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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我很少见陈疏安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眼角眉梢之间都有欢喜。

      大约是因为昨夜的事。

      我有些羞怯,低下头,陈疏安拉过我的手,握在掌心。

      “香云,居然郡主说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便去找太医来瞧瞧吧。”陈疏安道。

      香云忙退下。

      陈疏安又望着我,颇有些打趣而暧昧地笑:“何处不舒服?”

      我感到脸上滚烫,大约都已经红到不成样子。

      “我……”

      我往后缩了缩,陈疏安已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拉。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似有淡淡的海棠香味。

      我无可逃避地沦陷于其中。

      他轻轻咬着我的唇,有些疼,我眼睛酸涩得润湿了许多。

      他讶异地松开我:“嘉月,我弄疼你了?”

      我摇摇头,艰难挤出一点笑。

      “那是……”

      “能在你身边,我很欢喜。”我说,扬起头,看着他。

      他坐下,又拉我坐了他腿上,头靠在我身前。

      我搂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头发上。

      他的味道,如影随形。

      “你知道我以前为何总想跳入府里那水中吗?”我说,“因为我便是从那水里来的。本来……本来我不属于这里的,我也不是陶嘉月,只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所以我来了,若有一天我不小心消失了,那便是我回到了我所来的地方。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你在说什么?”陈疏安声音很是平静,大约以为我不过是说着胡话罢了。

      他过去怀疑过我来路不明,如今恐怕只是自我麻痹,也不愿相信我身份特殊。也或者是时日久了,他忘记了我曾经那么古怪的行为作风。

      “没什么,”我苦笑了一下,复又坐到他一旁,“如果我离开你了,你会难过吗?”

      陈疏安眼里闪着一点讶异:“你要离开我?”

      “不是,也许,也许有时候只是身不由己,”我摇头,“就如你曾经身不由已到了魏国。世间很多事,也许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疏安拉着我的手,捏得很紧:“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嘉月,你不要胡思乱想。”

      正当此时,香云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陈疏安起身,命太医为我诊断。

      我心跳剧烈,看着太医两指搭在我的脉上。

      太医的眉头越蹙越紧,额上慢慢渗出一粒粒汗珠。

      放在我腕上的指尖压得很紧。

      陈疏安觉出异样,忙问:“太医,郡主她怎么了?”

      太医起身,以袖口擦了擦额上汗水,低头揖礼道:“皇上,郡主不过是近日惊吓过度,近些日子也未歇息好,身子有些虚罢了。待老臣配几服药,稍是调理一番,再观察一下。”

      我张大嘴,看着太医,不知他说得几分真假。

      陈疏安脸上紧张的表情倒也松弛了不少,对太医道:“若无大碍,朕便放心了。那便由你来负责郡主的身体,若是有碍,朕拿你是问。”

      太医唯唯诺诺应下。

      此时太监进门,对陈疏安称有几位老臣在书房等候。

      陈疏安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嘉月,你多休息,我处理完便过来陪你。”

      我点头。

      陈疏安离开房间,而那太医刚要走,我叫住了他。

      我急切插入主题:“大人,您方才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太医紧张地低着头,只看着脚下:“郡主,臣不敢欺瞒您!”

      “若无欺瞒,为何不敢看我?”我反问。

      太医小心地抬了一点头,又慌乱地垂下,头埋得更深了。

      “皇上不在此处,你但说无妨,”我尽力用平静的语气,“其实我也知我身子有何问题,请您来,不过是想证实罢了。”

      太医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

      “郡主,那味药药性强烈,也只有长期口服才会生效,臣所知,也只有性子刚烈的女子不愿诞下孩子,才会给自己配此药,您……您……”太医声音渐小,“您就算是不愿与皇上在一起,也万不该如此害了自己的身子啊。”

      我不是不愿与陈疏安在一起,只是曾经身不由己,也曾经以为自己会嫁的另一个人罢了。

      我嘱退了太医,再三劝他不可将此事告知陈疏安。

      陈疏安敢夺了元敏的皇位,我只怕他得知此事,会去夺了肖怿的江山。

      只要有争夺讨伐,天下就有伤亡事。

      我不是圣人,但也不愿再有人为我而无辜丧命,也不愿陈疏安再度陷入险境之中。

      ……

      夜色深了,陈疏安还没来我房间。

      我披上厚厚的披风,香云提上灯笼,与我一道去往陈疏安的书房。

      书房内还亮着灯,我站在门外,能听见陈疏安与几人争执的声音。

      “这些大臣真的胆大了,竟敢与皇上如此说话。”香云忿忿轻声道。

      虽然陈疏安与元敏是同父兄弟,但陈疏安毕竟还是初来乍到,比起元敏,他也没那么暴戾凶残,难免这些大臣想对他多几分拿捏。

      他虽是皇帝了,但要长久地坐稳这个位置,并非易事。

      我很想帮他跟那些人吵吵架,香云拉住我:“郡主,不可过问朝堂之事。”

      是了,这不是我曾生活的时代,后宫女子不可干政。此时我若是冲闯进去,恐怕陈疏安更是为难了。

      我刚要转走离开,就听房内传来一个大臣的声音,十分清晰入了我耳中:“皇上,依老祖宗的规矩,从古至今,也从未有和亲而来的公主可以成为皇后的。中宫之主的位置,您还是得考虑周国高门中的女子。明霞郡主与魏国关系千丝万缕,只怕是人心隔肚皮,若她心有贰,我们周国岂不是……”

      那大臣的话没说完,就被陈疏安打断。

      也惊醒了我。

      将如今的我放到魏国,都只是一个罪臣之女。在周国,也不过是和亲而来的外嫁公主罢了。陈疏安在周国要稳固地位,最好的选择,是娶一贵胄家女子,有那女子母家势力相助,他更能如鱼得水,保得江山万年。

      我攥紧拳头,转过身。

      香云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我低着头,只继续往前走。

      才走出几步,我看见一双脚映入我视帘。

      抬头,见原来是元靖怀。

      元靖怀倒也有些惊讶:“嘉月,你怎么在此处,皇上呢?”

      我僵硬地指了指书房方向:“他与几个大臣在书房中议事。”

      “如此,我本还准备与皇上辞别,但看起来此时并不方便,那还是算了。”元靖怀有如自语。

      “怎会选择这夜里离开?”我问。

      “我这身份,可是相当不适宜白日里在皇宫中闲游,”元靖怀倒也不避讳地自嘲,“自然是摸黑离开比较好。”

      说罢,他朝我揖礼辞别。

      我心脏狂跳了一下,一把扯住他的大氅。

      他诧异看我。

      “你带我走好吗?”我无比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你要去南海边陪遇双是吧?我其实也想去看看大海。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水性特别好,但从未在海中游过,带我去试试,好吗?”

      ……

      元靖淮早在南海边一座小镇置好了宅子,也备上了家仆数人。

      他手头不缺银两,我与他一道南下,他也提前嘱人在离他宅子不远处给我置下一座二进院落。

      那院子面积不大,但于我一个人居住,倒是完全足够了。

      当然,元靖怀还十分贴心地安排了已康复的碧涵来照顾我。

      失忆毁容后的碧涵,渐渐能讲一些话了,当初哑了,应当是被火中烟尘熏坏了喉咙。

      她做事勤恳,认真踏实,将我那院子内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有过那么多的侍女,喜欢的,不喜欢的,但也从未料过最后留在我身旁的是碧涵。

      时日久了,物是人非了,一切情愫就都淡了。

      从我的居所步行至海边也用不上许久。海风十分暖润,每夜睡下时,都可听见潮打礁石的声响。

      更令我欢喜的,是此地属热带,还未入夏,但已是十分炎热,时时都可以跳入海中畅游。

      我总是趁夜幕降临后,偷偷跑去海边游泳。

      海水环绕周身的感触与我从前在河中游泳时截然不同。我并非在海边长大,对大海有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畏惧,那幽深而无垠的水域,就如永不能触及的爱人,它诱惑,它神秘,你以为你可以完全浸入其中,却发现它似是永不能真正拥有。

      我尝试着描画我与陈疏安之间相隔的距离,大约就如这片海一般,无可望,无可及。

      我离开,对他与我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

      这日我从屋内出来,正准备去海中游泳,却见元靖淮独自立于海边礁石上,遥眺着远处。

      海上明月起,盈盈水色,海天皆显璀璨无比。

      我走到他一旁,问道:“看什么呢?”

      “你说,京都如今怎样了?”元靖淮声音平淡,像是在谈及与己无关之事。

      只不过我与他来此地已近一年,他日日读书念经思念严遇双,从未念及过故地,今日绝非是突然心血来潮触景生情。

      我很是谨慎地问:“魏国京都……出了什么事吗?”

      元靖淮默默回头,低垂着眼看我。

      证实了我的猜想,脸上肌肉都猛然收紧了不少。

      “放心,天下再乱,也乱不到我们此地,”元靖淮抿嘴笑了笑,“毕竟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争的,不过是江南富庶易耕之地,寻不到这里来。”

      我的心悬起,缓缓吐出一言:“是陈疏安吗?他率军南下了?”

      离开了周国都城后,我与元靖淮都十分默契地再未提及过陈疏安的名字。

      可我口中未提,心里却每日百转千回了无数遍有关他的一切。

      我悄悄离开后,他必然大怒而悲愤,可他有他父辈留下的基业,还有周国这一烂摊子要收拾,不可能抛下一切来寻我。况且我是在魏国境内,以他的身份,哪里又可以随意南下。

      但我从未想,他竟选了最艰难与险的那条路——

      一统南北,天下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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