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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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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丽喜欢动物，主要是因为到高中时代为止，她都一直在给家里的农场帮忙。那个时候，农场里还有鸡圈、马圈和牛圈等等的兽圈，她从早到晚忙个不停。虽然已经高度自动化了，但是人们更喜欢带点所谓人的温度的食物。她家的农场就是主打这个的，要不然，早就被其他更为电子机械化的大农场挤垮了。
那个时候，她有时会在干草垛上睡午觉。干草垛带着稻谷草的绵长气味，闻起来像是阳光本身发酵了一样，给人一种很好睡的氛围。远远地传来了牲畜的叫声，还有它们的味道。动物的味道并不难闻，闻久了，反而还给人一种被毛茸茸热乎乎的动物温柔包围的感觉。这些气味，还有那个时候的阳光，都组成了最让克罗丽有安全感的记忆。
她喜欢动物，动物让她觉得很安心。一般来说，动物也喜欢她。毕竟她很擅长照顾这些小东西，什么动物会不喜欢她呢？
但是很不幸，她这次就遇到了一个万中无一的特例。
没错，就是杜宾。
克罗丽和杜宾处得不好。这还真是她从未想过会发生的问题。
“……阿紫。”克罗丽愁肠百转地坐在围住草坪的砖石上，因为临近夜晚的凉风裹紧了自己的薄外套：“你早点拉完，我们早点回家好不好？”
离她十几步远的狗稳稳地卧在地上。听到这话，它只是分外凉薄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打了个狗不应该打出来的响鼻，就继续躺着不动了。
克罗丽看了它一会儿，发现它真的一点上厕所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又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她没想到这只狗这么难处。
刚来的时候它就不是很听话。
正常来说，收养一只动物，就要先好好检查一下它的耳朵、鼻子、眼睛等等的身体部位，当然也要检查蛋蛋。因为动物是很擅长忍耐痛苦的，所以必须要先全身看一遍，看看要不要去看医生或者驱虫、打营养针等等。不过，预计到流浪狗不是很喜欢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这一点，克罗丽就特地先绕后去看了杜宾的屁股，打算把最困难的先过掉。
这真的很正常了。如果是饲养母牛的话，那饲养员还需要戴上手套，把手从直肠伸进牛的子宫，去查看牛到底有没有怀孕，或者里面的零部件到底有没有问题。
但是阿紫的反应很灵敏，它的反应也很大。在克罗丽绕后刚刚看到它的屁股和蛋蛋的时候，它就迅速调头，对着克罗丽就是一阵毫不客气的超凶吠叫。她好声好气地拿牛肉干给它吃，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要让它摊下来给她看看手脚和肚子。但是阿紫真的好能打，阿紫的能打是指阿紫能打家具。追它不过一小圈，家里就跟被讨债鬼砸过的似的。所有它能够得着的东西、能打得下来的东西，都基本倒在地上了。而且它是故意的，真的，它是故意的。克罗丽知道，她完全能感觉得出来。
它最活泼的也就是刚来的这个时候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它都是一只懒得动弹的狗。脾气又差，嘴又挑，还喜欢欺负猫咪。连加餐的菜色和咪咪都不能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它就不高兴。虽然也不排斥在小茶几上吃饭吧，但是让它坐上椅子在餐桌上吃饭，它的心情明显会好一些。能接受散步，能接受项圈，极其不能接受戴着牵引绳散步。要知道，在意大利遛狗，不给狗戴口套或者牵引绳是违法的。为了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合格饲主，她接下来还必须去给它接种疫苗，植入电子芯片，还得去动物收容所问问有没有人来那里找过一只深紫色毛色的杜宾。说真的，这真的是一只漂亮非凡的狗。如果这样的狗也会被人遗弃，那多半是因为它脾气实在是太差了吧。
也许可以这样总结：所有狗身上讨人喜欢的天性，它都没有。
“……你这是为什么呢？”等得太久了，克罗丽忍不住轻声抱怨起来：“已经不给你戴牵引绳了，你怎么还是不高兴。”
虽然声音很轻，但杜宾的耳朵动了动，它明显听到了克罗丽的话。也是，这里就他们两个，当然说什么都听得见。但杜宾没有转头看她了，它看起来已经懒得回应她了。
狗一般都会回应主人的负面情绪，试图安慰主人，或者逃避可能会来自主人的责罚。当然，这只狗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它甚至没有舔过克罗丽。想想看，狗大部分的正面情绪与和平交流都是通过舔这个动作来表达的。一只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舔主人的狗，那得是多负面多傲娇的一只狗啊。
过于在乎阿紫的一举一动就是让自己心烦，克罗丽也没有理它，继续自顾自地抱怨着：“为了让你放松一点，我还特地找了没什么人来的小公园带你散步。带你来的时间，也是特地选的没有人的时间。现在我们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你上完厕所，我们就回去吃饭了。我都已经冒着被罚款的风险放纵你了，这样你也不满意吗？”
杜宾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动弹。但它似乎小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回过头去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克罗丽拿出了狗用的玩具塑胶球，试图从玩游戏中拉近和它的关系。她挤压手里的球，让球发出声音。被这声音吸引，杜宾终于回头看她了。
“来，阿紫。”她把球扔出去，鼓励地看着杜宾：“去捡。”
杜宾看了她好久，像是有点无奈。然后它站起来了，它终于站起来了，它慢悠悠地跑远了。过了一会儿，它叼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又慢悠悠地跑了回来。
它跑到克罗丽跟前，松开了口。一个圆形地东西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克罗丽脚下。
这是个土豆。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收获，克罗丽迷茫地抬起头，和与她坐下个头差不多的大狗四目相对。杜宾看上去很坦然，不对，与其说坦然，不如说它看上去还有点得意。
……她真的太难了。
“也行吧。”克罗丽只能露出一个四大皆空的微笑，自己开导自己：“虽然价值与价格都不同。但是失去一个球，得到一个球，也正是这个丢球游戏的玩法。我们阿紫，也算是领会了丢球游戏的精髓。把这个土豆拿回去，我们还能给小白加个菜呢。”
“去吧。”克罗丽微笑着把这个土豆扔了出去：“我看看你还能给我带回点什么来。”
杜宾这次倒是很爽快地就去了，过了一会儿，它又慢悠悠地跑回来。克罗丽一看，发现这次它什么也没给她带回来。
“……怎么。”她又觉得好笑又觉得辛酸：“现在给小白加菜都打动不了你了？”
杜宾扬了扬眉，接着长久地看着她。从这份坚持中，克罗丽感觉到了某种意欲。
“……你想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克罗丽不确定地说。
狗没有什么控制表情的肌肉，因此它只是转头就走。克罗丽跟上了它，被它领到了一片草地上。草地上是她丢的球，还有土豆，还有她在等的别的东西。
“啊，你终于上了厕所啦。”虽然总有点‘吔屎啦！老主人！’的既视感，但终于能收拾收拾回家了，克罗丽简直生出了感激之情：“谢谢这位大哥，我终于能回家看《摩登家庭》了。”
杜宾躺在很旁边的公园长椅上，脸朝着一边，似乎不是很想看草坪上的东西的样子。虽然它没什么表情，但克罗丽总感觉，她似乎能听到这只狗发出的叹息声。
拿出装备，快速搞定，洗手叫狗，准备回家。
其实想想还真的有点辛酸。五年前她还是大学校园里光鲜绚丽的返校节‘皇后’，虽然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同情票吧，但好歹也算是挺受欢迎的一个姑娘。现在呢，她连一只狗的喜欢都讨不到。不但讨不到，而且狗愿意在公园里上厕所，她都会感激零涕。
回家的路上经过海滩，在海边走了一下。在夜晚的海滩上，能看到让人心情平静的浩瀚星空。夏天来了，在北半球，夏季最容易被观测到的，是引人注目的天蝎座。此刻天气晴朗，克罗丽可以看到比哪颗星都要闪亮的心宿二在天上静静地闪着光。那不勒斯没有什么很有名的天文台，如果要看清周围的疏散星团，可能要到别的城市的观测天文台去看。但是无所谓，她只是喜欢夜里在海边散步而已。
前面走着的杜宾悄无声息。此时此刻，它并没有和克罗丽离得很远，只是和她一前一后地走着。它平时总有点紧绷感的脚步，现在也变得放松起来了。时不时地，它也会抬头看看天空。虽然狗的视力水平只有人类的四分之三，但它们在黑暗中的视力更强。也许现在，它也在欣赏那不勒斯的夜空吧。
不能在外面走得太久，要不然家里别的小朋友就要饿肚子了。
在进家门之前，克罗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把杜宾轻轻拽了过来。杜宾平时发现到了家还不能进家门的时候都会有点不耐烦，但是今天还好，它今天很平静。当然，它是不会主动把爪子给她的。克罗丽打开了台阶边的水龙头，认命地把它的爪子一个个抓起来，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洗的时候，她感觉某种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但等她抬头的时候，杜宾已经望向别处了。
洗完爪子，克罗丽站起来打开了家门。虽然位置站得比她远些，但杜宾腿脚很快，它甩下她就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家门。克罗丽叹了口气，起来伸了个懒腰，整理整理自己，又拍了拍灰，洗了洗手，才进了家门。一进家门，她就发现，小白还在门口等着迎接她。
她不由得微笑起来，走到小白面前，摸了摸它的下巴。
小白静静地等她摸完。就在她即将起身离开的时候，它突然凑过来舔了一下克罗丽的手指。
克罗丽愣了一下。
湿乎乎的、热乎乎的、小小个的舌头，在食指上一触即走。不像是宠物对主人的示好，也不像是乞食，更像是一种对其他兔子同伴的关怀和鼓励。怎么说呢，就像是在对她说‘我知道你今天过得很难，辛苦了’这样的话一样。在这一瞬间，克罗丽终于又回想起了人类为什么要养宠物——当然不是为了受苦受累，而是为了在这样受苦受累的一天结束后，被宠物的可爱治愈啊。
舔完以后，小白站起来就要离开。克罗丽把它拦了下来，轻柔地把它推倒了。
它似乎有点无奈，但还是没有反抗。
不愧是这个家里最容易推倒的动物。为了表达对它治愈力量的感谢，克罗丽开始温柔地抚摸它的脖子，然后是围脖，接下来是肚子。小白先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它摊得更平，更放松了。它渐渐眯起了灰蓝色的眼睛，微微张开三瓣嘴，一点点仰起头，下意识地为她的手让出更多活动的空间。
就在这时，客厅那边传来了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是杜宾，杜宾背对着他们，正在喝水。动作之间，正在喝水的杜宾脖子上的狗牌碰到了水盆的金属边缘。
克罗丽感觉到手底下小白的肚皮猛地一颤，接着它翻身跳了起来，睁大眼睛紧盯着她，像是从什么意识朦胧的状态里惊醒了一样。这真是它最像兔子的一刻了，想必是被摸得很舒服吧？将人类的抚摸当做友好的舔舐动作来看的兔子，是抵御不了人类的抚摸。
克罗丽笑眯眯地收回了手，呆在楼上的咪咪要下来了，她听到卧室门被它用头顶开的吱呀声。她和小白独处的温馨时光结束了，克罗丽站起来，拿着土豆去厨房做饭了。
今天，也是很和平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1、今天心情不大好，因为明天老师要找我去谈谈论文的事情。怎么说呢，一般来说，在晚上８点接到老师的电话，发现她要和自己聊聊，这只能说明我要倒大霉了。
只能说，我挺高兴自己还能写点东西，能缓解一下这种上刑场前的焦虑。
2、这里是百度百科搬运大师：返校节是美国大学的传统，通常是在秋季以后开办。开办时，各地校友会回到校园参加活动。在体育比赛开始前，全校学生会票选出最受欢迎的男生女生作为返校节的‘国王’和‘皇后’并乘花车游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