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医时代》沐仲景

486、又见时诚信

　　来卫生院的病人络绎不绝，有被人抬着来的，有用板车拉着来的，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连咳带喘。有的嘴唇青紫，一看就是心脏不好。有的则带着墨镜，被人领着，猜测应该是眼神不好。

　　胡凌风好奇问：“这里难道也看眼病，有眼科吗？”

　　萧然然说：“中医就是全科，一个好的中医大夫一定是一位好的全科大夫，岂不闻扁鹊名闻天下。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来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变。使得扁鹊名声传扬天下。”

　　胡凌风摇头晃脑说：“萧姑娘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意思说扁鹊到邯郸时，闻知当地人尊重妇女，就做治妇女病医生；到洛阳时，闻知周人敬爱老人，就做专治耳聋眼花四肢痹痛的医生；到了咸阳，闻知秦人喜爱孩子，就做治小孩疾病的医生；他随着各地的习俗来变化自己的医治范围。”

　　郑好说：“好的中医，阴阳辨别清楚，应该是不分科的。”

　　萧然然点点头说：“不错，就是这样。”

　　这时候，有人认出了叶思泽，就让他帮着把脉。很快叶思泽身边就聚拢了一群人。

　　与此同时，一位中年妇女捂着右边的脸颊，面部表情扭曲，迎着萧然然疾步走来，老远就囔囔着说：“牙疼，要疼死我了，萧大夫，快给我看看吧，吃什么西药都不管用呢！”

　　萧然然摸了摸她的脉，然后让其坐在旁边石头上，自身上掏出针灸针，在对方左侧合谷穴上扎了一针，稍稍撵转提插，而后说：“咬咬牙，看还疼不？”

　　患者说：“哎！不怎么疼了。”

　　胡凌风在天华医院理疗科待过很长时间。知道牙疼用合谷，颊车，一般需要留置半小时。

　　可是对方根本不留针，稍稍行针，便如此立竿见影，效果立现，想必施针的萧然然一定有独特用力手法，忍不住夸赞说：“好手法。”

　　萧然然笑了，说：“这算什么，换作老师在这里，针下即效呢！”

　　说话间，中医门诊方向传来争吵声，抬头看，门诊门前，乱哄哄围了一圈人。

　　萧然然走过去，围观人中许多认得萧然然，当即给她让出一条通道。

　　人群中，一位病人提着一包药质问诊桌前一位女大夫。

　　这位女大夫年龄不大，一头如墨的黑发散在身后，紫色的蕾丝线将一束小发悬在耳侧。

　　这位女大夫略显青涩，在病人质问下，有些慌张，“我……我没有开错药啊！”

　　“你一定是给我开错了，你就是开错药了……”

　　年轻女大夫脸涨的通红，只是一遍遍分辨：“我没有开错药，我没有……”

　　萧然然问：“李玉，怎么回事？”

　　年轻女医生李玉指着病人说：“他嗓子痛，咳嗽痰多，我给他开了三副药，他说吃了没有效果，现在干呕，饭都吃不好了。可是我自信没有用错药啊！”

　　病人举着药包面色激动的说：“萧姑娘，我感冒了，吃了三副还没有好。”

　　萧然然说：“吃三副如果没有好，可以再吃三副啊！”

　　对方说：“我去年感冒也是这个样子，可是吃了你给我开的三副药就完全康复了。今年却是越吃越不舒服了，现在连饭也不想吃了，一定是她医术不好，给我开错药了，我要求退药。”

　　萧然然说：“来，我给你看看。”李玉站到一边，病人坐到桌前伸出手，萧然然与对方把完脉，看罢对方舌苔，问：“痰比较多，嗓子有些痛？”病人点头说：“没有错。”

　　萧然然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李玉说：“风热证，肺失宣降，有痰浊阻滞，但病人本身兼有脾胃虚寒。可用牛蒡子加三子养亲汤与二陈汤治疗。”

　　李玉说：“我就是这个思路加减治疗的。”萧然然对病人说：“拿你的药，我看一看。”

　　病人递过药包。萧然然打开，逐个药挑拣观看，最后她皱起眉头说：“牛蒡子应该用炒的，却用了生的。”

　　病人好奇问：“生熟有什么区别吗？”萧然然说：“生的牛蒡子，质地较硬，颜色棕白分明；炒的质地较松，棕白没那么明晰。炒后牛蒡子药性缓和，寒性减轻，可以免伤脾胃。生的药性一方面化痰之力差，另一方面刺激脾胃强。”

　　病人说：“我明白了，我的脾胃不好，我的病应该用熟牛蒡子。”

　　萧然然点头，说：“这里莱菔子也应该用炒的，可是用了生的，生莱菔子使人呕吐。这里白芥子也用错了，同样要用炒制的。这里用了生的，生白芥子有通络止痛而无化痰作用。”

　　萧然然略带责备的对李玉说：“病人这些药都应该用熟的，你却用了生的，怎么这么马虎呢？”

　　病人说：“我说的对吧，给我用错药了。”

　　李玉十分委屈，递过方子说：“我用的牛蒡子，莱菔子，白芥子一律都写的炒制啊！”

　　萧然然接过药方，仔细看罢，点头说：“是我错怪你了，你药方开的没有错。药方开了炒制，药却用了生的。一定是药房给拿错了。把药房抓药的人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很快药房抓药的被叫了过来，看到来人，郑好，胡凌风都十分意外。来人竟然就是时诚信。

　　胡凌风奇怪道：“咦，意外啊，真是意外啊，他竟然到这里来了。”

　　郑好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时诚信。怪不得老长时间没有见他了。原来是应聘到这里干药房了。

　　胡凌风对郑好说：“虽然在这里见到老时是个意外，不过，一贯的出错，不靠谱，倒是在意料之中”。

　　郑好对胡凌风的话有同感，不靠谱的确是时诚信的一贯作风。

　　萧然然问时诚信：“张玉大夫处方写的是明明炒制的药，你为什么给拿成了生的药？”

　　“什么，我拿错了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时诚信矢口否认。

　　“我在药房工作一向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怎么可能把大夫的药拿错呢！”

　　萧然然把处方展示给时诚信，说：“调药抓药处签的是你的名字，没错吧？”

　　时诚信拿过处方横竖看了看说：“是啊，是我拿的药，我严格按照处方拿药，这个错不了。”

　　萧然然打开桌上药包说：“可是处方上莱菔子，牛蒡子，白芥子明明都写了炒制。为什么药却给抓了生的。”

　　时诚信看着桌上药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药是我拿的吗，似乎不是……”时诚信在考虑如何否定。

　　病人说：“这就是你拿的，你边吃东西边拿药，当时我还叮嘱你，这药不要抓错了，你拍着胸脯说，肯定不会错。”

　　时诚信一拍脑袋说：“啊，我有印象了，本来我肯定会按大夫处方拿炒制的，可是这段时间病人太多，已经把炒的全用完了，因为看着是一样的药，所以那三样药就拿了生的。”

　　萧然然说：“即便没有了合适的药物，你也应该告诉大夫，中药是经人口治病的，怎么可以不经过大夫同意就擅自做主乱用药呢？”

　　时诚信低眉顺眼说：“姑娘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我们药房一定要引以为鉴，以后绝不能再让相同的事再次发生，损害病人利益，危害我们医院名誉。”

　　时诚信态度诚恳，萧然然一时到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让时诚信回去。

　　郑好与胡凌风追过去拦住低头走路的时诚信。突然看到郑好，时诚信大感意外，但也相当高兴：“哈，郑好。哈哈胡凌风。又见到你了，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胡凌风挖苦说：“你都来了，我们当然也能来。看样你老时走到那里都败事的习气没有变，今天又被训斥了吧！”

　　时诚信回头看了看诊室方向，好多病人围着萧然然看病。

　　他转回头，毫不介意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黄毛丫头想教训我，她还嫩了些，我老时可是走南闯北，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不与这些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这时迎面跑来一年轻人，对时诚信说：“嗨，老时，药房大家忙的团团转，你怎么还在这里闲聊天呢，快过去帮忙抓药！”

　　当着胡凌风郑好，对方的态度，让时诚信自觉没有面子。再加上刚才让挨了萧然然的训。时诚信憋了一肚子火。

　　他朝着年轻人猛一瞪眼：“嗨，小子，你在说什么呢，喊我老时，连叶八味老师的爱人邢大姐都尊称我一声老师呢，喊我时叔叔，我都觉得你不配我的辈分呢！”

　　毕竟当过民营培训学校校长，时诚信发起火来，还是相当威严。年轻人悻悻说：“反正我是通知你了，你爱去不去吧！”说完转身离开。

　　时诚信对郑好与胡凌风一摊手：“唉，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礼貌了。”

　　郑好说：“既然人家喊了，大哥就快去忙吧！”

　　时诚信说：“不急，你们为什么也来这里了，不急着走吧？”

　　郑好说：“恐怕要呆上一段时间。”

　　时诚信说：“很好，我们三个老弟兄晚上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