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管局和阴司所》南雨北风

39、法衣

　　曲归来再次出现在妖管局时，让众妖大跌眼镜。好好一个温柔勇敢坚强向上的姑娘，在龙神大人的影响下，终究成长为二五仔的模样。
　　她把头发染成十几种颜色，身上的衣服又是渔网，又是金属，链条搭扣各种乱七八槽的混在一起。还全都不对称。这身打扮，比捡破烂的流浪汉还要更走在时尚前沿。
　　牛勤劳不忍直视，直接问她，“你受了什么刺激？”
　　他问出了大伙的心声。
　　曲归来很傲娇的甩甩头发，“想要任性一回不行啊？半辈子循规蹈矩，还不准我与众不同一次？”
　　不知谁回了句，“人的一生好短啊，二十多年就是半辈子，我活到现在忘了岁数都还没活到半辈子。”
　　曲归来：……
　　她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被路人拍到发到网上，又掀起了一波热度。毕竟半年前还在搞风搞雨，大家对她的印象还没褪去。
　　“这是曲归来？她破产了？捡破烂去了？”
　　“我看捡破烂穿的比她光鲜”
　　“她什么情况？家里出了变故，神经不正常了？”
　　“出什么大事了吧，不然怎么像个疯婆子”
　　一时间，#曲归来 疯婆子#词条居高不下。
　　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那些供奉着神兽的臣族第一时间看到了如此有损形象的照片，马上撤掉热搜。
　　等后来的人继续讨论时，画风变了许多。
　　“就说她没事，撤热搜撤的飞快”
　　“可能真的脑子出了问题，所以不想出丑让我们知道吧”
　　“我比较倾向她脑子有病，这个热搜撤的是溜得很”
　　“楼上的心理真的阴暗，就不能人家不喜欢自己丑模样被人看见？还不能爱美吗？”
　　“爱美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好希望有个内部人员出来透露一下啊，之前一直不都时不时有个内部人员出来八卦”
　　“内部被渗透成筛子了，天天有人漏消息”
　　“我看这张图是钓鱼执法，专钓内鬼”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眼看着事情又要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云归海给妖管局通了个电话，缕清楚事情原委后，给她发了条辟谣。
　　没成想，他一条辟谣反倒引起了网友更多的讨论。
　　“从前不知道他俩的关系，现在知道了”
　　“感情云归海也是个有亿万家产要继承的少爷啊”
　　“有没有人能深挖一下云归海？好奇”
　　云归海冷漠脸：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羡慕龙神家属的凡人罢了。
　　后续网友如何议论和当事人完全无关，毕竟她断网许久。
　　曲归来本计划顶着一脑门彩色头发进入李仁善给她创造的世界，被李仁善断然拒绝。
　　甚至手段蛮横，亲自把她的头发染回黑色。
　　他警告，“不要作妖，作为我的蛋壳，我的一部分存在，你不能干出丢我的脸的事。”
　　“释放天性很丢人吗？你天天上下班都下雨也在释放天性，你给别人造成了困扰都不觉得丢人，我为什么会丢人？”曲归来有理有据反驳他。
　　“没人知道是我降雨，而你，谁都知道你不正常。”他把平板怼到曲归来面前，“看看人类骂你的话，堂堂神族，居然被人族嘲讽。”
　　曲归来淡定地把平板扒拉下来，“只要我不在意，就没人能影响到我。不要过分在意世俗的眼光，自己会活的很累的。”
　　抖落抖落被李仁善染回黑色的头发，她叹了口气，“行吧，黑色就黑色。我还想顶着一脑门彩发照耀异界里的人呢。”
　　她随身携带李仁善给她的那本创世小册子，“我随便写故事，就像玩游戏一样对吗？只要按照我写的去走进程，最后能到达我想要的结局？像是定制的游戏和定制小说那种？我是主角？”
　　李仁善摇头，给了她个不太肯定的回答“不一定。”
　　“不一定？你的意思是还会出意外？”不是吧，让她去体验快乐，结果居然还有不确定性，那玩个鬼？
　　李仁善还是那张毫无表情的冷漠脸，“如果是我，我自然能主宰一切。可我把书册给了你，你能随意书写，等你进入世界之后，难保不会有偏差。毕竟，世界并不是依靠你的力量创建的，是我的力量。”
　　“那会变得怎样？”风险可控才有的玩，万一死在里头没得救，她就是真的自寻死路了。
　　李仁善摇头，“我亦不知晓。人定胜天并非凭空而来，若真有肯努力的，也许能摆脱你的设计。一旦入界，便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人族，向来最难控制。”
　　“你想好是否入局，或许不一定如你心意，但正因一切不可控制，才更加精彩。”
　　“我会有危险吗？”曲归来只问。
　　“会，”他答的肯定，“所以我才要带你去找一件保命的物件。”
　　李仁善的目光看向远方跌宕起伏的山峦，穿透层层云障，望向了最深处。
　　他开着他闪闪发光的爱车穿梭在乡间小路，一辆体积庞大的跑车，在乡间二车道上扭来扭去身姿灵活，愣是没有一点磕碰，足见李仁善车技高超。
　　等来到山脚下，再也无法前行，他熟练的把跑车塞回龙的存储空间里。一辆跑车，从眼前瞬间消失。
　　“走吧。”他抬抬下巴，示意往前走。
　　曲归来：……
　　前面只有个洞口，还是怪石遍布，稍有不慎，就被磕的头破血流的那种地洞。
　　“你让我走哪儿？”
　　“往洞口走下去啊，还能是哪儿？”李仁善完全无法理解她突如其来的坏心情，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
　　他继续解释，“山洞里住着傲骨道人，从他身上借一件法衣给你，能让你在异界中不被排斥。”
　　山洞清凉无比，外头是四十度的天，一走进洞里，一股凉飕飕的风扑面而来，冻的曲归来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傲骨道人，听这道号就感觉是个心高气傲不好相处的怪老头。李仁善找他借东西，能说借就借？
　　越往下，越阴森，大片的水域覆盖，可见度极低。
　　忽然间，就着微不足道的光线，曲归来好像看到水面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靠近李仁善，“傲骨道人应该是个人，不是妖怪吧？他住地面，没住水里吧？”
　　从水里爬出来个人，哪怕是个神仙，也能把她吓得够呛。小时候看的恐怖片留下心理阴影现在还没恢复，最怕水里“哗”一下，伸出一双惨白惨白的手……
　　李仁善没回答她，反而从水下传来了声音。
　　水里真的有人！
　　救命！！！
　　“傲骨道人当然是个人，他不住水里。说来我也奇怪，傲骨明明在后山建了庙宇，你们为何非得来我的居所找他？”
　　说话声阴恻恻的，莫名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嗓音像是一把小小的刀子，从你背后轻轻划过去，掀起一阵鸡皮疙瘩。
　　接下来看到的场面，差点让她丢了三魂七魄。
　　只见水里先出现一双巨大的灯笼，等到兽脑浮现，才认出是一条跟千年老树一般粗细的大蛇。它张开嘴巴，曲归来甚至不够给它塞牙缝。字面意义上的，生的比它牙缝都小。
　　这条蛇通体漆黑发亮，身上遍布一圈圈硕大的白色花纹。明明是很高级的配色，有点像虎鲸，可放在一条爬行动物身上，依然只能带给人可怖之感。
　　它的眼睛很有灵性，正是因为很有灵性，才更让人心头发寒。总觉得被邪门的东西盯上了。
　　她现在合理怀疑李仁善要害她。
　　默默低头斜视一眼躲在自己背后的胆小蛋壳，李仁善说，“傲骨道人不在庙里，那个地方，根本找不到他。他神出鬼没，找到你比找到他简单省事。”
　　黑蛇学人叹了口气，“那你来的真不巧，傲骨今天出去买菜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经常在外头疯癫？”李仁善皱眉。
　　大蛇眼底出现了一抹无语的神色，“你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他不过外向了点，怎能说他疯癫？”
　　李仁善嘲讽，“外向？门前经过一辆粪车他都得出门尝尝咸淡，这也只是外向？”
　　大蛇被呛声无话可说，“咳咳，反正这会儿人是不在，你要是愿意，去庙里等他。”
　　“好。”
　　曲归来：好？这不符合李仁善的性格啊，他应该会冲到傲骨道人跟前，狠狠训斥一顿才对。何时这么好说话的？
　　大蛇像是读懂了曲归来的想法，幸灾乐祸道，“傲骨那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然何至于让龙神大人亲自上门？他爱凑热闹，该凑的不该凑的都要插上一脚，知道的太多，总有想弄死他的。他把这辈子的都花在了逃跑和隐藏行踪上，只要他不主动出现，就算是龙神大人这般存在，也找不着人。”
　　听完，曲归来打心底羡慕且佩服傲骨道人，潇洒啊。
　　刚才对他的感觉是仙风道骨，现在又往里头多加了一抹神秘。他藏匿在人世间，笑看众生百态。
　　等见到真人时，所有滤镜变得稀碎。
　　他骑着一辆即将报废的摩托车，车声突突响。打火打了五分钟才点着。没有“轰”一声油门响的风驰电掣，“嘟嘟嘟，嘟嘟嘟……”像老牛拉破车，慢腾腾的，老半天才开出一小段路。
　　黄色的拖拉板子上裂开一道口，走路深一脚浅一脚。李仁善是装瘸子，他纯粹是拖鞋太破，只能靠拖着走，不然鞋子就只剩一块板了。头上戴个破头盔，也不知道从哪个工地里捡回来，灰扑扑的满头满脸。光着个膀子，嘴里还叼了根烟头，是的，烟都没了，只剩根烟头。
　　肉眼可见的穷。
　　曲归来凑到李仁善耳边，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他，“向一个连衣服都没有的人借衣服，是不是有点残忍？”
　　李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