诊脉了半天的大夫出来，对竹风苑的大丫鬟道：“冰碧姑娘，三小姐这病情有些不大好啊！”在冰碧哭着问他怎么了时，大夫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道：“小姐这毒我还真是从未见过，实在太离奇了，这样吧，我回去将我的师父请来瞧一瞧！”

　　“有劳大夫了！”

　　冰碧福身作了一礼，目送大夫离开。

　　青筠朝屋里看了眼，红着眼圈道：“冰碧姐姐，我们怎么办？小姐看着快不行了！”

　　冰碧紧握她的手臂，嘱咐道：“青筠，你在这儿看着，我马上出去找夫人！”

　　青筠点头应下，冰碧这才快步离开。

　　问星立在月洞门处，看着里面焦头烂额的一众丫鬟，疑惑漫上心头，昨天夜里她还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中奇毒？稍待了片刻，他才走到屋前，朝里面看了一眼。

　　霎时，屋里的一切震惊了他的眼睛。

　　床前是摔碎了的汤碗，而霍夕竹则蜷缩在床上，额头不断滚下汗来，她紧紧攥着手中被扯坏的被褥，疼得脸色发白。青筠抹着泪道：“小姐，小姐您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

　　霍夕竹根本不能说话。

　　她咬着牙，眼角不断滚下泪来。

　　问星顾不得许多，直接闯进屋打晕青筠，一把握住霍夕竹的手腕——果然，果然她的手腕间有几道黑色的血痕，再拉开她颈间的衣服看了一看，黑色的血纹。

　　血鸦之毒！

　　她竟然中了和自己一样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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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少爷，今天我们继续昨晚的小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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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啊！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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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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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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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一然:愤怒掀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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