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为言

43、第43章

　　“不问我为什么叫你？”赵先生侧头看了一眼安静地挽着自己手臂的女孩轻声问道。
　　“不是有朋友想要见我？”颜晏不慌不忙。
　　“你觉得在你亲上司也在场的情况下，会有人刻意来认识你？”
　　“赵总说有，那就有喽。”
　　赵先生笑了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看看颜晏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于是挽着她就要往记者云集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颜晏终于察觉了自己走着的方向，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颜总介意一会和我一起接受一个记者专访么？”
　　颜晏侧头看了一眼赵先生，又瞥了一眼池俊泽所在的相反的方向，面若桃花：“客随主便。”

　　虽然颜晏被赵先生带出了狼窝，但留在狼窝里的小兽和老兽们却不得出路，只得认命地在那个气氛尴尬的怪圈里做困兽之斗。
　　“没想到，程先生和姐这么熟，更没想到，爸竟然和程先生同在一家公司，这真是缘分，小晏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很高兴呢。”江凌恒同学不嫌事大地刺程猗。
　　程猗冷冷地盯着江凌恒不出声，他那一声声亲密的“小晏”让他浑身不自在，无处不泛着膈应。
　　江凇却没那么好惹，程猗刚刚当场让他下不来台，在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戳程猗软肋的机会面前，他自然不会错过：“是啊，凌恒，你还不知道吧，程猗不仅是老爸手下的得力干将，还是悦悦的好朋友，两人五年前在纽约时就认识，程猗更是Raymond……”
　　“江总，”程猗冷脸打断，“我说过，那就是个误会。”
　　“程猗，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江凇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你可以否认，但我相信，总有你承认的那一天。”
　　“那江总请便。”程猗口中依旧客气，但脸上的态度却很明显。
　　他现在很排斥，很排斥江家的人，包括江凇，包括江凌恒，也包括江凌悦。他从来不知道，江家人的做事风格竟然可以统一到如此境地。旁若无人，而又理所当然。他们从来不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道歉，或许，他们也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
　　“我还有事，失陪。”程猗对江家三人依次点头，用尽了自己最后剩下的一点耐心。
　　“我跟你一起。”江凌悦拉紧了挽着程猗手臂的手。
　　程猗快步向前，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凌悦。”他停下脚步，伸手就要拉开江凌悦挽着他的手：“让我一个人待会。”
　　“我就跟着你，我不说话，行不行，我绝对不打扰你。”
　　“凌悦……”
　　“Yi，你就答应我嘛，以前你心烦的时候也都是我一直陪着你的啊！”
　　“我……”
　　“我保证不说话。”说着江凌悦抱住程猗的手臂，还撒娇地把头靠在了程猗的肩膀上。
　　程猗刚要抬起手臂推开，就看到不远处挽着赵先生向他朋友们敬酒的颜晏，抬起的手一下子顿在了空中。
　　江凌悦自然也看到了颜晏，感觉到程猗的动作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连忙起身从旁边侍者的托盘中拿起两杯香槟，把其中一杯塞到程猗手里，笑着说：“干杯吧，今天这氛围就好像八年前，为我们能在上海重逢，干杯。”
　　程猗低笑，拿着香槟杯的杯脚和江凌悦凑过来的另一只杯子轻轻相碰：“干杯。”
　　“Yi，爸和我说，你就是当年的Cy，是真的么？”
　　“怎么？你也觉得我就是Cy？”程猗摇摇头，有些好笑地反问。
　　“到底是不是，你就告诉我嘛！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爸也不会！”
　　程猗晃了晃眼前的酒杯，又抬头看了看江凌悦的花容，微笑着说：“凌悦，当时在纽约的时候，所有人都叫我Yi，而且我几乎带你见过我所有的朋友，你也知道我在哪里工作，我怎么可能是Cy。”
　　“可是Raymond叔叔确实说过，Cy是个华人，爸也说，你那空白的几年根本不是巧合。而且Cy不就是程猗的缩写么？时间你可以说是巧合，可名字如果你再否认，我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不相信我？”
　　“不是……”
　　程猗看了看江凌悦写满了不信的表情，短促地叹了口气：“凌悦，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们之前的那段感情到底有多重要，也不知道它在你眼里到底算得了什么，但我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我当时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很认真地对待我们之间的所有，所以，我真的没有必要欺骗隐瞒你什么。”程猗下意识地飞快地瞥了一眼颜晏的方向，继续对江凌悦说道，“也许，我当年对你的态度没有让你感觉到我对你的在乎，又或者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希望过了今天，我们都能向前看，你也是，我也是。”
　　“Yi……”
　　“你先听我说完，”程猗打断了江凌悦的话，“坦白说，对于你当年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的确恨过，这些年也一直很难释怀，真的很难。但是遇到颜晏之后，看了她因为江凌恒的离开伤心流泪之后，我反思了很多。江凌恒在颜晏心中占据的地位根本就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比拟的，这些旁人都看得出来的感情，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江凌恒，至于江凌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颜晏，也许在他眼里，颜晏对他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微不足道，也许他对颜晏对他的感情根本不得而知。但我却在想，是不是颜晏把心里话对江凌恒说出了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趁着今天这次难得的机会跟你说出我心里想的所有的事的原因，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的今天，我的爱，我的恨，我都想让你知道。不为别的，我不想留遗憾。”
　　“那你还爱我么？”
　　“凌悦，这……”
　　“我是问，如果没有颜晏的话，你还爱我么？”
　　“坦白说，或许吧。”

　　跟着赵先生接受了一家杂志的独家专访，又陪他在宴会厅里敬了一肚子气泡水，颜晏终于被赵先生虐得投降了：“赵总，咱们今天就到这了行么？”
　　“怎么，撑不住了？”赵先生看着颜晏好笑地问着，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仿佛自己和颜晏是相识已久的好友。
　　“不是我撑不撑得住，只是我是那种比较善解人意的人，不知道赵总知不知道我最近绯闻缠身，如果咱俩再这样晃一圈，上海就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怕什么，SZ不要你，我公司可是热烈欢迎，职位随你挑！”
　　颜晏听了终于笑了起来：“那好啊，我看中你这CEO的位置了，赵总给还是不给啊？”
　　赵先生自然知道颜晏在开玩笑，不嫌事大地继续：“为什么不给？！我乐得清闲！”
　　颜晏一愣，接着会心地笑了笑，说：“好啦，赵总，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心眼。”
　　“你这丫头！”
　　“谢谢你今天这么帮我，薛琪在SZ，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赵先生想否认，却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你。”
　　“那赵总，我就先走了，谢谢您的款待。”颜晏朝赵先生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接着转身离开。
　　“颜晏。”赵先生在她身后轻声喊道。
　　“赵总，还有什么事么？”
　　“你这个朋友我赵某算是交下了，以后有事知会一声，我定当竭尽全力。”
　　“谢谢赵总。”
　　“颜晏，叫我赵然就行，或者，赵哥。”
　　“那谢谢赵哥，我先遛了，明天新闻您挺住！”说着，颜晏低调地低头遛出了宴会厅。

　　从柔软的大床上睁开眼睛，颜晏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心情爽到了极点。
　　自己一直埋怨江凌恒明知自己在SZ还强行插一脚进来，可事实上，江凌恒来了公司之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间接地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可以让自己有时间这样在周末的早晨睡到自然醒。
　　这么想着，颜晏从床上慵懒地坐了起来，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算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已因为电量耗尽而关机，她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让自己可以熟睡到现在的并不是江凌恒，而是被迫关掉的手机。
　　看着手机黑着的屏幕，颜晏突然任性了起来，把手机重新丢到床头柜上，踢踢踏踏地走下了床。
　　推开卧室的门，映入颜晏眼帘的是到处罩着白布的家具，放眼望去，眼前没有除了白色以外的任何颜色，颜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白色拖鞋，俏皮地动了动自己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
　　嗯，很好。
　　很像是恐怖片的犯罪现场。
　　根据记忆中的位置成功并且准确地掀开了罩着唱片机的白帆布，颜晏无声地笑了笑，接着又摸到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成功地抽出了那张播放频率最高的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黑胶唱片。
　　其实，古典音乐并不是谁都欣赏得来的，颜晏小时候也叛逆过，青春期时也喜欢过欧美金发碧眼的辣妹帅哥和放肆自由的Rock&Roll，古代中国风颜小姐也是来者不拒，但自从听过爸妈的爱情故事之后，那些音乐的分量在颜晏这里就淡到了不知何处。
　　听着黑胶唱片一丝不差地记录着的每一下琴弦震动发出的声音，颜晏随手掀开沙发上的白帆布躺了上去。她轻轻闭上眼睛，认真地去回想多年前曾经发生在这屋子里的每一幕，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