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166、万物因缘（九）

　　龙潭客栈里，炎傲耐不住性子，决定冒险去归心木城里探一探。飚勒汗拗不过，只得叮嘱他低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炎傲出了门，窃笑，“哼，我岂会让你们得逞！我去杀掉竹衣寒，省得你们惹了神公，害了干爹！”
　　飚勒汗见炎傲走远了，对唐远辉使了个眼色，唐远辉点头，慢慢跟了出去。
　　重云河水随风晃荡着，急促地拍打在船身上，听上去令人焦躁不安。
　　木淇忍泪，大成握拳偏过头去。
　　“我与你主家对决之时，我尚不曾遇见你，也尚不知有这一段生死之缘！况且，那番对决，我与哥哥本有机会取你主家的性命，但，你主家，为护云族这个大家毫不惜命，令我动容，令人敬重！至于取她大云师令牌，我也只是想以它作信物，回乌鸦岭领赏钱而已！”木淇含着眼泪，委屈地看着大成。
　　大成咬着牙，“哼哼，你这意思，若是不遇着我，认我作夫君，便可随意杀好人了？”
　　“我并非此意……”木淇终是落泪，“我……”
　　众女子皆劝。
　　在另一条船上的月雨梨急了，她对大成说：“木淇小娘，既是不曾存有杀心，此事为何不就此罢了？以小寒的性子，她是不会记仇的！”
　　大成瞪了月雨梨一眼，喝道：“主家不记仇是主家的德行，她害好人，是恶人恶行！况且，她一面之词，你倒信她！要知道，她为钱财，可不分善恶老小，如此极恶之人，我岂可容她！”
　　“她为了钱财，谁知，已杀了多少好人！”大成瞪了木淇一眼。
　　“我杀了九十九位高士，但这九十九位里，都是灵界恶名远播的坏人——他们大多为了灵力，杀人如麻，这才上了乌鸦岭的赏钱榜，你若不信，可去一一查访！”木淇急了。
　　大成冷眉，“为钱杀人，便是恶行，还杀了近百人！我去查访，为你？哼，不值当！”
　　“吴大成！若不是她，你气都没了，还动气呢！”月雨梨凌眉喝道，随后她低下头，自言自语，“不过，既是恶人，为何小寒也在榜上？”
　　“你主家她并未有事，你为何不肯耽待我一回！”木淇木淇声音近似哀求。
　　“耽待？我主家若不是福大命大，早已过了头七了！”大成的怒意透过眼神，如同两把剑深深刺入了木淇的泪眼，“况且，你这嘴里有一句真话？我家主家，天性善良，在灵界也算恶人？你欺骗我竟也不想个聪明些的理由！杀人杀多了，便懒得寻理由了，按上一个‘恶人’的名号，杀便是了——我说你，才是灵界的恶人！”
　　木淇闭上了眼睛，泪水落在血迹满满的衣衫上，她看上去已不愿争辩什么。
　　“吴大成你住口，竟不知你如此混账，仗着人家小娘喜欢你，便欺负人家，岂可如此无情！”月雨梨气得坐下来，转过头去，“小寒不在，你倒愈发地自以为是，霸道无礼了！”
　　“既是如此，你便杀了我，将我这条命，赔与你主家！”木淇突然敛了泪意，双目透着坚定决绝，“之后，将我与哥哥葬在一处，我们便互不相欠了！”
　　“不可！绝然不可！”月雨梨站起来，要渔家摇快些，靠上吴大成他们的船。
　　大成沉默不语。
　　木淇便去夺刀，大成放下刀，将其拦住。
　　众人哭劝。
　　“你不欠我什么，我欠你的！等主家的事办完了，我便回西乡九戈乡乡城，谋个生计。若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你只管去寻我，你的恩，我绝不拖欠于你！”大成伸手按住宝刀，依旧冷漠，“只望你，少得些沾血的赏钱！”
　　吴丑儿突然撑起身，“臭夹子，你主家的命，是你主家的！你主家尚未开口，你倒仇深似海！”
　　“不要忘了，木淇小娘，为救你，为救我们，以命犯险——她哥哥，甚至丢了性命！她自己也是鬼门关里爬回来的，若不是她，这里的人，有几个活着？你倒好，偏认她是恶人，你若在我面前，我定要替我吴家祖宗，打死你这浑人！”吴丑儿泪流满面，声音逐渐沙哑。
　　大成站起来，一面哭，一面喝道：“姐，大是大非！她，可是险些杀了主家！”
　　“她可是救了我们！”吴丑儿喘了几口气，“等你主家回来，她若恨，便有她的主意！在那之前，轮不着你替她拿主意！”
　　“她若是恶人，你早已入土了！逞威风，逞威风，小娘她心里若没有你，你何处逞威风！”月雨梨帮着说。
　　大成的脸揪作一团，声泪俱下劝吴丑儿躺下休息。
　　吴丑儿要大成向木淇赔礼，并保证在竹衣寒回来之前不许对木淇恶脸相向。
　　大成犹豫再三，还是应了，吴丑儿这才躺下。
　　大成低眉坐了下来，木淇望着河水，哀痛难表。
　　归心木城外，阎森等来了消息——“那女儿一直坐着，等来个小孩，说了什么，那小孩还得了赏钱。我觉着有蹊跷，便将那小孩抓来了。”
　　在二人威逼利诱之下，那小孩将“竹衣寒”交给他的事，说了出来——“那人不是那姐姐本人！是红楼月婆用灵术扮的，好像是为了骗住那姐姐的敌人！此刻，那姐姐已去了东面的松涛林了！”
　　阎森洒下一堆柳钱，快步奔向松涛林。
　　小乞丐与那小孩为钱扭打起来——“你不是说我说了，就给钱的么！”“我可没说给多少，混账东西，给我！”
　　炎傲哼着小曲走过，进了归心木城。
　　小乞丐和那小孩继续打着，唐远辉路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便停下来，问是什么事，小乞丐便说了阎森出钱查“短发女儿”的事。
　　“短发女儿？”唐远辉不解。
　　“就是那什么大云师竹衣寒！”小乞丐不耐烦地说道。
　　唐远辉惊得皱眉，急忙出钱，问了个仔细。一问完，唐远辉急忙冲入归心木城，揪住炎傲就出城。
　　“辉哥，你疯了？何事如此焦急！”炎傲喝问。
　　唐远辉急说：“竹衣寒出城了！你快回客栈，喊上他们，我先去！对了，是城东松涛林，有三棵古松的地方！快去！”
　　炎傲还想说话，唐远辉已快步离了归心木城守卫的视野，化刃风而去。
　　“话都说不完，急死你了！”炎傲撇嘴，“有我在，竹衣寒就是飞，也飞不走了！”
　　一声闷雷，仿佛是从重云渡口方向传来的。
　　“灵术？”月雨梨跳到大成他们所在的船上，来到大成与木淇中间。
　　木淇并无心情去看，只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