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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让位疑云(下) ...


  •   这两天,风岭上关于“秋秉任要在战前肃清异己”的传闻极多,这让压云城的族贵们人人自危,都怕秋秉任又要翻“灵力之战”不尽力增援他的旧账。
      两个戴着斗笠的人一前一后,在压云城里的一家客栈租了一间房。
      夜深了,这两人悄悄会合在其中一间房内。
      没有烛火,什么也看不清。两个人坐到桌子边。
      一个小声说:“大哥,这个人是个灵族大主,我等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怕什么,灵族对我等凡人又无法使用灵力,我们只要像平时那样,下药杀人,不消费力,五百万柳钱就到手了。”另一个胸有成竹。
      秋缇醒来,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她披了衣衫,挑起兰花指,撩起纱帐的一头,侧身钻了出来,再将纱帐合上。她摸到桌子边,倒了些茶水一饮而尽,好似还不解渴,又倒了一杯,端着靠近窗台,静静地望着窗外。窗外夜虫啾啾,蝉声偶响,秋缇放下茶盏,“不知事情查得如何了。”
      叶兆青惊坐起来,一摸身边的席子,无人。他捂住脸,叹泣,“真儿,我破誓了,我愧对于你……”
      秋缇回望叶兆青的房间,浓愁随青眉渐起,含泪一声叹息。她骑上自己的马,连夜回到府中,德儿唤醒侍女起床,为秋缇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秋缇坐在书房里,德儿悄声说:“主家,我让我宫中的族弟,访过那些个侍女,听说前几日流岚公急匆匆进宫,说有人要行刺大主。”
      “行刺伯父?是哪一家,竟如此草率!”秋缇歪头思索。
      秋缇沐浴完,换上夜行服,自肃语阁的后门潜出,消失在夜色里。
      压云宫后宫宫室里,秋秉任并未随那两个疲倦的文戎美人一同休息,他慢慢穿好衣服,从窗户口跳下,悄悄出去了。
      压云城中,羊古飞身落在一家客栈屋顶上,院子里黑乎乎的。他悄然落地,猫着腰,一间一间地侧耳倾听,除了鼾声,几乎没有其他声响。
      羊古越过围墙,靠着小河快步而动,奔向下一家客栈,“但愿哙儿他们能有消息。”
      几个风族士兵坐在河边乘凉,一边骂不来执勤的护卫小头领,一边骂河对岸的花楼,“有歌有舞,有酒有肉,这帮混账过得日子,真叫我烦躁!”
      羊古又寻得一家客栈,进去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乐凡仙”花楼里,几个花女在唱词跳舞,服侍酒宴的下人们都有些困乏,频频捂嘴打着哈欠。
      压云城城主齐允慎在侍女帮扶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举杯对几位友人说:“来,诸位,再饮三杯,尽兴而归!”
      众友人都呼“醉了”,并劝齐允慎早些归家歇息。
      齐允慎一挥手,说:“休要乱劝!我那妇人,自上月新婚始,便对我不温不火,不理不睬,家中之事也是不闻不问,就活似根木头桩子一般,每晚与她躺在一处,连声呼吸都听不得!若不是看在几位上公的面上,我哪里会娶这根木头!”
      众人都说齐允慎醉了,齐允慎将酒杯摔碎,走到宴会中央,揪起一个偷笑的花女,喝道:“你不好好为我友人斟酒,竟还偷笑!”
      齐允慎要让花女唱曲赔罪,这花女说她刚来,未曾学成。齐允慎大怒,要罚花女喝一坛酒,花女吓得抽噎,众人急忙起身,围上来劝住齐允慎。
      “先是你笑我,你觉着有趣,我觉着苦;再是我来笑你,我觉着有趣,你觉着苦。细细想来,你说你何必要笑,又何必要苦?起来吧,城主我只不过是喝多了,撒酒疯而已,不必害怕。”齐允慎安慰那惊魂花女几句,发了些赏钱,花女刚要笑,却又止住了,齐允慎笑,“该笑就笑,不必当真!”
      众人哄笑。
      友人们齐声吹捧齐允慎“言辞精道,深浅难表”,齐允慎哈哈大笑,纷纷派钱打赏,众人行令接酒,填词唱曲,好不热闹。
      齐允慎靠着窗台,往下一望,仿佛发现了什么,脸色大变,他让众人明日再聚,言辞之间毫无醉意。他飞步下楼,沿河奔去。
      众人惊异不解,都问“何事如此”。
      流星岭下,有一处“晓望亭”,传说是风族美人“霞姒”等待意中人从西海归来的地方。
      “西海涛涛不见影,霞姒泪尽晓望亭。古来多少愚美人,不知新情胜旧情。”亭子里,“风魔”斑枯喝着西海鱼肚袋里的烈酒,借着月色,看那亭子上用发光珠墨描摹的字句,“呵呵,情来情去,终就不如钱财实在。”
      羊古,齐允慎先后化风落地,将斑枯围住。
      斑枯笑笑,说:“呵呵,有熟人,亦有熟人之后。只是数年未见,想不到竟都变了。”
      羊古喝问:“‘赤发鬼’,你为何回来了!”
      “如今风岭可不是‘灵战’结束时的风岭,上下五万风士,任谁来,都得躺下受死!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开,不要自不量力!”齐允慎剑眉一竖。
      “我听闻,你已投了西海,为何还要回来!”羊古又问。
      斑枯收好酒葫芦,靠到晓望亭的柱子上,“你等既是不走,不如替我看着,我先睡上一觉。”
      斑枯并不应答,竟还起了轻微的鼾声。
      羊古与齐允慎对视一眼,小声说:“我们二人可不是对手。”
      “我带有‘骨煞’蓝皮,可以一搏!”齐允慎说。
      突然,一个黑影飞落,一瘸一拐地走向斑枯,羊古与齐允慎连忙拜见秋秉任,秋秉任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
      斑枯以敞开的外衣扇了扇风,说:“‘拐子鬼’,你害死了数万人,风岭这帮族贵,竟还让你继续当风圣,这帮‘朽木’,真是无能到底了!”
      秋秉任仰面大笑,说:“我请你来,可不是为听讥讽!此番,若是你能替我杀了竹衣寒,我让你回风岭继续做‘山岚公’,你的家人也可复为族贵!另外,我赏赐你五百金蟾,一百个云奴,让你将这两年在西海受的苦,慢慢补回来!”
      “女人,不用了,我可不愿浪费气力!我要,凌云宫的禁术《风劫夜闻》,还有金蟾翻倍——一千枚。”斑枯站起来,比秋秉任高上许多。
      “只要能将竹衣寒除掉,钱你不必讨要,我自会赏赐!至于女人,《风劫夜闻》里的禁术需要的就是女人,那你要,还是不要?”秋秉任走进亭子,比之前高了一些。
      斑枯大笑,跪地就拜,秋秉任喜笑颜开,托住斑枯双臂,将其扶起。
      羊古一时虽是不知言语,但也笑了,齐允慎则皱上眉头。
      斑枯拱手作礼,说:“对了,大主,我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主成全!”
      “又是何事?”秋秉任问。
      “我于西海自悟自发已是穷尽,急需灵族禁术研习,我听闻那花族《龙月古经》,有许多卓绝禁术,故而想待我杀过竹衣寒后,请大主派人随我攻入南岭,杀了花疏晴,夺取《龙月古经》!”
      “此乃天意!”秋秉任抚须大笑,“我正欲与月叶二族联手,攻打广云山与南岭!不承想正与山岚公之意不谋而合,有山岚公相助,广云山与南岭,哼哼,业已不在话下!”
      斑枯十分满意,再次拜过秋秉任,化风而去。
      秋秉任对羊古说:“‘赤发鬼’出马,竹衣寒已是一具尸首,疾风卫就不必分神于此事了!只是,此事不得声张,二位可要守口如瓶!”羊古与齐允慎应了。
      接着,秋秉任让齐允慎先回城中歇息,将羊古留了下来。
      “可曾探得消息?”秋秉任轻声问。
      羊古回说:“羊古无能,一夜无所作为,并不曾寻得那两个刺客!但,我已派疾风卫,将城中要道看住,他们若是有所行动,不消多时,便能抓住!”
      “罢了,无关紧要了,两个小小的刺客,我从未放在眼里!”秋秉任笑道。
      “那‘赤发鬼’一心只为‘破境’,尚且不知他会不会真心归附!”羊古皱着眉头。
      秋秉任抚须,笑说:“斑枯子女都在我手中,他心中自会有数。如今我许他如此多的好处,他又不是愚笨之人,自是懂得。若是之后,他再次口无遮拦,要代我风圣之位,我已有办法对付于他,流岚公不必担忧!”
      秋秉任说完,笑笑,刚要走,羊古拦住了他,仿佛想起了什么。
      “大主,还有一事!我那徒儿勾哙,近日时常收到那‘和事老’扬凡尘的好处,其中似乎有些蹊跷!”羊古报说。
      秋秉任紧眉,说:“我就怕金火岭扬家,乘我攻打广云山之时生事!务必查清缘由,若是意图叛我,严惩不贷!”
      二人化风而去,夜色中,秋缇自树上跳了下来。
      “真是耐得住性子!”斑枯的声音。
      秋缇并无言语。
      斑枯走出树影,一伸手,秋缇随即被一双无形之手勒住脖颈,提了起来,秋缇伸手竟是连“化风”都放不出,只得双脚乱蹬,拼命挣扎。
      “我想杀你,因你偷听大主与我等的密语;我不杀你,因你是我家虹儿的师父。那你说说,我该不该杀你?”斑枯走进秋缇,秋缇满脸深色,喉咙里发出“咖咖”的声音。
      斑枯手一放,秋缇落地,跪到地上,剧烈咳嗽,吐出许多口水,样子很是难堪。
      “我已被伯父,咳咳,许配给灰裘岭田家,山岚公若想回风岭,咳,怕是想杀也杀不得了!况且,我一个,被流岚公看作,只会侍寝生育的,咳咳,低贱女子,不承想倒让山岚公,如此在意,我竟有些,不知如何言语了。”秋缇扶地站了起来,并无惧色。
      斑枯笑,说:“你倒不像你父亲,像你母亲,是个‘硬骨头’!可惜生不逢时,若是我风族能像云妖一样看中女灵士,或许,你也就不会沦为男子玩物了。”
      “这两年,虹儿对山岚公日思夜想,我托去西海的文戎客商带过几封信,山岚公竟全然不回来看她,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山岚公为何如此残忍!”秋缇怒眉而斥。
      斑枯无言以对,遁入夜色,消失不见。
      秋缇待在原地,看上去又多了许多心事。
      见秋缇缓过来,飞步而去,齐允慎从一堆灌木中钻出来,将蓝色乌猿皮毛重新收入怀中,长长地松了口气,“差点真要与斑枯搏命!”
      回到城中的府邸,齐允慎的手竟有些颤抖,“手啊手,你竟如此贪生怕死!”
      小奴报说风兮佩已与侍女早睡了,齐允慎不悦,去到书房,又是要吃宵夜,又是要洗漱沐浴,奴仆们跟着他一阵闹腾。
      风兮佩听到动静,下了床榻,穿好衣衫,来到书房见齐允慎。
      “夫君,最近这火油,似是吃得不少呀!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倒又不怕惊着父母亲大人了?”风兮佩冷目。
      “风兮佩!近日你与笑笑时常同食同寝,还与家中侍女去深山温泉沐浴嬉闹,如此龌龊之事,真叫我颜面无存!”齐允慎拍案惊起,摇首踱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风兮佩笑,斜过头,慢慢昂起来,说:“戏花女,饮花酒,闹得是满身香粉,乐得是满手味道,呵呵,城主大人所做所为,倒不觉着污秽龌龊了!”
      齐允慎喝道:“究竟是何人作贱在先!”
      “那又是谁嫌弃我在先!罢了,说多了,空惹人笑话!”风兮佩推门迈步,走了出去,俄而又回身,“‘铁木桩’的名号,也不知是哪个嘴贱之人说的,压云城里竟是传开了!我父亲若是知道,定要割了那人的舌头!”
      “醉酒后,我胡言惯了,确是说过‘木头’,万分惭愧!但我何曾说过‘铁木桩’!此为外人误传陷害!”齐允慎狡辩。
      风兮佩白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不久,齐允慎的母亲带着侍女前来探问。齐允慎只说是自己喝醉了胡闹。
      “你还护着她!一个女儿,成婚三日便与你分房而卧,此事传出去,叫上城的人知道了,我齐家的颜面算是丢尽了!”齐允慎的母亲动怒了,“若是你不好好管教她,任她胡为!你父亲说了,待‘岭虎公’回风岭,便与他商议退婚之事!”
      “母亲!佩儿与我皆是出自宽放之家,又是家中独宠,性子故而倔强,必然有些不合,无须过分担忧!”齐允慎竟帮着风兮佩说话,“况且,佩儿与我,都恨我风岭上下对女子的轻视与约束!论治族,大主远不及恩公!”
      “小声些!此等胡言,若是叫下人听去,大主岂会轻饶了你!”齐允慎的母亲紧眉,“身为城主,不可再如孩子一般任性胡言!”
      齐允慎托辞酒未醒。
      笑笑躲在书房外的窗户旁,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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