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颗糖》海豨

11、第十一章

　　平阳县的一个茶馆里，清晨还没有什么人，季柔和魏管事坐在茶馆二楼，挨着窗口相对而坐。

　　“莲儿，你是怎么考虑的？既然医署的名额被人顶了，你还打算去素经国学医么？”魏管事给季柔倒了杯茶。

　　季柔松了口气，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剧情总算跟上了，“自然是想去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也不知道那边的学堂怎么收人？”

　　“你愿意去也好，惠医署过两日正好要去素经国的永南县，离我们这最近，你同我们一道去，若是不过，你也可以跟着一道回来。”魏管事好心替她筹谋。

　　季柔一听，喜出望外，直道谢:“真是多谢你了，不过，我该跟谁一起去呢？你知道的，人生地不熟的，我有些害怕。”

　　“说来也巧，这回可能是我去，你知道的，我一向醉心于医术，这回我已经申请一同前往学习，署里的大人也同意了，你既愿意去，那两日后，你到惠医署后门等我，我到时候悄悄带上你就行，到了路上，就是我说的算了。”魏管事拍了拍季柔的手。

　　季柔开心极了，拿着茶杯要敬魏主管，“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终于要到下一阶段的游戏，她边嘀咕边和魏主管碰了碰茶杯，两人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两人说定动身的日子后，季柔就跟前来寻人的陈氏回了碧柳村。

　　回到家中，季柔就把去永南县的事情和陈氏和虎头说了，陈氏好似一点也不惊讶，问了她什么时候出行，并嘱咐她，魏管事因为有个妹妹和莲儿同年，见莲儿采摘的药材比别人好些，才对她另眼相待，让她切记自己的身份，不可过分麻烦魏管事就完了。

　　只有虎头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劲得不许她去，后来还是陈氏教训了他一顿，他才冷静了下来不再说什么，只是一直跟着季柔。

　　两日后，陈氏和季柔先把虎头送进了私塾，虽然虎头哭天喊地的，还是被纪家的两个女人送了进去。

　　随后陈氏带着季柔去了惠医署的后门，趁着魏管事没到，陈氏将一个荷包塞进了季柔的包里，
　　“我早知道你早就存够钱了，本想着这回惠医署能把你招进去，你就不会想着去当大夫了，没想到，翠平顶了你，你终究还是想着去素经国，想去就去吧，我知道束脩你都准备好了，荷包里的你备着用吧。”
　　说完，又拿了个蓝色包裹递给季柔，“这个里面是一点吃食，路上带着吃。”

　　季柔接过陈氏递过来的包裹，忽然就觉得鼻子有点酸，眼泪涌了上来，她不得不承认钟潜做的游戏真的太真实了，她看着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忽然想到她走了，是否意味着陈氏再也见不到莲儿了，意味着这个家少了一个人。

　　魏管事从后门出来就看见纪氏母女依依惜别的场面，赶忙劝道：“好了好了，陈大婶，以后莲儿学成了还会回来的，你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么？”

　　陈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拉着魏管事的手，道：“要多麻烦你了，莲儿不懂事，这一路还得麻烦你多照顾一下。”

　　魏管事赶紧回握了陈氏的手，“您放心，莲儿就跟我自家妹子一样，我一定给她安全送过去，现在该走了，我们得赶紧过去了。”

　　“哎、哎、哎，快走吧。”陈氏边说边把季柔推了进去。

　　季柔在进惠医署后门之前，回身抱了一下陈氏，说了声：“您多保重，我会回来的。”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陈氏在惠医署的后门待了许久，直到看到马车队伍从侧门出去，才擦了擦眼泪，转身回了碧柳村。

　　季柔待在魏管事的马车里，打开陈氏给她的荷包，发现里面居然是族长给的十五两银子，顿时，又有些心酸，也不知道家里的储蓄够不够虎头读书，陈氏离了她能不能找到好的药材，有些萎靡地倚在马车上。

　　魏管事坐在她旁边，倒是一直开解她，说她天赋极高，也许不用五年就能出师，到时候就可以扬眉吐气，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等等。

　　平阳县到永南县的距离不算太远，马车走了三天就到了，一路上风景宜人倒是疏散了旅途的疲劳。

　　进入永南县城正好是傍晚，惠医署一行人总算在永南县城关闭城门前进了县城内，赶上了一年一度的草药节。

　　永安县的惠医署早已为他们准备了客房，一行人就在客栈安顿了下来。

　　今夜，永南县正好是一年一度的草药节的庆典，医署的几个药女想去瞧瞧热闹，魏管事要看着一起运来的药草不能成行，姑娘们就邀了季柔一同去。

　　几个姑娘把永安县的庆祝大会说得热闹非凡，惹得她很是心痒，魏管事见状，也劝季柔去看看，她知她好意，也实在想去，就和这些姑娘一起去了主街。

　　永南县为了庆祝一年一度的草药节，将主街道装饰一新，路上挂满了灯笼，张灯结彩，恍如白昼，难得没有宵禁，县城的百姓都出来了，人来人往、比肩继踵，街上除了售卖各式的花灯、吃食，据说还有一个叫做赌药的买卖。

　　所谓赌药，就是考验买家的嗅觉、视觉、味觉，甚至听觉，来猜测药名。

　　比如说给你类似的药材，让你辨认，一般考验的是买家的眼里和对药材的熟悉程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还有就是一个摊子，每个药材都栽在盆中用个黑色的罩子罩住，买家不能打开罩子，可以用鼻子闻，确定是哪种药材，答对了就可赢走药材，这样的赌博似的游戏买卖繁多，不少人都跃跃欲试。

　　季柔边走边看，再一次感叹这个游戏设置的细节如此详尽，倒是有意思的很，她也玩过了几个小游戏，得到的都是些普通的药材。

　　直到她走到一个小摊子前面，闻到其中一盆药材的味道特别不同，就挑了出来，凑近又闻了闻，对着摊主问道：“你这猜一次多少银子啊？”

　　“二十文。”这个摊主坐在里面，暗夜遮住了他的样子。

　　“这么贵啊？人家的都是五文的，最多也就十文啊。”一同来的药女咋舌。

　　摊主也不起身，还是隐在暗处，“那你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几个药女嘀嘀咕咕说着太贵，季柔就已经从袖子里拿了二十文递了过去，“我来猜一次吧。”

　　季柔手上一凉，二十文已经不见了，耳边听到摊主的声音，“你猜吧。”

　　季柔感叹这个不起眼的摊主，居然还有个武林高手啊，清了清嗓子问：“这个是何首乌吧？”

　　许久，摊主才懒懒散散地回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柔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不确定了，她之前没有见到过何首乌，只是听陈氏提过一回，边上的药女催促她打开罩子来看看，她只好揭开罩子。

　　“真的是何首乌啊？”一个药女惊讶地大声呼道。

　　不一会儿，周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众人嘀嘀咕咕着季柔的好运。

　　季柔一看这盆植物，叶子为长卵形，叶长不到十公分，花序为圆锥状，看起来确实是何首乌，她再次感叹一下这个角色的金手指。

　　边上有人很是质疑：“这怎么能确定是不是何首乌啊？挖开来看看吧。”

　　“就是啊，就是啊。”其他人跟着起哄。

　　季柔不愿意挖开来，一来挖开再装回去弄了一身土，二来完全没必要听路人瞎起哄，端详了一下植物，对着摊主问：“这盆我可以带回去了么？”

　　“你带走吧。”摊主依旧没有露面，淡淡回了一句，好似这盆就是棵不起眼的药材。

　　季柔说了句“多谢！”拿起那盆何首乌，叫上药女就要离开。

　　边上的好些人都纷纷冲着季柔她们喊，
　　“都还没确认怎么走啦？”
　　“对啊，怎么走拉？”
　　……

　　季柔也不理会边上人的话，只是拉着药女快步离开。

　　等到季柔走了，这个摊子顿时围了不少人过来，纷纷开始赌药，当然猜中的寥寥无几。

　　她们才走了半条街，季柔就想回客栈了，她知道魏主管对何首乌的执念由来已久了，既然她有幸得了一盆，就想送给她，感恩她把自己带到了永南县还分文不取。

　　季柔停了下来，跟一起来的药女说了这事儿，可是药女们还想再逛逛，其实她们主要是想着季柔刚才那运气，她们也想碰碰运气去。

　　季柔也猜得出她们的心思，便道：“那我先回去，反正回去的路我也知道，今天这么多人，想来也不会有事。”

　　其他几个药女听了，心想反正也就是两条街，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便让她小心些，尽量往主街的方向走，随后两边人就各走各地分了开。

　　季柔往客栈里走，心里乐开了花，按照这种设定，她应该很快就有所成，成为当地出名的医师了，不，说不定还能成为这个世界最出名的医师，这种比肩华佗等名医的感觉，实在是太舒爽了，难怪不少人总是沉迷游戏。

　　季柔边走边乐，完全不知道后面早已跟着一行黑衣人，等到季柔从主街转到旁边的南街时，这群人明显加快地靠近她，她才有所察觉。

　　季柔已经走到南街中段了，路上没一个行人，冷清漆黑的样子跟旁边的主街的热闹天壤之别，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些人时要她手里的药，还是其他。

　　她见右手边有一条小巷，到底是继续往前走，还是钻进小巷里，就没了主意，可是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往巷子里面钻了进去。

　　季柔边跑边回头看，她在巷子里面已经转了好几圈了，没想到不仅没摆脱身后的人，反而是自己找不到回客栈的路，她耳边的风索索直响，脚步一刻也不敢慢下，心跳加剧，很是紧张。

　　虽然知道是个游戏，这些NPC不会拿她怎么样，可是她还是很害怕，钟潜是说过NPC不会伤害玩家，可没说他们不会抓她啊，只要一想到这些NPC会来抓她，她就觉得害怕，因为这个游戏里面的触觉可是非常灵敏的。

　　季柔不敢停下来，终于转出了这条巷子，前面街角站着个人，在月光的照射下，勉强能看清楚他身上穿着件银灰色的古代长袍，侧脸的眉眼很是立体。

　　季柔一下就冲了过去，死死地抱住男子的腰，将脸侧贴在男子的胸口上，气呼呼地道：“钟潜，你去哪了？吓死我了，这个游戏太吓人了。”

　　那个男子被这么一抱，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这个穿着古代医女装的女子，刚想开口问话，就看见后面的黑衣人，站在巷子里也不过来，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想了想，半搂着女子，往主街走了去。

　　季柔被他拖着走，心理才松懈下来，暗骂道，这个游戏太吓人，她不想玩了，她要回去，等她回去，一定要臭骂钟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