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工，看这里水深》尹乔

37、手术台

　　“季队长，你认定海底流浪者跟杜非凡有关？”

　　“不是吗？”季川反问。、

　　唐樱心想，这就是说，不确定的意思吧，起码没有确切的证据。她联想到季川之前，一直把自己当成杜非凡的情人，又联想了一遍前因后果，问到，“季队长，你想让我说什么呢？那在你的印象里，是不是整件事情是这样的，我初来乍到五月岛区，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贪慕虚荣，贪慕富贵，成为了杜非凡的情人，所以在餐会的二楼，我跟杜非凡在同一个休息间，他还利用我去你那里打探消息，但是被你当场抓获，碍于在帕洛斯举办餐会的地盘上，你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放过了我，但同时，我朝三暮四，又勾搭了余医师，然后，被杜非凡发现了，所以杜非凡一气之下，指使超能流浪者攻击我们的船，想让我们葬身海底，半路被你救援了。但昨天的时候，杜非凡去找了我一趟，所以我们又和好了。这条故事线你还满意吗？”

　　虽然季川设想中的剧情大致是这样，但是他从唐樱的语气，又有些看不出真假。正常人如果被拆穿的话，起码要紧张一下，如果不是这不是真相的话，那就是唐樱的段位太高。

　　季川说道，“违背正常的自然规律和伦理道德来人工改造人体器官，会对联邦的所有居民都造成不可预估的危险。杜非凡做五月岛区实际上的话事人，也要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不要走这些旁门外道。”

　　“季队长，我知道你差不多这样想，可是，不能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如果你不容我说实话，那你完全可以给我一本台词，我照着念都可以。杜非凡昨天没有来找我，我跟他也真的不是情人的关系。”

　　季川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对唐樱不置可否，“跟我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你见过的人。”

　　唐樱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从刚才待的房间里出来，穿过狭长的走道，经过几道冰冷坚硬的金属门，越往里走，唐樱觉的周身的温度越低。

　　直到停到一扇门前，季川在门禁上识别了一下虹膜信息，沉重的对开金属门向两边拉开，悄无声息。室内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夹杂着血腥气扑鼻而来，周边放着各种监测仪器，几个人穿着隔离服正在忙碌着。

　　从周围的一些设置，还有位于中间的手术台来讲，唐樱看到整个房间的布置像是一间手术室。季川的目光指向了位于房间中央的手术操作台，对唐樱说，“过去看看，是不是你遇见过的人。”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穿了隔离服的人转过了身，在季川目光的示意下，把唐樱往前带了带。

　　唐樱就走近手术台才发现，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面色死灰，整个胸腔被打开，凝固的血液有些已经凝结成块状，一侧的肺脏已经被摘除，放在手术台上，这肺脏明显与正常人不同。上面夹裹着残存的人体组织。由细小的膜性小泡堆叠，台边的一个人正在把这侧的肺叶拎出来，用特殊的装置进行灌洗，已经冲洗干净的部分，可以看到呈现透明色，由一个个小小的气泡组成人工肺叶的形状。

　　唐樱看清楚手术台上的情形，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扭头想要离开这里，往后退了一步。季川的手掌接住了唐樱的背，把她往前推了一把，她的脸离台上那张灰白色的脸，距离更近了一些。

　　“唐工，看看清楚，是不是见到过他？”

　　看这里的情形，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给手术台上的人活着下来的机会。

　　唐樱觉得脚有些发软，四周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喘不过气来。

　　季川见唐樱呼吸有些不规律，知道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不宜做的太过，来自中心岛的这帮人，就像温室里的小苗，根本不知道边远地区争夺生存资料的残酷性。

　　季川拽了一把唐樱的胳膊把她拽出了这间特殊布置过的分析室。

　　唐樱感觉大脑有些宕机，反复闪现过手术台上的脸，和破碎的胸腔，还有带着明显人工科技感的肺叶。

　　金属门关闭，把带着血腥气的消毒水味关在身后，唐樱再也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躲闪不及的季川看着前襟上的一滩呕吐物，陷入无语，中心岛来的小苗，都是这么废柴吗？

　　只看了几眼，就吓成这样。

　　季川觉得自己高估了唐樱的胆量，杜非凡要是找这么弱鸡的人当助手或者联络人，那真是前途无亮。

　　他呼叫了一下地下层巡逻的人把唐樱带回之前的房间，自己先回去换了身衣服。

　　唐樱的心情不能平静，刚才在手术室受到的冲击太大，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够出去的话，会不会像手术台上的人那样。联邦各项法律法规比较健全，以前她在中心岛，生活在一个秩序井然的岛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在边远岛区，中心岛那些法律还适不适用。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这样的工程师，在联邦有成千上万，以季川在五月岛区的力量，如果她失踪了，他完全可以把她的失踪做成是意外事件，没有人能找到她，久而久之，她的失踪就会成为一桩悬案。像别的失踪人口那样，除了在家人当中引起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人会再记得她。不会有人发现，她是在边远岛的海底还是地下室。

　　她突然想到之前在海底的废弃工事被杜非凡用量子枪指着的事情，那个时候，碰见杜非凡在海底，那是一个明显的地下工事，样子很像是一套实验室，杜非凡在那里说不定在进行某个不想被发现的项目。所以，可能季川对他的怀疑是有依据的。

　　但理智告诉唐樱，这件事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如果她说出来的话，季川去岛底找到了实验室，就坐死了她跟杜非凡有关联，季川还会用逼迫的手段去获取更多的信息。除了密切关联的人，没有人会知道这么秘密的实验室；如果是没有关联的人，在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后，不会被留下性命。

　　季川现在想从自己身上找到突破口，肯定是因为他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对杜非凡的罪名，一切都还处在猜想的阶段。否则，他直接去抓杜非凡来审问好了，为什么想要从自己身上寻找突破口？

　　季川换了身干净的制服回来，唐樱没发现跟他前一身有什么不同，亦或是她全部的担心都放在自己能不能出去，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观察季川制服。

　　季川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脸，有些不屑，“唐工，看清楚了吗？躺在那里的人，是你见过的吗？”

　　唐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是你们抓到的流浪者吗？即使是流浪者，你们这样也是违反伦理和人道主义的。”

　　“人道主义？你现在跟我提人道主义，那么违背自然规律制造改造体的这些人，人工人道主义在哪里呢？”

　　“即使是改造体，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你这样跟谋杀有什么区别？”唐樱一时激动，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自己顶撞了季川。她的心率有些过速，天呐，我刚才做了什么，现在是轮到正义感爆棚的时候吗。

　　“现在你想清楚了吗？见没见过他们，在哪里见过？是否参与了杜非凡的改造。”

　　“我没有，”唐樱看着季川的眼睛，“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并不相信，我和杜非凡并不熟，只是见过几面。”

　　“可是据我所知，杜非凡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那天在餐会，他出手帮了你。”

　　在巨大的压力下，唐樱的脑子恢复了转速，“可能是因为码头的一些修建工程材料由杜家提供，他们作为我们的供应商，跟工程队是合作关系，所以。会出手庇护，卖个人情。”
　　其实他们工程队有自己的供应商，她并不清楚供应商系统杜家有没有参与，只知道杜家生意涉及各个方面，所以蒙了一把，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多么周全的借口。唐樱觉得杜非凡这个名字真是个神奇的魔咒，消失了四人未婚妻，连自己这种只见了他几面的人都倒了这么大的霉。

　　唐樱顶住了季川刀锋一般审视的目光，季川往后撤了一步，“唐工先在这儿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过来找唐工，或者，唐工突然想起了什么，也可以来找我，门上有呼叫器。”

　　随着季川离开的关门声，唐樱瘫坐到椅子上，刚才她看到了什么，这种保密信息，知道的人会不会走不出巡防队的驻地？

　　通讯器不出意外没有任何信号，自己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如果自己长时间没有消息，夏工会来找她吗？

　　余冉吃完午饭，溜达着去施工队所在的工地，他还在想是不是他们在忙着赶施工的进度，从早晨到现在，唐樱除了给自己发了句“早安”，没有像之前每天那样发一些的聊天的信息。
　　他在工地和食堂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唐樱熟悉的身影。

　　“余医师，你来找唐樱吗？“罗思出来碰见他，热情地打招呼，见余冉点头，他说，”她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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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周五了，一周时间过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