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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番外4 ...

  •   薛洋坐在街边摊子的小木桌旁,一条腿蜷起踩在长凳上,准备吃一碗阳春面。面条雪白,面汤清亮,上面缀着点绿油油的青菜,乍一看还算不错,只是薛洋盯着这碗面,像是要把它盯出个窟窿。
      【许久后,薛洋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摊子。
      摊主人正在忙前忙后,被他这一踹惊呆了。
      他眼睁睁看着这名少年突然行凶,踹完之后,一句话不说,笑嘻嘻地转身就走,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追上去怒骂:“你干什么!”
      薛洋道:“砸摊。”
      摊主人气个半死,道:“你有病!你疯了!”薛洋无动于衷,摊主人继续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吃老子东西不给钱,你还敢砸摊?!老子……”
      薛洋右手拇指微动,腰间佩剑锃的出鞘。剑光森森,他用剑锋拍了拍那摊主人的脸,动作轻柔,甜腻腻地道:“面条不好吃。下次记得用新鲜的。”说完转个身,大摇大摆继续往前走。
      那摊主人惊恐交加,敢怒不敢言,愣愣看着他走出好远,忽然满心憋屈、满心愤怒。
      半晌,他爆发出一声怒吼:“……光天化日无缘无故的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薛洋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不凭什么,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是无缘无故的。这叫做飞来横祸。再见!”】
      薛洋脚步轻快地朝前走着,可惜,他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一人拦下。
      拦他的这人仿佛夜色中的一抹月光,臂挽拂尘、背负长剑,一身白衣无暇,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身旁,他往左边走,他也朝左边移动,他转向右边,对方也向右。
      这明摆着是不让他走了,薛洋嗤笑一声,道:“道士都像你这般多管闲事的吗?”白瞎了一张好脸。
      晓星尘也不恼,只道:“这位小兄弟,店主小本买卖,你便是不喜欢吃,也不该掀了他的摊子。一碗面不过三文钱,你砸了他的摊子,倒叫他损失了许多。”
      薛洋眯着眼睛看他身后长剑,最近一段时间,霜华之名可是如雷贯耳,藏色散人的师弟,抱山散人之徒,修为高深,一出山就传出了偌大名声。他笑嘻嘻地抽出腰间长剑,道:“打过再说。”
      晓星尘被他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态度给弄懵了,直到剑光近在咫尺,他身后长剑方才出鞘。他的剑就如同他的人一般,高华明亮,不染尘埃,剑气中带着一股冰寒之意,所过之处皆凝结成霜,不愧为霜华之名。
      薛洋忍不住赞叹道:“好剑,好剑法!”
      “你也不差。”晓星尘本以为这个掀摊的小流氓不过尔尔,却不曾想到他之剑法,丝毫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的剑法大气华美,跟他无赖的外表一点也不搭。
      须臾之间,两人交手数十招。街上的行人、小摊贩早就跑得不见影踪,显然对于修士的打斗是司空见惯的,有自己的一套不受波及的应对之法。
      这小道士还挺厉害的,薛洋把剑一收,道:“不打了,不打了。”
      晓星尘不知他为何突然要打,又为何突然收剑了,但他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愿,收剑入鞘,道:“如何,可以跟我去给摊主道歉了吗?”
      薛洋看他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偏摆出一脸正色,教训小孩似的教导自己,心中起了两分逗弄之心,索性两手一摊,无赖道:“我一穷散修,兜里没钱。道长既这般好心,不如替我给了,可好?”
      晓星尘道:“可。你去道歉。”
      薛洋不反对,懒洋洋地跟在他的身后,朝小摊走去。
      摊主原以为只是个吃霸王餐的小流氓,但刚刚看到他们两个的交手情况,腿都吓软了,哪里还敢要薛洋赔礼道歉。
      晓星尘好声好气地跟摊主说话,“他砸你摊子是他的不对,我让他给你道歉。”说着,将一块银子放到了桌角,示意他收下。
      薛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摊主龇牙,恶狠狠的。摊子被他威胁,哪里敢真的收下银钱,只一个劲地表示不敢,不敢,自己不能收。
      晓星尘不解其意,看他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薛洋,他自己转头看薛洋,对方咧着嘴,冲他笑,没有半点不正常。
      一个坚持要给,一个坚持不收,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斜里伸出一只手,迅速将银子拿走,放入了自己口袋中。
      薛洋道:“道长,这件事错可不在我,不去你问问这位摊主,为何要将别人吃剩下的给新的客人?小爷我又不是乞丐,难道还吃不起一碗面吗?”这个摊主将其他客人没吃完的面条又倒入锅中,可把他恶心坏了,若非他眼尖看到了,等吃了两口再发现,非得把自己胆汁都给吐出来。
      晓星尘不知还有这番缘由,但见薛洋说的坦荡,反观摊主,一脸心虚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叹息一声,郑重跟薛洋道了歉,“对不起,是我着相了。”
      薛洋道:“你这道人挺有意思的,其他人哪怕知道了真相,大约是假装若无其事,羞于提起。”
      晓星尘道:“错了就是错了,该道歉就要道歉。”
      晓星尘看了摊主一眼,看他要将自己埋到地缝里去的羞愧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薛洋说话的时候,嗓音很大,这附近围观的人想必都听到了,这摊主日后想要继续做生意,怕是不容易。晓星尘转身之际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块碎银。
      薛洋看到了,但他只当没看到,嬉笑着跟上了晓星尘的脚步。“道长,道长,你去哪里呀,夜猎是不是?我没有地方去,不如我们一起呀。”
      “道长,道长,你叫晓星尘是不是,我听说过你。”
      “道长,道长,……”
      相知书院开学,招收十六至二十岁的修士,因为大部分人还在观望中,又有各种测试限制,第一次只招收了三十几人。为了做表率,林琼将最小的两个徒弟也扔进去跟着大家一起听学,这对早就期盼着独自浪的薛洋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师兄师姐们十六七岁已经可以到上战场立功,平日里也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偏他还要继续听学,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整整四年,四年不能外出。
      薛洋忍无可忍之际,终于离家出走了。因为怕被师傅逮到,那些有熟人的地方都不敢去,一个人只能往偏远的地方去,自由是自由了,可惜时间一长就有些无聊。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有趣的道长,薛洋是打定了主意赖上他。
      装穷散修,骗吃骗喝,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是没谁了。
      晓星尘夜猎的时候,他在旁边摇旗呐喊,几乎不怎么出手,明月清风晓星尘的名号是越传越响,他却还是籍籍无名的小修士一个。最开始是为了掩藏影踪,不叫师父找到,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回过味来,师父若是真的想找他,他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找他,大约是默认了他自由行走。
      可惜这个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跟晓星尘的相处模式。夜猎时,对方主攻,他就在旁边补剑。薛洋盯着自己的手,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十分懊恼又一次错失了表现自己的机会。这时,晓星尘一剑劈下,将他身后的走尸击退,温和嘱咐道:“阿洋,专心些。”
      “好的,道长。”薛洋表面笑嘻嘻,内心哭兮兮。
      阿菁在一旁幸灾乐祸,道:“活该,叫你不专心。”
      薛洋磨牙道:“小瞎子,你闭嘴。”他们两个一起夜猎不是挺好的嘛,道长非要捡个装瞎的小瞎子一起,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小瞎子谎话连篇,就喜欢跟他争道长的注意,成天装可怜,薛洋内心十分不爽快,但又不能让道长赶走她,只能自己憋着,差点憋出内伤来。
      “道长,薛洋欺负我,他叫我闭嘴。”阿菁转身就跟晓星尘告状,瘪着小嘴,看起来委屈地很。
      晓星尘十分有经验地和稀泥:“你们两个,都别闹了。等这次回去,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要吃鸡。”
      “我要吃桂花糖。”
      相看两厌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
      晓星尘微微一笑,显然是对两人互相拌嘴的日子,习以为常。
      三人结伴,四处夜猎,倒也一时岁月静好。
      至于宋子琛,白雪观跟散修联盟关系融洽,他想建立一个不以血缘为牵连的门派的理想跟散修联盟理念一致。故而,他早就被藏色散人讨去,给散修联盟打工了,如今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有时间夜猎。故而修真界就少了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的传说。
      三人结伴夜猎,恰逢路过清河,这里正在举办清谈会,晓星尘欲与师姐一叙,于是决定在清河停留几日。晓星尘与藏色散人同出一门,虽并未相处过,但晓星尘自师父口中早已知晓自己有一个师姐,因此,下山之初就去拜访了散修联盟,当初虽婉拒了师姐让他留在散修联盟的好意,但自相认后,两人的感情还算不错,也是常有书信联络。
      晓星尘嘱咐了两人一番,便离去了。留下薛洋与阿菁相看两厌,互不搭理,自己玩去了。
      清河,薛洋虽没有来过,但在两位师兄口中听闻多次,早已知晓哪里好玩,遂找了最好的酒楼,买了最贵的酒,最好吃的点心,最具特色的饭菜,想要打包带回去跟道长一起吃。
      只是一出酒楼,迎面就碰到跟蓝大公子一起的大师兄,薛洋条件反射地去遮脸,却已是来不及。
      孟无咎笑道:“无忧这是怎么了,见着师兄就想跑?”
      薛洋道:“怎么会呢,我是见着大师兄太高兴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孟无咎用目光扫了他两眼,道:“一段时间不见,无忧不瘦反胖,想必离家的日子过得极为不错的,白叫师父担心了。”听说是跟明月清风晓星尘结伴,人品好,修为高,故而,他们才没有马上去找他回来。
      “嘿嘿,还好,还好。大师兄,你是来参加清谈会的吗?既然是有正事,那我就不打搅你啦,你跟泽芜君慢慢逛啊。”薛洋有些心虚,生怕被阿菁或者晓星尘看到,随便应付两句,拔腿就跑。
      “几个月不见他,无忧这性子都玩野了,不愿意回家了。”孟无咎道。师父前些时日还在家中念叨说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都不爱回家了,留她孤家寡人一个,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连忙传信让大家轮流回去陪她。
      “阿瑶莫担心。无忧年纪小,玩性重也是人之常情。至于林庄主,忘机跟无羡不是带着孩子们在莫问山庄嘛,林庄主怕是有的忙了。”
      “二哥说的是。”
      薛洋小跑着回了客栈,却发现晓星尘和阿菁已经到了,他最晚。不仅如此,阿菁看到他,好似有些心虚,斗嘴也不跟他斗了,只看了他一眼,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薛洋仔细看了眼晓星尘,发现道长跟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于是放心的将东西摆了一桌,殷勤地给他夹菜,道:“道长,我听人说这家酒楼的菜色还算不错,你尝尝看。”
      晓星尘夹了一口菜吃,味道确实还可以,他看着薛洋毫不掩饰的愉悦,突然道:“阿洋可是遇见了故友?”
      薛洋夹菜的手一顿,心里暗骂了一句,肯定是小瞎子告状了,故作漫不经心道:“不是故友,也就认识而已。”
      “嗯,这样啊。”他这样说了,晓星尘貌似也就这样相信了。
      “道长,”薛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小瞎…阿菁那个小丫头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阿菁看到你跟敛芳尊相谈甚欢。”
      我就知道小瞎子不是个好东西,薛洋心中咬牙切齿,表面依旧笑嘻嘻,道:“我怎么可能跟敛芳尊那样的大人物有交情,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礼貌性地招呼我一声而已。”
      “哦。”晓星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罢了,阿洋不愿意说,他也只能当不知道了。
      刚认识阿洋的时候或许不觉,但相处时间久了,就能发现,阿洋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家可归的散修,嘴上说得极为可怜,但他明显是被精心养大,吃穿住行无一不精,更何况他在薛洋身上看到过一块玉牌,上面的标志他小时候曾经在无羡师侄那里见过。
      当年他还小,跟随师傅在山上修行,不知林庄主是怎么找到的,她闯过师父布下的迷阵,上山跟师父论道许久。当时她上山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小孩,就是藏色师姐的孩子无羡师侄了,年纪比他还要大一些。师父们论道,他们两个就玩到一起去了。师侄将玉佩给他看过的。
      只不过薛洋不说,他也就当自己不认识这个标志罢了,毕竟衣服可以换,但他用惯了的剑还是那把带标志的剑。薛洋这人虽然霸道无赖了些,但也是真的把他当做知己好友的。
      他不说自有不说的用意,人生难得糊涂。
      晓星尘看他眉飞色舞,毫不掩饰的孩子气笑意,内心软得一塌糊涂,阿洋还是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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