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医时代》沐仲景

439、中药也有毒

　　郑好再次醒来，是被身上的伤痛醒的。睁眼时，感觉眼睛粘粘乎乎，勉强睁开，却看到四处都是腥红色，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

　　那是鲜血自头部伤口流出，把双眼糊住了。郑好试图抬手抹去遮挡眼睛的积血。手却动弹不得。原来此刻周身上下被粗大麻绳牢牢捆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孟欣哪里去了，那些人想把她怎么样？郑好还替孟欣担心，但此刻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正自寻思间，视野中隐约看到一人影从身边走过。接着郑好嗅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郑好虽然身体不能动，但经过数次眨眼，视野稍见清晰。

　　他看到经过身边那人是位中年女人，四十左右。在郑好不远处的桌子上打开一药包。里面竟然是一包中药。

　　郑好暗自诧异，这女人拿中药干什么，难道说这里是中药房或者是中药库。

　　正寻思间，突然听到一女人的声音，听上去软糯甜美，绵绵的，走路声音也很轻。

　　郑好身子被捆绑，加之有伤。只能眼珠子动，头却动不得。并不能看到来人。但是女人似乎已经看到郑好。

　　她问四十岁女人：“这人是谁，为什么被绑在这里。”

　　中年女人说：“兰姐，听他们说这人多管闲事，被绑在这里等着三爷发话处置呢！”

　　叫兰姐的女人没再说什么，走到放中药桌子前。

　　此刻，郑好才完全看清对方的模样。穿一件葱绿织锦的夹克，却因为身体单薄，显得衣服空荡荡的，却很耐看，让人感觉飘逸脱俗。浅蓝细格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身材娇俏，大波浪形金黄卷发。特别是双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环，给她的美丽加入了一丝高贵。

　　但在对方眼睑处可以看出明显浮肿，并带着病态的苍白，越发衬托的双颊嫩红。

　　兰姐虽然眼柔如波，但郑好却能明显感受出对方眼眸里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眼神深处闪现的是慵懒与无神。

　　看到对方外貌，让郑好联想起红楼梦曹雪芹对林黛玉病态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此描写绝对来源于现实生活观察。

　　眼前这位兰姐就带着林黛玉那种别样美，别样引人瞩目。看这兰姐年龄并不大，不知道这个四十多的女人却为何称呼她兰姐，且言语间甚为尊敬。

　　“这次药肯定是真药，不是从前买到那种次品中药了吧？”

　　中年女人说：“这次是我按兰姐的要求，特地去产地买的地道中药，熟地与山药在河南焦作采购。茯苓采自普洱澜沧，安徽铜陵凤凰山所产的泽泻质量最佳，称为凤丹皮泽泻......”

　　对方不厌其烦，把包中中药具体产地都详细告知兰姐。

　　兰姐点点头说：“嗯，这我就放心了，你现在就熬，我半小时后就应该可以喝上了。上次那副中药喝完以后，折磨的我差点死了，这回药材均是道地药材，想来一定可以治愈我身上的病。”

　　四十岁女人说：“兰姐尽可以放心，我一定按照大夫交代，认认真真的给你熬制。”

　　兰姐就要离开，走到郑好身边时候，郑好忍不住说：“这些药喝下去不仅不会治好你的病，我看不要你的命就应该万幸了。”

　　兰姐上下打量郑好，颇为不屑说：“你为什么说这话，难道你懂中医吗？”脚步不停，从郑好身边走过。显然，她没有把郑好的话放在心上。

　　郑好说：“你喝的这药是六味地黄汤的加减方，不是吗？”兰姐停住脚步，转头望向郑好。

　　郑好继续说：“大夫想用这药给你补肾治疗肾病，我说的应该没有错吧？”

　　兰姐走回郑好身前，仔细把量郑好。半响问：“刚才为什么说喝了这些药会要我的命，难道这些药材不好，不能治我的病？”

　　郑好说：“因为药材太真太好，所以我才说刚这话，倘若药材不好不真，反而不一定会要人命？”

　　兰姐问：“什么意思？”

　　郑好说：“南辕北辙的寓言故事你听说过吗？”

　　兰姐说：“当然，这个寓言讲述了一个人要乘车到楚国去，由于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又不听别人的劝告，只能是离楚国越来越远了。”

　　郑好说：“对，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事情如果方向错了，车子跑的越快，马越好，反而事情越糟糕，所有有利条件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放到治病上，如果治疗方向错了，药材越真越好反而会越伤害人。”

　　对方疑惑问郑好，说：“如你说，难道我的药没有问题，而是用的方子错了？”

　　郑好点头说：“你从前用药以后，已经出现了用药不适症状。此时正确做法是立刻停药，而后找大夫重新辩证开药。而不是换成地道中药后继续服用。殊不知，这地道中药劲更足，力量更大，更容易出问题。”

　　旁边熬中药女人说：“兰姐不要听这家伙胡说八道，我老父亲就经常吃六味地黄丸，并没有什么不适。六味地黄里面的药都是比较平和药物，即便用错了，也不会要人性命的。他大概是了解一点中医的东西，才说出一些耸人听闻的话，唬你罢了。”

　　郑好呵呵冷笑。兰姐说：“对啊，我也粗通中医，这些药都是十分平稳的药，并没有什么大毒伤人药物，再说中药都是天然植物，是无毒的。”

　　郑好冷笑：“如果病情不重，身体强壮，你吃什么药都无妨，即便吃错，吃反了也不至于要人命。可是对于那种病情严重，自身体质虚弱的病人，或许一副药用错，就会性命不保。

　　药之所以称之为药，皆具有偏性，如气下陷的病人，纵然有嗝逆等表现，旋覆花、竹茹、枇杷叶这些平和药物也要慎用。用药不辩升降沉浮，动手便错，治病不辨寒热虚实，淡竹叶也能杀人。有时候，也许庸医给你用旋复花后就死了……”

　　兰姐摇头说：“你说的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不过，给我开药大夫那是大大有名的。你不认识，倘若你知道是谁给我开的药，就不会说这话了。他这么名声在外的大夫怎么会开错药，难道他还不如你有见识，真是笑话。”

　　显然兰姐不信任郑好，而对给自己开药大夫，却十分信任。

　　旁边中年女人说：“这家伙应该是学过一些中医，知道一些中医皮毛。今天在兰姐面前装作高明模样，大概是想让你放了他呢！”

　　对方竟然以小人之心揣测自己。郑好嘿然冷笑。心说：“当我是贪生怕死之人，想以治病救人贪生吗？”想及此把眼一闭，不再说话，无论兰姐再说什么，他也不再搭理。

　　就在这时候，外面进来两壮汉，拉起郑好就向窗口拖。女人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其中一壮汉说：“三爷要把这家伙从楼上推下去。”

　　“为什么？这里是市区，在这里杀人，你们不是找麻烦吗？”

　　壮汉解释说：“三爷说了，不会的，警察会因为他跳楼自杀，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郑好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被自杀啊！

　　兰姐说：“一定要杀掉他吗？”壮汉说：“是，本来不想杀他的，但是四爷说这小子有把子功夫，并且与我们作对，所以必须杀掉，以绝后患。”兰姐摇头叹口气，转身向外走。

　　说话间，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拖了郑好就走。

　　郑好周身被绳子牢牢困住，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来到屋子落地窗前，其中一人哗地拉开窗户。凛冽寒风忽地吹了进来。

　　其中一人把郑好拖过去，看着脚下白云浮动，几只鸟从脚下疾速飞过，楼下蚂蚁般汽车人流，郑好倒吸一口气。

　　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未曾忘记拼搏，未曾放弃本心，虽是一事无成，却也未曾放弃努力，没想到今天竟然命丧此处。

　　他想到颜晓雪，想到父亲。不知道他们得到自己的死讯该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他长叹一声：“没想到我郑好今天竟然命丧于此。”

　　就在两个大汉拉起郑好要把他向楼下抛的时候。

　　突然有人喊：“且慢。”两大汉问：“兰姐还有事？”

　　兰姐突然走到郑好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说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郑好不知道这个生病女人为何突然如此激动，重复说：“我叫郑好。”

　　“郑好，你叫郑好？”郑好点点头，不知道对方听到自己名字为何如此激动。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女人说：“你是煤城郑好。”这下轮到郑好感到奇怪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煤城的。我不认识你，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