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169、万物因缘（十二）

　　三股山石风暴轰鸣着，如同三头巨鲸一般将山谷中的巨石与古木等统统吸入搅碎，百道龙池里的水也翻起了巨浪，如同一头头凶猛的野牛，四处冲撞。
　　雷古在山石风暴之间化雷穿行，急得张开大口，但是风声过于猛烈，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秋秉任悄悄追上鸿照，自其背后，猛地挥出三记“古风刃”，鸿照一跺脚，瞬间化作一头白猿，“古风刃”打在白猿身上，猿毛破散，鲜血淋淋。
　　白猿一声吼叫，回身如同一道疾雷，一个猛撞，将刚化风未来得及飞起的秋秉任撞进了山林里，传出一阵木折石裂的响声。
　　田衮乘机逃了。
　　一道轰雷落入那山林里，雷光激烈地闪动着。
　　红光，如同一股巨量的血水，落在山林里，快速铺散开来。
　　秋秉任服下了“百魂血灵丹”，全身包裹在一个血水罩子里，他痛苦地嚎叫着。
　　雷古双雷齐下，击打在那血水罩子上，雷电炸裂，却没能击穿血水罩子，被弹回的余电在山林里四处乱窜，
　　白猿落地，“又是邪术！你们风族，不靠乌猿皮毛，不靠邪术，便不会灵术了么？你们引以为傲的‘古风术’呢！”
　　白猿与雷古对视一眼，手一伸，雷古化作雷光闪入白猿的身体，与其合二为一，白猿的身体周围围绕着闪烁不停的雷光，传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秋秉任的背上的衣服被撑开了，冒出两只血爪，鲜血飞溅。他的口中不断吐血，咳嗽声与呜咽声交织在那血水罩子里。接着，血爪往外扒，一对长长的血骨臂膀随之伸了出来。
　　秋秉任的大腿内侧鼓胀起来，衣裤腐烂脱落——一个长着牛角的血色骷髅冒了出来，它那两个冒血的眼窝里，慢慢突出两团游动的黑烟。秋秉任的腿向内枯萎，化作了两根血色骨刺，如同两支长矛，骨刺中部凸起骨头，骨头猛长，变粗变长，接到了秋秉任身上，骨刺则从秋秉任身上断开了而之前出现的血爪臂膀则像充了气一般，化作了两条粗壮的血骨大腿与血骨脚爪，秋秉任的人皮干瘪卷曲，仿佛成了短的“裙子”。怪物以骨矛撑地，翻了个跟头，牛角骷髅摇了摇脑袋，晃了晃腿骨，秋秉任不再吐血，嘴往外翻，血色逐渐盖住了整张脸，成了一个大血水袋，吊在两腿之间，往下滴着血液。血水袋缓缓缩小，变得透明，凸起蓝色筋脉密布在上面，起搏着。
　　雷光白猿一声怒吼，挥出一拳，一道粗雷“咔”地击中了那血骨怪物，血骨怪物被震得飞出去了数十丈远。
　　雷光白猿紧追不舍，连续挥拳，轰雷如同一道道被激起的水柱，不断炸升而上，扭曲着，山间回荡着骇人的巨响。
　　血骨怪物一边跑，一边拔出那两支血骨之矛，合到一处，合成的骨矛喷出血液，化为一把以血骨为剑脊，以血液为刃的血骨巨剑。
　　血骨怪物突然转头，挥出血骨巨剑，一股飞血铺洒向雷光白猿——雷光白猿跃入空中，双拳交叉，一道雷光盾骤然显现，血液渗入雷光盾，雷光白猿连忙撤了雷光盾，化作雷光，透过血液，血骨怪物已跃至空中，挥舞血骨巨剑，一个横切——雷光白猿险些躲闪不及，它敏捷地一个空中翻滚，避过了一劫。
　　雷光白猿在下坠过程中，快速挥出双雷电——两道雷电迅速被血骨怪物竖起的血骨巨剑弹开了，雷光如同空中震动而起的一面波纹，飞速铺散开来。
　　血骨怪物顺势抬剑，自下而上，一个下扬，雷光白猿团身化雷光跃身至血骨怪物的上方，两道雷电合为一道，轰然击响血骨怪物的头颅，血骨怪物头上喷出大量血水，血水织成一道血网，雷电击打在血网上，“咔咔”分裂，随即铺开了，又是一张雷电之网。
　　血骨怪物突入血网与雷电之网中，猛地刺出血骨巨剑，雷光白猿身子周围现出雷光之盾，“轰”地抗了那血骨巨剑一下。
　　眼看情势不妙，雷光白猿急忙甩身，化作疾雷下了地。
　　血骨怪物扬起举剑，奋力一挥，巨量鲜红的血水，洒向向地面。
　　雷光白猿在林中化雷光，不断躲避，血水所触之处，无论是树木草丛，鸟兽虫鱼，立刻萎缩腐朽，化作白灰。
　　血骨怪物甩出血骨巨剑，血骨巨剑极速奔向雷光白猿，血骨怪物竟也随之疾下——不知何时，他的血骨臂膀竟化作了一条血骨链条，将身体与血骨巨剑连在了一起。
　　雷光白猿化雷疾闪，猛地回身，对着空中一个猿吼，一柱轰雷击中了那血骨怪物，血骨怪物浑身冒起青烟，坠入林中。
　　雷光白猿犹豫了片刻，还是一声吼叫，化作雷光，直奔那血骨怪物落地的地方。
　　古桑河渡口的人慌张地上了岸，因为河水如同震动的鱼鳞一般，飞速颤动着。
　　流抟一手握剑，一手探入水中，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应什么。他眉头一紧，“是何人，竟有如此实力？”
　　秋缇与齐允慎自人群中挤了出来，秋缇看了流抟一眼，流抟埋首挤入人群。
　　“好似在何处见过！”秋缇低眉，“对了，好像是圣峰什么‘流星’家族的少爷，流什么‘团’的！”
　　齐允慎回望流抟，说：“兴许是他，听说他叛了圣峰，投了北疆刃族，已多年未见踪影了，为何又回来了？”
　　“或许是个灵杀！”秋缇一脸紧张。
　　“就怕他，是冲竹衣寒来的！”齐允慎轻声说道。
　　水渐渐平息下来。
　　秋缇抬起眉头，对齐允慎说：“应是灵术！”
　　齐允慎点点头，“也是，若不是灵术，必然无有如此异象！”
　　秋缇看向北方，“允慎，走，沿着河，一探究竟！”
　　秋缇与齐允慎便不渡河了，回马策鞭向北奔去。
　　流抟从一处断墙旁边，站起了身子，他冷笑了几声，“或许是飚勒汗那帮废物在对付竹衣寒，去看看也罢！”
　　古桑镇的一家客栈里，陆青桔狂嚎，趴在她身上的陆海七窍流出绿色血液。
　　店家的人不敢靠近，陆青桔猛吸几口气，侧身挤出身子，用手推开陆海，不顾身上的绿血，拉了被子，裹紧身子，缩到了床角，双目含泪，不敢动弹。
　　店老板喊来小二，“小子，快去口子上喊青婆来！”
　　店小二连忙丢下擦桌子用的粗布，跑了出去。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青婆不紧不慢地来了。
　　“‘邪术’在哪儿呢？”青婆瞥了众人一眼。
　　众人拼命往楼上指。
　　青婆笑，来到楼上，她看都不看陆青桔一眼，直奔尸体。她查看了一会，随后瞟了一眼陆青桔，对门外的店老板摇摇头，“中了木妖的邪术了，死了，死了。”
　　众人更加不敢上前。
　　青婆笑着指着走廊上的那些围观的人，“咳，胆小鬼，既来看热闹，还不敢上前，过来过来！”
　　众人连忙往楼下挤，“快些走，青婆又‘人来疯’了！”
　　青婆哈哈大笑，她关上门，让陆青桔自己擦干净身子，换上衣物。她假模假式地上下打量陆青桔，故作正经地说道：“小娘，你也已中了邪术，若想活命，随我走一趟！”
　　陆青桔迟疑了一刻，但当她看了一眼尸体后，便连忙点头应了。
　　青婆背过身去，偷偷笑了，小声说道：“嘻嘻，接班的人，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