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你，爱上你》莳七

70、第七十章 剧终（1）（此剧终非彼剧终）

　　雨过天晴，干净透亮的蓝色天空盈盈如一汪上好的水晶，朝阳映着枝叶上水汪汪的露珠咧嘴大笑。
　　“OK，化妆师补一下妆，小九的语速还是有些快，放慢些，姜笙，你进场的时候再注意点，步子稍微再快一些……”褚导的小喇叭每天都会响彻繁乱的剧组。
　　场记打板：“《最后一个秘密》527镜2场2次。”
　　这已经是杀手“T”犯下的第四起案件了，半个月前在魔术舞台上一个备受折磨的青年男子突然出现在大变活人的魔术箱里，一时轰动了社会，一个半月前被剖心而死的小男孩案还一直悬而为解，迫于社会压力，上面推了一个替死鬼，也算安抚住了蠢蠢欲动的民怒，然而每个专案组的成员头上都还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还会犯下什么样的罪行。
　　“怎么样？”凌恒皱着眉心，不断巡视四周复杂的沼泽环境。
　　“尸体呈巨人观，死亡时间不好确定，我需要解剖后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楚荆摘下口罩，昨天一夜的执勤令他疲惫不堪，早上还没沾枕睡觉，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出去了。
　　“辛苦了，等报告出来你先去休息，明天再过来。”说完，又转头问正在提取现场可用证据的痕检——苏镜，“苏镜，怎么样？又找到什么可用线索吗？”
　　苏镜直起身，摇了摇头，清朗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低，“目前没有，我怀疑尸体是被昨天涨潮冲到这里的，我等会儿找人去上游看看，有线索了给你打电话。”
　　“行，我给你找地图。欸，小华，说一下情况。”
　　被叫小华的小刑警赶紧捧着本小笔记本口角清晰地开始讲述情况：“尸体是一个初中生先发现的，因为他们学校要做科学实验，需要沼泽地里的水草，所以大早上就骑着车过来，没想到就遇见了尸体半扎在芦苇荡里，吓得他好半天才打了报警电话。”
　　凌恒听着小警察的叙述，缓缓侧头看了眼还在急救车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打断了滔滔不绝叙述的小刑警，“警队里有心理医生吧，让他给他看一下，别让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啊……哦，好，我马上去。”
　　“过，20分钟后，下一镜。”
　　拍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除夕。
　　“晚上除夕，中午手工结束，初二中午开工。”褚导扯着小喇叭，给每一位参与工作的人员和后勤都发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晏玥拿着褚导笑眯眯递来的红包颇为意外，红艳艳的红包喜气洋洋，看着鼓起的厚度好像和别人的不一样，她侧头问顾天祈：“家属也有红包？”
　　顾天祈把自己手里的红包塞进晏玥手里，笑眯眯点头，“见者有份。”
　　听到两人对话的褚导脚步踉跄，心中腹诽：一家子狐狸尾巴蓬松柔软，哦，不对，顾天祈是大尾巴狼。
　　“这两天过年，会C市吗？”
　　“不回去了，妈和阿清都去日本了，两位舅舅今年有事都不回来，伯父伯母他们我已经告假了，就不回去了。”
　　顾天祈托腮看着晏玥不停刷刷写教案，嘟着嘴想了想，“听剧组的人说S镇有梅苑，腊月开的梅花非常好看，今天除夕，人肯定少，我们一起去看看？”
　　晏玥听了放下笔，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赏梅花，而不是赏秋菊？”
　　顾天祈尴尬笑了笑，挠挠头，低声道：“我问了晏清的。”
　　晏玥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心口松软一片，“吃过晚饭一起去。”
　　吃过晚饭，天已经昏沉沉黑下来，晏玥换上一身水杏红蹙银线缠枝素雅玉荷花系襟绉纱长衣，外罩枣红色刻丝紫二乔妆花对襟长褙子，外披月白色流云纹织锦的银鼠斗篷，梳一个简单的斜堕马髻，缀几朵珠花，簪一支白玉镂空雕兰花步摇，略施脂粉，手握珐琅五彩描金小手炉，婷婷而立，美艳不可方物。
　　“怎么样？好看吗？”晏玥踩着暗金线绣姜香木子绸缎厚绒绣花鞋，有些忐忑地走到顾天祈面前。
　　“非常好看，很适合你。”
　　化妆师梦梦提着化妆包笑着道：“晏小姐真的非常适合这套衣服，顾影帝眼光独到。”
　　顾天祈轻笑，不是他的眼光好，是他的晏玥生得好。
　　“一定要穿成这样吗？”晏玥带着兜帽，挽着顾天祈的手腕脚步缓慢地往梅苑走去。一路上人烟稀少，家家户户大概都忙着吃年夜饭，出来放鞭炮的小朋友寥寥无几，大约都已经忙着玩平板去了。
　　顾天祈替她整了整兜帽，笑得温柔：“小时候过年不是有买新衣，穿新衣的习惯吗？今年是你第一次陪我过年，我总想着要按照习俗来。”
　　晏玥莞尔，她不是傻的，光看这两套汉服的刺绣和衣料就知道价格不菲，且手工刺绣只怕更费时，她甚至不知道顾天祈在什么时候已经为她定下了这两套汉服。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对我真好。”
　　“还不够好，要补给你的还有很多。”
　　“嗯，那就慢慢补吧，时间还有很久。”
　　……
　　梅苑一路灯笼引路，两人缓缓踱步而前，隐在斗篷里的手十指相交，密不可分。
　　过了年，剧组的动力突然变得火力十足，辗转了几个外景，终于赶在妇女节当天完成了所有外景的拍摄。
　　“外景好了，接下去是你们两的重头戏，姜笙，尤其是你，凌恒知道自己的同事竟然是自己一直苦苦追查的杀人犯，愤怒和痛苦，欣赏和厌恶的双重复杂情感都要表达出来，OK？”
　　“没问题。”
　　褚导对姜笙的演技从来无可挑剔，继而转头对明显心不在焉的顾天祈道：“你的戏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应该清楚。还有，就算人走了，你也不用这么多愁善感，我不想再被你粉丝堵一次大门。”
　　姜笙闻言，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褚导说的这件事，他有所耳闻，事情是这样的：
　　在大年初一夜，大家都在团团圆圆过春节的时候，因拍戏久未发微薄的顾天祈突然发了一条微博：顾天祈V：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图片1]，[图片2]。
　　点开大图，第一张是一双一大一小两只十指紧握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同款戒指落在橘黄的灯光熠熠生辉；第二张是一位身穿月白斗篷的汉服女子，站在一片火红灯笼映照下的白雪红梅之中，飘飘然若凌波仙子，婷婷然似绝世佳人。
　　眼光毒辣的顾天祈粉丝们很快就扒出了图片里的地方是Z市S镇的小小景点——梅苑。
　　可怕的春运无法抵挡粉丝们热情的期盼，不过两天，S镇就遍布了前来一睹偶像及偶像夫人的热情粉丝们。
　　索性褚导已经拍完了S镇的戏份，准备转战一下个站点，及时躲开了热情似火的粉丝们。然而褚导依旧狠狠扣下了给顾天祈的开年红包，还鸡蛋里挑骨头卡了几次顾天祈的戏份。
　　剧组里热火朝天忙着拍戏，微博上热火朝天忙着聊天。
　　又双叒叕：小女子附上偶像夫人美照一张，敬请笑纳。[图片]
　　图片上似乎是在一个医院，顾天祈一身休闲装，身体笔挺，虽然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依然抵挡不住粉丝毒辣的眼神分析——确定市自家爱豆没错，所以站在自家爱豆身边的就是她们一直没有看到的真面目的偶像夫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拔鼠尖叫！我真的又见到真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拔鼠尖叫！我好羡慕拍照的人，竟然能见真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拔鼠尖叫！我大金毛好出镜！”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拔鼠尖叫！我确定这是一家宠物医院，我看见露了半条尾巴的萨摩耶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拔鼠尖叫！楼上眼光毒辣，怎么半条入境的尾巴不能是阿拉！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拔鼠尖叫！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保持队形。[狗头表情]”
　　……
　　网上讨论太热烈，热搜前十被生生占了前五，就连秦雪被曝“小三登堂入室被原配恶整”的头条八卦都不能获得多大的关注。
　　陈未一脸嫌弃地看着晏玥笑容满面地和顾天祈聊微信，咬咬牙又把刚才勾选的芋头给去掉了，你就是找了个俊俏的男朋友嘛，哼，她也有一个好嘛，还是高冷禁欲系极品男人，但是话说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拿下……
　　火锅上锅了，晏玥盯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蔬，但是没有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芋头和牛肉卷，疑惑道：“芋头和牛肉卷呢？”
　　陈未淡定地把一把茼蒿倒进锅里，一本正经道：“服务员忘记上了。”
　　晏玥眨了眨眼，拿过放在桌角的订单，上下飞快扫视了一眼，没有看见自己点的东西，无奈失笑，夹了一把碧盈盈的茼蒿关心地问：“听阿姨说你最近相上了一个？”
　　陈未长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道：“不算是相亲的，是我和我的上任相亲对象见面时，偶然碰见的，长得不比顾影帝差，而且还是我喜欢的那种。”
　　晏玥震惊，睁大了眼急急问：“你不会遇见江枫了吧？”
　　陈未朝空翻了一个白眼，“如果能让我见到我爱豆，我都愿意相10个陈畅那样的渣男。”
　　虽然顾影帝是她非常喜欢的爱豆，但是江枫才是她的本命。
　　晏玥轻咳了一声，心虚地低下了头，默默吃土豆，她不仅见过江枫，还吃过江枫亲手做的饭，不知道陈未知道了，会不会把她手撕了然后蘸酱吃。
　　“你说，江枫现在怎么样了……”陈未咬着筷子，侧头看着夜晚橱窗里倒映出自己的容颜，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拿着手工制作的应援灯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追逐江枫的脚步，现如今，这群小伙伴，散的散，走的走，仅剩她们几个甘之如饴。
　　“大约，会过上另一种生活……”晏玥半垂眼睑，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锅里的菠菜，“也许会开一家私房菜，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生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孩。”
　　陈未双手托腮，看着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半晌，莞尔一笑，“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