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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二十九章 真心 ...

  •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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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帷高高挂起,好让温暖的日光照进屋子。窗边,木兰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大半,剩下的小半也已经枯黄,挂在树梢摇摇欲坠,只待秋风扫过,将他们一同抖落尘土,化成下一年的春泥。一片焦黄的老叶被风卷入室内,落在湖蓝的锦被上,锦被下面略有动作,它又滑落到床榻边

      孟瑶眯着眼睛,适应澄亮的光线,头脑还有点迷糊,嗅到的气味却让他不禁蹙眉:那是混着木兰香气的药臭味

      待适应了光亮,抬起上身时,才发现双手虚软。只粗粗扫了一眼,又无力地躺下

      整间屋子陈设和从前一样,连左侧衣架上的衣物都似未换过。屋子正中的矮桌旁只有温情一人。这到是让他松了口气。密林中的那通话,虽是气话,然也是真话。当朔月划过手臂的时候,他真的有就此了解才干净的念头,所以无所畏惧地在尸海里横冲直撞。一觉醒来,方有醍醐灌顶地觉悟,不值,也没到时候。心中隐隐有个念想,好似还有事情没有了结

      至于蓝曦臣,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重逢后的柔情蜜意,话里话外透着信任与关怀,可事到临头才知道,出口之言最作不得真,皎皎君子更如是。玲珑如他,也是几次三番才醒悟

      只是前番伤患,醒来时被人守着、宽慰的感觉着实不错,不知不觉也生出眷恋。相较此刻的冷清,心里又难免几分失落

      对气息的变化,凶尸总比人要敏锐。孟瑶方醒,温情已经倒了茶,走到床边。孟瑶靠着温情没有温度的身体,就着她手中的天青色茶盏,小口小口地润喉咙,声音还是像被沙子碾过一般:“温情,我睡了几日?”

      温情:“我们来云深不知处都已经七八日了”
      又问:“茶还要吗?”

      孟瑶摇头:“其他人呢?”

      温情:“过两个月是金麟台的清谈会,除了泽芜君,其他人都已经启程去兰陵。这是金凌接任宗主后,兰陵第一次办清谈会,要不要也去看看,毕竟你熟悉”

      谁说不是呢。上一世,金光瑶到是隔三差五地举办,名义千变万化,好似仙督总有操不完的心。时日久了,少不得被人议论,说他炫耀,说他虚荣。可他的心思再单纯不过,只是相见那人义正言辞的样子,以及众家主看那人时顺服的目光。那时,他的二哥,是他眼中的星辰,是他唯一的救赎。他愿意背负所有的罪孽去守住这一份纯真善良。只是,他没想到,万事万物皆有两面的

      唉...俱往矣,何必愁思

      温情见孟瑶的表情,方要说些什么,响起开门的声音。蓝曦臣托着黄梨木托盘,满脸疲惫又欣喜的表情还是刺痛了孟瑶

      “阿瑶...终于醒了”

      这般柔情似水,饶是无情也让人沉溺。总是在不见时,筑起千里堤坝,又在相见时,一击溃堤。惨痛的教训,一条命,一道伤,够他这个识人高手学会认清自我。不敢信,也不能信。忽而心下烦躁,索性侧过身闭上眼,落得天地清净。

      也许是身体亏虚得厉害,躺下没多久,就开始迷迷糊糊,做起梦来。梦里,冰凉的唇贴着他的,灵巧的舌囧尖囧撬囧开他的齿囧关,然后温热又苦涩的液体充囧斥口鼻

      不满地哼哼两声,惹来碎碎念似地柔声安抚:“阿瑶,还有几口”,“阿瑶,喝完给你蜜枣”,“阿瑶,那日...我没有....”,“阿瑶,你还信我罢”

      这些天,孟瑶总是做这样奇奇怪怪的梦,梦里色身香味俱全,醒来又只见着温情,方要开口询问,又觉得没有必要

      就这样浑浑噩噩又过了三五日,许是休息得好,又许是云深不知处灵脉充沛,孟瑶的身体恢复很快,已经让他有体壮如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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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着个好天气,潇洒地走到山门口,将手中的信和通行令牌一并交给站立一旁的门生,望他转交蓝宗主,又致了谢意,方才离开

      没有灵力,也没有佩剑,温情又不方便跟着他上街,一个人东逛西逛,也走了大半个月。期间,几次三番,温情欲言又止。这天晚上,留宿的卧房在二楼,楼下有间茶馆,闲来无事,拉着温情一同下楼听说书

      温情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次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孟瑶看了一路,好笑道:“想说什么就说罢,你也不是吞吞土土的人。不过,与他相关的一概略过”

      一路上,孟瑶又仔细将这两三个月的经历反思过,从鸡鸣山的迷人蜂,余家别院,到青州,再到水泽密乡,虽然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但隐约感觉到除了上一世的老对手,还有人牵引着他,甚至连记忆的恢复都似被人控制好的。因而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条命是有人刻意留下的。原因暂时不清楚,但估计大限已经不远

      眼下他只想找出幕后人,毕竟,能活,谁想死。可凡事总有外一。如若当真不幸,至少身死前好好享受一番,方不辜负自己。至于信或不信,有情无情,那都是修仙之人,岁月漫长时锦上添花之物,与他已是太过奢侈

      温情还在迟疑怎么开口,却听说书人道:“话说当年敛芳尊金光瑶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英才,投身温氏做内应,亲手擒杀温若寒,何等风光。被金光善迎回庙堂....”

      孟瑶像是在听旁人的故事一般,好奇地用手肘戳温情的胳膊:“在说我,听听...”

      不知是不是温情叹了口气,使力太过,茶被劲风吹出茶碗,溢在孟瑶拨了一堆的花生壳上:“这事你是真的错怪蓝宗主了”

      孟瑶盯着说书先生好像没听到温情的话,桌上已经剥好、堆在一处的花生不知怎么开始四处乱窜,许多滚到了桌下。孟瑶弯腰,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碎花生:“你看看,都不能吃了,又要重剥”

      温情见孟瑶不接她的话也不制止,又独自往下说:“当时的事情我不知,但后来的事情我却看得真切。那天蓝宗主后背的血染了一身,依然执意抱着你回不净世,白衣都染成了血衣,后背的血滴了一路。当天晚上,你的血脉突然虚浮,连眉间朱砂都暗淡得快要散去,古琴不知为何突然奏鸣,琴声却愈渐轻悄。蓝宗主抖着手,不要命地给你输灵力,一整夜,没有停过。直到天明时分,你的脉象稍稍稳定,他才有时间草草替自己包扎伤口,不多时又回来守着你。因为耽误疗伤,后背伤口感染,隔天就发起高烧,人都烧得迷迷糊糊了,还是先给你把脉。被蓝忘机半是威逼半是劝服,还担心把病气过给你,才在隔间休息一晚。甫一退烧,又来照顾你”

      孟瑶好容易拨开花生壳,滴流圆的花生长了脚一样,又从他手里溜开:“温...情....”

      温情好像没听懂他加重的语气:“后来回到云深不知处,原是日间他守,晚间我守。可他不放心,离开片刻,又顶着乌青的双眼回来。蓝忘机来劝过,魏无羡来劝过,金凌也来过,连蓝先生也来劝过。可是谁劝都没有用。他就是死守着。日日除了煎药,就是看着你,唯恐你有半点不适。我是凶尸,日日守着都觉苦闷,他是人,带着伤,又不断给你输灵力,提心吊胆过了许多天,好容易脉象平稳,有清醒的迹象,他也受不住了。可才趴着眯了一个时辰,又惦记着你醒来会饿,匆忙给你煮粥”

      “那几天的泽芜君,哪里还有翩翩公子的样子,连个醉鬼都不如。抹额歪歪斜斜没空管,胡茬乱戳没空理,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饶是我这个旁人,心里也感...”

      孟瑶用指尖轻轻滚动着一颗花生:“唉,可是他不信我”

      “阿瑶又何曾信过我?”

      蓝曦臣这一路藏得很好,连温情都没有察觉。那日收到信和通行令牌时,他正同前几日一样,煎着药,刚安抚下自己这颗惴惴难安的心。想着,只要孟瑶在自己身边,误会可以解释,伤可以养,连信任都可以重新建立的。可惜他没想过,这回孟瑶再没有给他机会

      “不念初心,不记前尘,各自珍重,相忘天涯”。四行潇洒的隽永小行楷,不过十六个字,从此天涯两宽

      通行令牌的玉是上等寒玉,触手冰凉,凉意直达心底。蓝曦臣想起上一次,这人还通行令牌时的失落与绝望。现在想来,似乎那时候起,金光瑶的眼里就没有了生的渴望。那这一次呢?会不会也一样?

      蓝曦臣不敢想,也不能想,多想一分,便是凌迟。一刻也待不住,冲下山门。这是蓝氏门生第一见到宗主青天白日的犯了家规

      就在方才,温情的话都激不起孟瑶眼中半点涟漪的时候,他开始绝望,似有预感,错失这次机会,怕是再难解开心结

      孟瑶看着被蓝曦臣握住的手腕,又是一番好笑:“蓝宗主这名士楷模什么时候也学会听墙角了?”

      温情看这架势,找个莫名的理由上楼去了

      蓝曦臣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满口的抱怨:“从前的事,阿瑶告诉苏涉、告诉薛洋、告诉温情,就连不明来历的孤竹先生应该也是知晓的,却独独不告诉我;相逢后,你的记忆慢慢恢复,第一个想要告诉的却是唐梦柔。阿瑶可曾信过我?信我能与你分担,信我能永远与你站在一处”

      这话听在孟瑶耳朵里,却全然变了味道:你看这就是你细心呵护,百般周全的心尖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又何尝不想与人同担,心里总守着秘密、不被人理解的苦楚难道是他心甘情愿?可他是泥地里滚过,炼狱里爬出来的人,他见过阴险黑暗,为了存活而不择手段。即使重新来过,他也不会有第二种选择,所以他不觉有错

      可是蓝曦臣不同,蓝曦臣身上有他分外珍惜却已经失去的纯良与真切,他舍不得让蓝曦臣左右为难,舍不得拉着心尖上的人一起坠入无尽深渊,他太想守护住蓝曦臣,太想护住那点难能可贵的干净与善良。可此刻,这人却拿捏着他的煞费苦心,兴师问罪来了。也许真该夸奖自己,将人守护的太好

      孟瑶敛目,拉着蓝曦臣坐在温情的位置,似笑非笑:“如果当时便告诉蓝宗主,我杀了大哥,杀了父亲,甚至金子轩也可能被我间接害死,你会怎么做?”

      蓝曦臣只说了个“我”,手上忽然用力,手心渗出湿凉的汗水,蹭在孟瑶手腕,让他黏腻的难受,连着心口也难受起来

      孟瑶蹙眉看了看自己被蓝曦臣捏的没有血色的手腕,嘴角噙着笑意,不知是在嘲笑蓝曦臣还是在嘲笑自己:“我记得蓝家有家规,不结交奸邪。我还记得,当初蓝忘机为了魏无羡面壁三年,被罚三十三道戒鞭。蓝宗主准备为我这番罪孽受什么惩罚?“

      “还是说,蓝宗主准备抛弃宗主位、舍下整个蓝氏、撇开蓝氏声誉不管,与我这个魔头同担罪责?”

      孟瑶凑在蓝曦臣耳边,笑得更加灿烂明艳:“可惜,蓝宗主什么都做不了,你不会也不能这么做。所以....我们.....完了”

      蓝曦臣眼底再次泛起血红,眼中晶莹剔透,鼻翼微张,呼吸声呲呲地从唇瓣的细缝里传出来。孟瑶说的每一句正中死穴。他辩无可辩。是他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他以为只要能留住人,就有重来的机会,他以为把密林的误会解释清楚,就能赢回信任。原来不是 。原来蓝忘机可以任性受那三十三道戒鞭,他却连任性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他仍然不想失去孟瑶,仍然想牢牢地将他拴在身边,藏进云深不知处:“阿瑶,留在我身边罢。这回若我再伤你,天诛地灭”

      是了,他能给的、给得起的,只有这样苍白的誓言,还有不一定能付诸行动的承诺。曾经他所依凭的,孟瑶的真心与倾情已经被他耗空。如今的他,好似站在悬崖边上,敷一放手,虽生犹死。心生悲戚,绝境中的人总能产生强烈的生念。短短一瞬,他数尽前世今生,原来还有可以依仗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张儿戏般的卖身契约

      蓝曦臣见人身体僵直没有反应,另一只手也抓上孟瑶手臂:“阿瑶,留在我身边,总有破解的办法。阿瑶,你应过的话不可以不作数。你...你可记得自己盖下的一纸契约”

      孟瑶摇头,倏而笑意更甚,蓝曦臣却看得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孟瑶凑在蓝曦臣耳边轻声细语道:“如此儿戏,蓝宗主怎能当真”

      蓝曦臣固执又倔强地摇着头,嘴唇霜白,颤抖着:“阿瑶”。白玉似的手好似变成利爪,嵌进孟瑶的手臂

      孟瑶用另一只手捋着蓝曦臣胸前的发丝,兀自低着头,声音若有似无,好似叹息:“这么久了,始终想不起我们何时相遇,想不起为什么对你倾心。后来所做,不过凭着一点痴念。执着地要对你好,总记得要护住你这一身的干净清洁。从前那般,我不后悔,甚至有些开心,因为把你护得那样好。可是蓝宗主,所有的初心和美好都埋葬在我记不起的过去。所以现在,我只想好好地,一个人活下去,所以,请你....放过我罢”

      “啪”

      一声堂木,满堂寂静,说书先生接着道:“你们知道金光瑶接着做了什么?他举起恨生,轻轻一挥,直逼赤峰尊面门,使的还是温家剑法,口中直说赤峰尊阻碍他的仙督之路,要杀他后快”

      蓝曦臣心中郁结,只觉绚烂的色彩从指尖流逝,怎么并拢卷曲,都挽留不住。却在此时听到说书先生这番言论,煞白着脸,重重地在木桌上一击

      满堂宾客正沉静在说书先生的精彩桥段中,寂然无声,乎听“砰”的一声,接着“哗啦”一声,木桌裂成碎片,摔落地上,齐齐回望

      蓝曦臣浑身都在抖动,瞪着他那双总带风情的漆黑眸,崩出暴戾的目光。起身就往说书先生处走,一副踢馆子、掀桌子、抹脖子的架势。孟瑶反手将人拉住,拽着往外跑:“对不住,银钱算在我头上”

      3
      街道拐角僻静处,被月色笼住一小半。孟瑶站在阴影里,蓝曦臣站在外侧,细密的卷云纹道袍映在泠泠月色里,浑身散着清白的冷光

      孟瑶放开手:“蓝宗主这是做什么?”

      蓝曦臣愤愤然,气息仍然不稳,不知道是因为小跑还是因为愤懑:“他们...”

      孟瑶摇头:“无妨,市井小民茶余饭后总要说些家长里短”

      蓝曦臣看不清楚孟瑶的表情,入耳的却是无所谓的苍凉。人心肉长,他很想问,要经历多少中伤才可以练就此番刀枪不入的绝技。双手似铁,紧紧地将孟瑶固在怀中,不断唤着“阿瑶”,这是他的救赎,是他的良药。心尖的疼占据身体,只有这样不断地呼唤方可缓解

      孟瑶轻轻拍着蓝曦臣的后背,鼻尖缠绵着浅浅的木兰香气。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二哥,那些人的话从来都不值得一提。流言蜚语又何足信”

      蓝曦臣终于听懂孟瑶话里的余音,搂得更紧,吻着孟瑶头顶发丝:“对,他们无足轻重,说了什么都没关系。阿瑶,二哥信你。阿瑶,你也信我一回,不要离开”

      良久,蓝曦臣只听到胸膛怦然地跳动声,还有夜风的呼啸

      4
      月缺如玦,隐在稀薄的浮云后,散着朦胧模糊的光影。临街的住户大多已经熄灯入睡,酒肆茶馆里的人烟散去,余下良辰美景后的寂寥落寞

      蓝曦臣执拗又孩子气地牵着孟瑶往前走。孟瑶试着抽手,反被抓得更牢。转念一想,本就是一路人,何必扭扭捏捏,倒显得他惺惺作态。随即又生出了看客的心态,便也随了蓝曦臣

      蓝曦臣牵着他,走得极慢,拇指在他腕上的皮肤温柔地摩挲,薄薄的一层茧好似日光里的细沙,痒痒的,暖暖的。恍惚中,孟瑶以为青州、水泽密乡不过是一场梦,他们仍然是云梦团圆节那晚的彼此

      那晚月色清亮,将他们投下长长的影子,蓝曦臣也是这么牵着他。那时他的心里住着一只慌张的小鹿,希冀着所有的美好,这些美好里,有一道浅蓝色的身影,仙材卓荦又和煦温柔

      “蓝宗主是不是很早就认出我了?”

      蓝曦臣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摩挲的拇指有片刻的停留。良久才“嗯”了一声,很快揉碎在风里

      孟瑶思索半天:“在云梦时吗?”

      又是一阵静默无声

      孟瑶仿佛自言自语般:“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蓝宗主怎么认得出?”

      蓝曦臣终于停下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声音好似被夜风从千里外送来,低沉又轻柔:“阿瑶方才唤我二哥”
      “不过无妨,我会等”

      蓝曦臣牵着孟瑶继续朝前走:“阿瑶的神情与动作早已印刻入骨血。鸡鸣山中第一次见面,我便倍觉亲切。后来,邀你上街,你却说送我木簪报答救命之恩,又无意中说出了那句诗。当时只道你心中有怨,待你气消,自然会认我。不想,你是真的连我都忘了”

      “可余家别院回来的路上,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阿瑶的失忆,兴许是老天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是....呵....还是被我弄砸了”

      孟瑶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起落处,心中有些憋闷:“皦皦扶春阳那句?”

      蓝曦臣转过身,再次将他揽在怀里,空荡街道,只有两个相互依偎的人:“是。这是母亲被父亲藏在云深不知处后,写给父亲的唯一句话:庭前木兰花,皦皦扶春阳。除了我和忘机,连叔父和阿羡都不知”

      孟瑶倏忽有些紧张:“我...我...不记得”

      蓝曦臣躬下身,将鼻尖埋在孟瑶颈窝,大口地喘息:“姑苏被毁后,为你所救。我们同窗同榻数月。那日你翻看旧书时,无意看到书中笺,满眼笑意地说这句话适合我。后来,因为这句诗,你做了木兰木簪赠我,嘱咐我天天佩戴,若坏了,再给我做一个。可是观音庙里,你被我弄丢了,连木簪也不见了”

      “我回去找了许久,翻开每一片砖瓦,还是没有找回。那时,我只将心同你葬礼在了一起,也算生能同寝,死后同穴”

      “阿瑶,当年缝补的腰带我一直带着”

      “阿瑶,那些美好我陪着你记起,可好”

      “阿瑶....”

      “阿瑶,别恨我,也别离开我”

      5
      这夜之后,仿佛又回到青州之时。可毕竟有些东西已经改变,比如孟瑶的心,比如他对蓝曦臣的情义

      蓝曦臣到是没有考虑这么多,只要孟瑶留在他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

      不知是不是彼此心中都有预感,剩下的短短路程,蓝曦臣没有御剑,孟瑶也没有催促。两人走走停停,又行了一个多月才至兰陵。到达兰陵的时候,清谈会已经开始了

      *诗出自宋代洪咨夔《次韵何伯温三首》,其实我更喜欢这两句“深省渺谁语,中心空自藏”,与蓝大有点像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开了个新坑,也是曦瑶的,还是蓝大追妻,欢迎围观呀
    现在才发现微博写错了:火尾狐_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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