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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我躲不过。

      这便是说,只要我留在这个时代,我身上便永远刻着肖琸的名。他是太子,我便是太子妃,他当皇帝,我即是皇后,他为阶下囚,我也不过是阶下囚之妻。

      换言之,只要我是连恋个爱结个婚都没有可能了。

      我心乱,双腿发软,头晕目眩。

      “我该怎么办?”我抬起双眼,询问严遇双,“我能怎么做?”

      她的眼底含了水光,双手搂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嘉月,你是不是喜欢陈疏安了?”

      我怔住。

      她没等我回答,继续道:“如今虽局势混乱,但靖淮的父亲极大可能登上皇位,是为天子,天子一言九鼎,天下间无人能违背他的命令。你去求他,或者由你父亲去求他,让他重新给你赐婚,赐婚给陈疏安便可。”

      我与肖怿不过一面之缘,与陶清濯更无甚感情,严遇双此话说得我再心动,也是绝不可能的。

      再说,肖怿凭什么答应。

      见我不说话,严遇双有些着急,双手抓住我的肩,晃着我:“嘉月,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处境并不好,肖琸都被软禁了,他们找到你只是迟早的事,与其在这里束手就擒,还不如主动些。”

      严遇双说得再直白不过了,我与她相识不长,但我喜欢她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我也相信她是为我好。

      可惜我虽对太子肖琸没有感情,可我生而为人,此时做这事,无疑于对他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我做不出来,只能缄默。

      严遇双恨铁不成钢,才要继续说,顿住一下。

      我亦也望朝一旁。

      陈疏安抱着剑,站在不远处。目光粼粼,如潮水般涌向了我。

      “我去求皇上赐婚。”他说。

      我看着他,良久不语。

      严遇双则是惊讶张大了嘴:“你说……皇上?”

      陈疏安冷淡轻笑,反问:“百千朝臣皆臣服,玉玺也寻到,已通报天下,明日一早便即位,怎不是皇上?”

      ……

      肖怿终究还是登上了皇位。

      我想起我有且仅有那一次见他,他对我根本不在意,只因那时他已知天下变局,潮势已趋,用不着对我客套礼遇。

      “所以那时候你和江王,是苦肉计?”我坐在窗边,问道。

      陈疏安背对窗户而立,西落日光在他身后,他的脸上全是阴霾。

      我实在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浅浅点头。

      “为什么?”我的声音颤抖,“那时候在水下要我命的……”

      “的确是江王派来的人,我为此与他吵了一架,但我与他利益相绑一损俱损,不可能决裂,所以才有了割手之事,不过是他给我警告,我表达接受罢了。”

      陈疏安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

      也不知是此时房内光线太温存,还是他浅浅幽蓝的双眸如碧波柔软,我笃定地信了他的解释。

      他手指收拢,又分开,往我指尖挪近一点。

      我的心狂跳。

      而浑身僵硬,也不知当如何为好,只能道:“所以岑儿……也是江王的人?”

      “算是吧,”他修长手指又再合成了拳状,“她也真心待过你的。”

      我勃然,站起身来:“什么真心!她想要害死我!”

      “她有情非得已之处……”陈疏安没有看我,反而将双眸垂下,不知目光看去了何处,“况且你的喜轿刚走,她就落井自尽了。”

      我如被电击了般。

      这段日子,我曾想过无数次若再见到岑儿会如何。在听说府内一切无碍时,我甚至庆幸着岑儿也必然无恙,那我要恨要憎要杀要剐都有对象有寄托。

      可此时突然从陈疏安口中得知岑儿已死,我竟觉得某种想要发泄的感情无所依从,连恨都找不到归宿。

      她真的死了?

      自我错乱时空而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她,带我偷偷离府见识京都繁华的也是她,几乎日夜相伴同食共寝的还是她。

      眼泪不自觉落下。

      而正要拭泪间,已有一只手指放在了颊上,轻轻拂去了泪水。

      我呆着,静静看着陈疏安。

      他伸出另一只手,也为我拭泪,两手捧住我的脸,我无法避开,只能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他轻轻眯了一下眼,却是前所未有的弯起眼眉。

      是发自内心的……在笑吗?

      我不是没见过陈疏安笑,只是过去他笑得疏离与克制,我从不知他也能有着少年般的纯粹。

      而后他松开我,又道:“等你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告诉你吧。”

      我还未应,只听门外碧涵敲了敲门:“时日不早了,您得走了。”

      “好。”陈疏安刚要动身,我抓住了他的袖口。

      “你真的是碧涵所说那元昭?”我问,“你曾许诺要娶她?”

      他眉眼弯弯:“世上长相相似之人甚众,我或者认识某个名为元昭之人,却从未许诺要娶谁……”

      停顿了一瞬,他说:“除了你。”

      ……

      陈疏安不是元昭。

      但他应是相貌像极了元昭,所以连碧涵都会识错。

      长相太过相似的人,若不是巧合,只会是亲人。

      如今肖怿大势已定,就算肖靖淮只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子,那身份地位却已是大不相同,可他与陈疏安谈话时,却是在熟悉中透着尊敬。

      要说陈疏安不过是肖怿的手下,肖靖淮根本不必如此。总不能是因为肖芷溪看上了陈疏安的缘故。

      只是肖靖淮对此讳莫如深,我只能自行查访。

      早已习惯夜半三更四处摸索的我,趁着月黑风高,溜出了门外。

      门外自然没有陈疏安看守,也无他人。

      周遭一切安静,几乎不见五指,只有夏初这虫鸣的声响一波一波地袭来,倒也让我觉着有活物相伴,胆儿也继续肥着,蹑手蹑脚到了肖靖淮的书房门外。

      已是夜深,屋里没有烛火。

      当我跨入房内,闻到了一股清而几乎不可察的烛火灭后的烟香。

      烟香味还在,说明肖靖淮没有离开多久,也没说他暂时也不会回来。

      古人传递讯息,多是靠书信,也要留什么证据,也没有保险箱,因此往书房内暗处去寻准没错。

      我摸到了书桌下一处发出空响的暗格。

      但角度不好,我打不开暗格,只能趴到桌下去,再扬起头,借着我已经熟悉了黑暗环境的双眼,看清了一处极小的锁眼状。

      我只能拽下头发一支发簪,学着以前在电视里见过的那样,试图开这锁。

      这是这姿势实在太难受,加之我技术太弱,不一会儿便手麻脖子酸。

      我横躺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躺不要紧,我却从我这一角度,瞅见了窗外屋檐上探出的一个脑袋。

      我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起身,躲去了屏风后的座椅下。

      果不其然,一个黑影很快溜了进来,在书桌上下摸索了一通,也与我一般找到了那处暗格。

      只是他的偷窃技巧实在比我高明巧妙得多,不多一会儿,我已听到暗格落入他掌心的声音。

      虽不知他得了什么,我却下意识知觉此物不能由他这样带走。

      我屏气,静候,挪步。

      待此人正要离开带物踏出房间时,我以我作为国家二级运动员有着的冲刺力和爆发力,从屏风后冲出,一把抱住那人的腿。

      这贼人只怕也万万没料到竟会遭此暗算,瞬间失了神,手中握有的一把短剑掉地作响,自个儿也猛地失衡,摔落于地,撞得那书房门一阵响。

      而我见那剑,愣住。

      此剑与陈疏安送我的那把约有着□□成的相似,要不是我熟悉我的那一把,只怕都会认混。

      容不得我多想,我还是死死地抱着这人的腿。

      这人终于忍不住骂起来。

      换来的便是肖靖淮率着他这里为数不多几人冲了来。

      我当然不能让肖靖淮知道我来瞄他的东西,于是恶心先告状道:“我路过书房,就听见这里面有动静,果不其然,让我抓到了现行!”

      借着下人手中灯笼,那人的脸上灯火明寐不定,嘴角一缕血流下,倒地而亡。

      我吓得松手,坐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了身。

      一下人扶起了我。

      而肖靖淮拾起了那把短剑,目光也随着烛火闪烁。

      半晌,他让其余人都退下,唯留了我与他在书房内。

      他开门见山:“疏安送你那剑,与此剑乃为一对。”

      我早已猜到此,点点头。

      肖靖淮低头,将短剑抽出,剑身粼粼,折返烛火。

      “这把剑是元昭的,”他说,“数年前元昭入京都寻我,临死前将此剑交予我保管,那时候他告诉我,此剑意义非凡,必得好生存着,若是肖姓要我性命,便能以此剑换得偷生。”

      “肖姓?”我失笑,“你不便是肖姓?”

      肖靖淮脸上蓦然僵硬,有了几分我陌生的生疏与冰凝。

      “我本名元靖淮,是北朝周国先太子遗孤,”他声音在我耳边显得缥缈而不真实,“我父亲被迫害逃难魏国,将我托付给肖怿。”

      “可肖怿是皇帝……是大行皇帝的亲弟弟,两国不和,多年战事,他怎么肯收养你?”我结巴,“那元昭是?”

      “你知道两国停战以来,以和亲来稳定双方,互嫁娶了众多公主。而肖怿的母亲就是周国和亲而来的静慈公主,若算辈分,可称是我祖母,所以肖怿算是我叔叔,至于元昭……”元靖淮浅声道,“元昭是北朝先帝与南朝念彦公主的亲子,也是我叔辈。”

      我本就对他们这复杂的婚嫁关系而敢云里雾里,元靖淮一解释,我更是乱做一团。

      唯一清楚的是,元靖淮因是北朝先太子遗孤缘故,因而只怕会有性命安危。这也是他明面上挂着肖怿儿子的名,却被流放在京都城外的缘故。

      只是这身份太敏感,也难怪元昭会不远万里送剑予他保命。

      而某个念头在我脑中乱跳。

      既然剑为二,一把给了元靖淮,另一把在陈疏安的手上,那陈疏安的身份只怕也与北朝天家有关。

      元靖淮似读懂我心中所想,沉了沉,深吸一口气:“嘉月,你我自幼相识,我知你不是挑拨朝中妄图翻云覆雨之人。过去你喜欢肖琸,我没意见,如今你喜欢疏安,我亦认可,但作为朋友,我只能说疏安并非一个好的归属,他……”

      元靖淮话未讲完,院落中已火光映天,人声鼎沸。

      我听见了一个老而尖锐刺耳的声音:“皇上有请元靖淮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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