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109、梦冢奇遇（二）

　　吴丑儿上前揪住“梦娃”的耳朵，质问“梦娃”这里是什么地方。
　　“哎哟，哎哟，姐姐，轻些，轻些！”“梦娃”两只手抓住吴丑儿的手，尽力减轻吴丑儿对他耳朵的揪力，“姐姐，此处我说了，是‘梦冢’。姐姐，我怕说了，放手，快放手 ，好疼，好疼！”
　　“如何出去？我的那些伙伴又在哪里？”吴丑儿偏不放手。
　　“梦娃”两只眼轱辘轱辘转，笑嘻嘻地说：“姐姐，若是我告诉你，你便放了我！”
　　“那是当然！”吴丑儿点点头。
　　“梦娃”腾出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姐姐，你摸摸我的头，摸三下，你便能出去了，你一出去，便能看到你那些伙伴了！”
　　“当真？不曾骗我？”吴丑儿疑眉，“若叫我晓得你是骗我，我定然揪断你的脆耳朵！”
　　“不敢骗，不敢骗！”“梦娃”哭腔。
　　吴丑儿摸了“梦娃”的头三下——“空”地一声，一阵红雾猛起，“梦娃”腾地而起，化作一个高大俊俏的成年男子。吴丑儿惊得避开几步。成年“梦娃”邪笑，“你上了我的当了，哈哈！看我这回如何收拾你！还敢揪我耳朵！”
　　成年“梦娃”扑向吴丑儿，吴丑儿猛地顶起膝盖——“咔嚓”一声，仿佛是树干断裂的声音——“喔唷，喔唷，唷，唷，唷，僵了僵了僵了，疼僵了！”成年“梦娃”揪着脸，弯着腰，双手捂紧下部。
　　吴丑儿上去便是一脚，成年“梦娃”不顾疼痛，一瘸一拐地冲到门外，隐入了浓雾之中，“龙婆救我！”
　　“龙婆”自迷雾中溜了出来，“梦娃小子没做成‘好事’，正被那小个女儿欺负呢！”
　　众梦婆笑得前仰后合，“活该，一根木头还想尝那‘好事’的滋味！”
　　“哎呀，今晚太热闹了，好久不曾如此高兴了！”“猪婆”开心得像个吃到小甜食的孩子。
　　“那个中了‘天毒’的，定力太强，我们窥不见她的梦，不如先留下，为她疗伤，乘机骗她喝‘解梦汤’，然后我们再一起窥视她的梦！”“龙婆”笑着说道。
　　众梦婆夸赞“龙婆”虽不是今年的“梦婆主”，却一直都是“十二梦婆”中最有智谋的。
　　浓雾近，浓雾离，浓雾来来回回，游荡在水面上。月雨梨躺在潭水中一块凸起的长石板上。她猛地睁开眼，四处张望，吓得捂脸痛哭，不断向父母悔罪，责怪自己没有听话，自己害自己，竟要葬身在这个地方。
　　两点红光渐渐飘了过来，月雨梨紧紧抱住自己，泪水充盈眼眶。
　　“哗啦”一声，一张凶恶的猪脸从水中冒了出来，它张开嘴，牙是黑的，舌头是蓝的……
　　一声惊叫响彻云霄。
　　天亮了，大成带着大壮与小房子怎么也寻不到竹衣寒她们，一个劲地哭泣自责。
　　一个修炼的月士路过，见他们惨哭，心生怜悯，就上前问询。
　　听完大成的话，月士说：“此地为梦婆谷，只可白天行路，晚上路过此处，女子多会被那‘十二梦婆’抓取，若是有用会被留下，许配与此庙的龛神‘梦娃’，无用的便会被处死！”
　　众人倒吸凉气，小房子号哭起来。
　　“哭了，为何没眼泪？”大壮凑近小房子看。
　　大成揪过大壮，让大壮跟他一起求月士搭救，月士愁眉，说自己本就没什么灵力，哪里能帮他们。
　　众人哀泣。
　　月灵士安慰了几句，众人却神情哀伤。
　　大壮蹲到地上哭起来，对天喊道：“娘，牛家祖宗们，你们可要保护好小丑儿啊，咱家能不能兴旺，就靠你们啦！”
　　“又胡说什么！”大成眉头揪起来。
　　月灵士告诉众人说“十二梦婆”与“梦娃”都居住在“迷雾乡梦冢”，传说东面的“沉鱼潭”水底下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向那里。
　　大成与大壮相视一眼，毅然决然地请求月灵士带路去那“沉鱼潭”。
　　月灵士劝不过，只得带着大成三人穿过一个古老的坟地，来到一个悬崖边。她指着悬崖下面，山谷旁的那个深潭，“这便是沉鱼潭，我劝你等还是莫要以命犯险，遇着这些邪祟，还是听天由命为好！”
　　大成一脸严肃，握紧了宝刀，“我们是男儿，她们又是我们的生死伙伴！无论如何，我们绝不打退堂鼓！”
　　悬崖下的这个山谷非常隐蔽，杂树丛生。沉鱼潭靠着这个山谷的东北两面峭壁，潭南面是一个林子，西面是布满鹅卵石的滩地。
　　大成让大壮与小房子看着马匹与行李，独自借着垂入谷底的藤蔓攀援而下。
　　“还请菩萨保佑大成哥！”小房子跪地祷告。
　　大成来到谷底，见潭水异动，一只头尾有两丈长，身子有三尺粗的四脚乌鱼在潭水中搅动，无数颗圆珠四散开来，泛着蓝光。
　　月灵士一见，说了声“你们好自为之”后，拔腿就跑。
　　大壮探头看着，说：“我们村边上要是有这么大一条鱼，村里就不会饿死那么多人了，大家便不会离开村子，到处逃难了。”
　　“好像一条长着脚的乌鱼，好大！我还不知，这世上竟然有这种东西！好生吓人！”小房子看了两眼，便躲到大壮身后。
　　“哎，宝刀还在上面。”大成停在潭边，踌躇着。
　　那四脚乌鱼却翻来覆去地来回滚，整个潭水中全是蓝色圆珠，像是蓄积了许多时日了。
　　大成捏住拳头，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吴大成，以你的水性，多深的水都不在话下！一条大乌鱼罢了，怕什么怕，下！”
　　大成脱下衣服，坐到石子滩边边，用脚奋力打水，水花四溅。与此同时，他抬眼观察着四脚乌鱼。
　　乌鱼没有反应，继续翻滚，身子与尾巴的结合处有一个褶子正在往外送着蓝色圆珠。
　　“估摸着，是在产鱼子。”大成自言自语。
　　大成揪着潭边的杂木，慢慢探入潭水之中，那乌鱼似乎毫不在乎，依旧肆意地翻滚着。
　　大成猛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那四脚乌鱼突然静住不动，猛地振尾，掀起巨浪，没入水中。
　　小房子对着谷底大喊：“不好，乌鱼下去了！大成哥，大成哥！”
　　“我下去，你看着行李和马。”大壮拍拍胸膛，系上大成的短刀，也去爬那藤蔓。
　　没想到那些藤蔓经不住大壮的重量，“咔嚓”断了，大壮“哎哟”一声掉了下去，小房子惊呼起来。
　　大壮双手乱抓，终是抓住了一根藤蔓，悬在了空中。
　　小房子看不到大壮，坐下来，喃喃自语：“不会自身难保吧！”
　　大壮抬头对崖上的小房子喊：“小房子，我没事！”
　　“啊，没事？”小房子探出头看。
　　“轰隆！”潭水惊起，水浪冲天，大成被甩到空中，四脚乌鱼蹦出潭水张开大嘴，两排尖齿像梳子一样密集。
　　“想不到此行如此凶险，不如罢了念头，保住性命为上！”小房子吓得退了几步，有些慌张。
　　大成被抛得太高，四脚乌鱼没有够到，“轰通”一声落入潭水中，砸起一团大水花，水波震荡。
　　大成随即落水，他猛吸几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大壮脱了衣服，抽出短刀，大喊：“我来了，小舅子！”
　　大壮从石子滩边跳入水中——“嘭通”一声，水声也就比那四脚乌鱼小一点点。
　　四脚乌鱼浮出水面，划开一道劲浪，弃了大成，冲向大壮。
　　“哎呀，我的娘，靠着看，好吓人！”大壮立即往回游。
　　大成乘机游到沉鱼潭南面的岸边，爬出了水，他张望了两眼，快速走到一棵矮树边折断了一根树枝，握着它随即跑向大壮。
　　“嘿嘿，我上岸了。”大壮爬上岸，回身笑起来。
　　没想到那四脚乌鱼非但冲开涛浪，上了石子滩，还撒开四条腿飞奔起来，直冲惊慌失措的大壮。
　　大成见状在四脚乌鱼后面大喊：“混蛋，回来！来吃我啊！”
　　大壮脚一滑，趴到地上，四脚乌鱼上前就要咬，大壮一滚，拿刀乱砍，石头“铛铛”响。
　　四脚乌鱼甩头来咬，大壮用力一刺——“咔”地一声，正戳在乌鱼的鼻孔上。刀立刻被震落在地，四脚乌鱼的鼻孔流出蓝色血液，口中发出婴儿呼号般的声响，它转过身又要来咬。大成急忙捡起石子，掷了过来，“啪”地打在四脚乌鱼背上。
　　四脚乌鱼回头又冲向大成……
　　大成见谷边有许多藤蔓树根，便背靠树根站好，四脚乌鱼扑了上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大成突然转身，钻进那一排排的树根中间。四脚乌鱼口中“呜啊呜啊”地也钻了进去，大成身子小，在树根中间不断挤着向前，而四脚乌鱼身子粗，钻进去不久就卡在了树根丛里，它拼命摇晃，树根受到了弹动，一边的沙石被震落了下来。
　　大成从树根丛里钻了出来，跑向大壮。
　　大壮也爬起来，举刀直奔四脚乌鱼，大成说：“我来！”
　　大壮理都不理，上前闭眼一顿猛砍——那些纠缠住乌鱼的树根被一一砍断，大成两眼圆睁，看傻了——那四脚乌鱼顺利逃脱。
　　大壮一看，弃了刀就跑，边跑还边对大成喊：“快跑，快跑！”
　　大成气得咬牙，又上去拿石头丢四脚乌鱼，四脚乌鱼这次不上当了，目不转睛地盯住大壮追。
　　大成绕过四脚乌鱼，拿到短刀，回身又去追四脚乌鱼。
　　大壮连滚带爬，十分狼狈。
　　大成猛喊：“往树根里钻！往树根里钻！”
　　大壮便拐向那一排排藤一般的树根，大壮奋力往前挤，卡住了，他侧过身，继续往里钻。
　　那四脚乌鱼随即到了，它野蛮地撕咬树根，口中的粘液甩到大壮的身上。
　　大壮伸手一摸，放到鼻子旁一闻，说：“呃哦，好臭……”四脚乌鱼看上去一心要吃大壮，没提防大成快步赶来了。
　　大成拖着刀，纵身一跃，“咔”地将短刀插在四脚乌鱼的背上，四脚乌鱼哀叫，大成被甩抛出去好远，直接摔进谭水里去了。
　　四脚乌鱼一边哀号，一边回身奔向潭水。
　　大成奋力划水，抬眼看到四脚乌鱼，便反身往潭中划。
　　大壮喊：“笨蛋大成，往岸上跑啊！”
　　四脚乌鱼扑入水中，大成猛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只见他一个灵巧的翻滚，避开四脚乌鱼的袭击，来到四脚乌鱼的背上，他用力压下刀柄，四脚乌鱼搏命般地翻滚，大成再次被甩开了，水中一片蓝色，浪涛震天。大成破水而出，看准机会，再次跳到四脚乌鱼背上，快速拔出短刀，对准四脚乌鱼的头部，猛地狠插下去，“咔啦”一声，四脚乌鱼一个振尾，蹦出潭水三丈高，大成被极速推开，“扑通”落水。
　　四脚乌鱼所兴起的浪潮将大成推到石子滩上，他满脸蓝血，颤抖着，急促地喘着气。
　　潭中，四脚乌鱼翻起蓝肚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