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月》元北山

4、联姻（四）

　　陆清和倚在院中凉亭旁，看着一众下人来来回回的搬进搬出，眉头一跳，
　　“我没记错的话，这柄长剑和剑谱是大哥的收藏吧”
　　下人闻言忙止住了脚步回道，“回二公子，夫人说收在库房也是浪费，不如就送给段少侠”
　　“大哥不生气？”陆清和疑惑。
　　“大公子气冲冲的去找了夫人”回话之人捂嘴偷笑，“结果被罚在祠堂跪了三个时辰”
　　陆清和笑着摇摇头，“看来我娘是早有预谋”
　　“姑爷”门外传来下人通报。
　　段怀信推开房门，“二公子”
　　陆清和挑眉看他。
　　“不如你去和你娘说说，让我搬回西院？”段怀信试图和他商量。
　　“海棠”陆清和也不答，只朝着身旁的人问道，“方才你说大哥试图忤逆我娘被罚什么了？”
　　海棠立刻朗声回道，“大公子被夫人罚跪祠堂整整三个时辰，”
　　段怀信：“……”
　　“先在此处住着吧，等大婚过后，我与你一同回西北”陆清和替他倒了杯茶。
　　“陆老爷舍得让你离开？”段怀信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陆清和挑眉，“既是嫁到了西楼，自然没有留在娘家的道理”
　　“……”段怀信看了一旁的海棠一眼，吩咐道，“去换壶水来”
　　海棠闻言看了陆清和一眼，便抱着茶壶跑了出去。
　　“那日为何骗我？”段怀信见人走远，低声质问道。
　　陆清和忍笑，“自然是觉得你有趣”
　　你无不无聊啊！
　　段怀信怒瞪他，“你险些害我在你家人面前出丑”
　　“我本以为你是在和我开玩笑，毕竟我大哥也是与贵胄结亲，朝堂江湖知道的人不少，况且成亲之时西楼也是派了人来的”陆清和道，“没想到你竟然毫不知情”
　　“我常年埋伏在□□身边，哪里会清楚这些事”段怀信白了他一眼。
　　“我听闻你独自一人杀了天门十二宫宫主？”陆清和好奇道。
　　“自然，消灭这些武林败类是我毕生所愿”段怀信不由得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
　　陆清和沉默片刻，轻声道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琼母部落……”
　　“这倒是未曾听过”段怀信皱眉。
　　陆清和叹了口气，未在开口。
　　段怀信还想问清楚，海棠却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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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陆行风忙着回见来访宾客，陆夫人不见踪影，连陆清和也前去见此次来参加婚宴的几位朝中好友，段怀信索性去去城中客栈见了段亦楼。
　　“少主”门前，西楼弟子上去行礼。
　　“师父呢？”段怀信见他挡在自己身前，皱眉问道。
　　“楼主正在会见贵客，他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还请少主见谅”弟子面色为难。
　　段怀信点头，“那我等会再来”
　　“门外可是段少侠？”房内传来一陌生男子的声音。
　　“在下段怀信，无意打扰师父与贵客，这就离开”段怀信见不是师父的声音，便只好回道。
　　“无妨，早就听闻段少侠年轻有为，此番也是该见见了”男子又道。
　　段怀信顿了顿，没多久便听见房中段亦楼叹了口气，打开门道，“进来吧”
　　“是”段怀信走进房间，只见窗前站着一中年男子，身着白色华服，英挺威严，面色虽是和缓，却透露出不怒自威的贵胄之气。
　　“师父，这位是？”段怀信疑惑，此前为何从未见过此人。
　　“他是为师的一位……故交”段亦楼斟酌开口道。
　　“故交？”中年男子大笑两声，语带讥讽道，“段兄说的有理，我们正是故交”
　　段怀信听出话中带刺，不禁皱眉看向段亦楼道，“师父，若是不方便，我晚些时候再来”
　　段怀信刚想离开，白衣男子却突然开口，“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与段兄的叙旧倒也不急于一时，就不打扰你们师徒了”随后又拍了拍段怀信的肩膀，“过几日段少侠成亲婚宴上再叙”
　　段怀信心下虽然不喜此人，但碍于是师父的贵客，也不好发作。
　　中年男子走到段亦楼前面，“你提的要求我已经满足，接下来该展现你的诚意了”
　　段亦楼似是有些隐忍，双拳紧握，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是你的”
　　中年男子紧盯着段亦楼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对方面色无异，才朗声笑道：“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段怀信闻言，猛地一惊，此人是皇帝！
　　正德帝瞥了他一眼，“不必紧张，朕此次是微服私访”
　　“你什么时候放她出来？”段亦楼颤声开口道。
　　“放？朕的爱妃自然是要留在京都”正德帝冷笑，朝门外走去，“你若有时间随时可来宫里看她”
　　正德帝离开后，段亦楼退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连着喝了两杯茶，又猛地将茶杯捏碎在手心，锋利的陶瓷划破手掌，殷红的血液随着碎片滴了下来。
　　“师父，你的手……”段怀信皱眉道。
　　段亦楼木讷地看了看手心，又重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段怀信心下一惊，斟酌开口道：“师父，你怎么……会认识陛下？”
　　段亦楼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段怀信一眼，好半天才开口道，“他是我兄长”
　　“兄长？”段怀信一愣，“师父你是皇室中人？”
　　段亦楼朝他伸出手，“怀信，你不要怪为师”
　　“师父为何这么说？”段怀信微愣。
　　“你与陆清和的婚事是我向陛下求来的”段亦楼道。
　　“什么?!”段怀信惊讶道。
　　“有些事如今还不便与你说，往后你就会明白了”段亦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需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师父永远都会护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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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怀信满怀心事回到陆府，还未进院，就听见正堂里传来陆行风责骂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段怀信走进堂中，只见陆行风、陆夫人、陆清和三人正站在中间，前面跪着七八个仆人。
　　“贤婿，你回来了”陆行风收敛了怒意，面带忧色道，“圣旨和陛下送来的贺礼不见了”
　　“什么？！”段怀信一惊，猛地想起今日在客栈中见到的正德帝，若圣旨丢失被陛下发现，可是大不敬之罪。
　　“小人前日明明将圣旨和龙衔海珠收进了库房，今日再去检查时却不见了”打理库房的下人跪在地上颤声道。
　　“老爷，我也派人将所有下人房中都搜过一遍了，的确没有发现圣旨的踪影”管家在一旁回道。
　　“难不成圣旨会自行消失不成？”陆行风怒道，“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人进过库房？”
　　“回老爷的话，我一一盘问过了，除了打扫的杂役、盘点宝库的掌柜就只有……”管家欲言又止，眼神却向陆夫人看去。
　　陆行风见状一愣，收了收怒气，“兹事体大，有什么就说”
　　“是”管家先是故作为难，随后咬牙道，“除此之外，就只有夫人和林先生进去过了”
　　林翰？
　　段怀信心下一愣。
　　陆夫人明目一眯，声带冷意，“林先生是我带进去的，期间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成管家此话莫不是在说我监守自盗？”
　　“夫人，老奴绝无此意啊”，成管家听闻猛地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转为又对着陆行风道，“老奴在陆家四十年，自小就跟在老爷身边，此番只是实话实说，绝不敢污蔑主子”
　　“云阳，这……”陆行风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你先别激动，此事事关重大，老成也只是秉公办事，只有你与林先生进入过库房……”
　　“谁说只有我们进去过”陆夫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着成管家跪在地上的背影不觉冷至了极点，“住在偏院的玉凝妹妹可是时常光顾啊”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成管家顿时猛地一抖。
　　见此状，陆行风眉头一皱，“成玉凝？”
　　成玉凝是成管家的远房表妹，几年前从外地来投奔表兄，因长有几分姿色，又会些琴技，被安排留在内院做侍女，一次陆行风酒醉宠幸，便纳为妾室，一直住在偏院中。
　　“成管家只说我与林先生进了库房，为何只字不提你那表妹？”陆夫人高声责问，见成管家似乎想要出言辩解，又接着道，“我说老爷过寿之时，玉凝妹妹如何送得起价值千金的翡翠玉璧”
　　陆行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与陆夫人年少相识便是爱侣，成玉凝一事纯属意外，心中一直对夫人抱有歉意，因此只将这位妾室安排在偏远住下，派了几个下人伺候，每月虽有月钱，但并未赏赐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况且她既是投奔而来，身上定然不富裕，按理说她是不可能送得起如此价值连城的礼物，只是陆家世代富裕，陆行风见惯了倒也没细想，如此被陆夫人一提起，顿时明白其中缘由。
　　“还不将那贱婢带来”陆行风想到圣旨与龙衔海珠极有可能被她偷卖出府，顿时怒不可遏，“成管家，你可真是忠心啊”
　　成管家一听此话，顿时抖若筛糠，结结巴巴突出几个求饶的字眼，几乎连不成一句话，伸手还想去抓陆行风的衣摆，却被猛地一脚踢到门上，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贤婿，让你看笑话了”陆行风想起段怀信还在此处，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陆老爷严重了，”段怀信想起今日之事道，“只是如今还需尽早寻得圣旨和龙衔海珠，成婚之日近在咫尺，况且我今日得知，陛下也已经到了金陵城”
　　“什么？！”此话一出，陆家几人顿时面色大惊，尤其是陆行风，忙催人去将成玉凝带过来。
　　不多时，下人回报，成玉凝得知院中之事，惊吓之余竟直接投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