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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二十七章 水泽密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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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碧色茶盏从案上飞出,砸在乌黑罗帽上,最后,“砰”的一声,溅了一地的茶水。鲜红的血水蜿蜒而下。金光瑶难得没有躬身伏地,挺直了腰背跪着,两眼直直地、无声地逼问着上座的人:“宗主答应过不会动他们”

      金光善侧躺在妖艳的姬妾怀里,长得有些妖孽的脸孔还不时往人家胸前蹭:“‘问鼎’拿不到手,那就只能将他们连根拔了。多花些时日,仔细翻找,总能找到”

      金光瑶垂在两侧的手攥成拳,骨节处微微泛白:“...”

      金光善语调上扬:“或者....不动聂家也行”

      金光瑶嘴角一丝冷笑:“宗主还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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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日头那样好,却融不去心头的寒冰。金光瑶浑身战栗,空洞地盯着两溜金星雪浪,从眼底延伸至几百级台阶下,明晃晃又金灿灿,总是那么盛世凌人

      看得久了,眼前那些花枝招展的娇嫩花朵,簇拥着渐次燃烧起来,最后化成一粒将息未息的火星,悄无声息地跌落在细碎的眼波里,引燃了另一场滔天的烈焰。金光瑶深深吐出口气,眼底泛出清亮的光彩

      苏涉见他有所动作,递过一方锦帕,附耳悄声道:“薛公子在街上”

      金光瑶再见到薛洋是在聂明玦安魂封棺大礼的三个月后。薛洋一如既往地在兰陵闹市掀摊子,砸铺子,见着喜欢的就往怀里塞。几个胆大的小贩上前理论,被他恶狠狠地揍了回去

      金光瑶赔着笑脸,又付了钱。将人拉回金麟台后,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薛洋身上各处细碎的伤痕已经结了痂,人也比以前白净,连脸都圆了一圈,人畜无害的样子,更加讨人喜欢

      反比他这两个月,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聂明玦死后,聂家‘问鼎’碎片不知所踪。金光善日日催问,又以姑苏蓝氏相威胁,放下话来,要么找到‘问鼎’,要么让姑苏也落得清河的下场

      其实,他心里明白,金光善并未给他留下选择的余地。权势捏在手中,总让人生出许多波澜壮阔的宏伟志向,还有永无止尽的贪婪欲望。无论‘问鼎’还是姑苏,金光善都想纳入手中,因为金光善要做第二个温若寒。可如今仙家众门,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又有谁愿意轻易挑起战端;退一步说,倘或有天,金光善的意图暴露,当初灭温时的一腔愤慨尤未消退,只怕金氏早晚要步温氏的后尘

      当然,私心里,他最关心的还是蓝曦臣,那个在心尖上捧着的人,谁都碰不得动不得。所以,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所谓狗急了还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他金光瑶对这个家,对这个父亲的情分已经耗尽

      幸而,蓝曦臣忙于姑苏重建,书信与他,近日不上金麟台。他担心蓝曦臣的身体,又担心来往太过频繁,被金光善瞧出些什么,故而只字未提金麟台的状况,只在信里多嘱咐了两句,让蓝曦臣当心身子,小心行事

      满心图谋,加之无人倾诉,金光瑶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身体也消瘦一圈。见到薛洋时,他竟有丝雀跃,因为时机终于成熟了:“成美,这三个月去了哪里?”

      薛洋自然地将脚翘在桌上,连桌子都在抖:“养伤耽搁了”

      薛洋的眼中带着神秘又喜气的笑意,嘴角一如既往地扬起一半,金光瑶心下好奇,但也不打算追问。他们境遇相似,彼此惺惺相惜:纵然表面有多狠辣无情,也不过是从小练就的本事。若是现世温柔以待,凭谁又愿意随时虚张着满身的硬刺,生人勿进,熟人勿近呢?

      金光瑶:“怎么弄得一身伤?”

      薛洋从乾坤袋里取了把瓜子:“聂明玦的尸体有问题。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居然变成凶尸,怨气重得连我都差点压不住。弄得我一身伤,半死不死躺在路边,好在遇到个好心人”

      金光瑶蹙眉:“怎么会?明明行过安魂仪式”

      薛洋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矮子,你不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我去守着?”

      金光瑶心思缜密,面上玲珑,难得显出忧色:“只是以防外一”
      倏而双眸清亮,又道:“难道是....”

      薛洋好奇地凑近,眼睛忽闪忽闪:“是什么?”

      金光瑶:“金家‘问鼎’—‘怨起’”
      又道:“它能激起活人心中怨气。大哥本就遭刀灵戾气的困扰,因而更容易被激起怨气。死后怨气集于体内不散,促成凶尸,埋骨之所方圆十余里怨气四溢,会吸引大量精怪妖魔”

      薛洋似乎来了兴致,搓着手掌:“这么好的东西,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金光瑶瞥了眼薛洋:“只有几大家主才知道的事情,你我自然不知。也是温若寒那时野心大,想将各家‘问鼎’一一弄到手,才说于我听的”
      思索片刻,又犹豫道:“不过凶尸体内的怨气化不去,只能以恶制恶”

      薛洋:“可聂明玦怨气太厉害,要不是刚行过安魂礼,我也压不住。这三个月,阵法越来越松动,只怕就在这两天。这天下,哪有这么强大怨气的地方”
      想了想,又可惜道:“以前还有个夷陵乱葬岗”

      金光瑶:“....”
      天光穿过窗外错落的树叶抖落一地的斑驳。薛洋抖着腿,一颗接一颗地嗑着瓜子,腿边斑驳的光影里,攒了小山一般的瓜子壳

      忽然,薛洋一边嘴角上翘,邪邪地笑了起来:“可以化整为零呀”

      渐至傍晚,浓密的乌云从天空压下,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化成惊涛骇浪。细密的云层里,一缕亮金色时隐时现,因为灌进咧咧狂风,两辐宽袖膨大许多,不时翻飞

      薛洋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碎了金光瑶伪装许久的坚强与若无其事。同样是人,同样有心,无论多攀附权势,有多少野心权谋,到头来,算计的只有一个“情”字

      毅然决然地去温氏做内应,每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只为了完成允诺过娘亲的话。可结果呢?一战成名,位列三尊,金光善广发名帖,告知仙门百家,将他迎入金家庙堂,却没有分给他半点父爱温暖

      后来,诸多事务缠身,依然坚持每天清河兰陵两边跑,累得两眼乌青,却没有换来半句宽慰,反遭义兄嘲讽,惹来无端猜忌。他那时恨得咬牙切齿,可终归念着那点旧识情义。费尽心思,才想出清心音里揉进乱魄抄的方法,然而,阴差阳错,百口莫辩

      如今,他精疲力竭,本能趋向仅剩的光亮和温暖。他想快些见到蓝曦臣,然后抱紧蓝曦臣。不在乎能否与蓝曦臣比肩而立,不在乎金光善心中是何图谋,只想有一方天地,想有人温暖。也许...如果可以,躲进云深不知处,同蓝曦臣日日相守

      所以他不管不顾,冒雨而行,一口气直奔到云深不知处山脚。可是,当他抬头仰望层峦的山峰时,便知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

      破败山门,半壁残垣,枯树灰瓦。温家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燃尽大半山头,也毁了这座水墨般的百年仙府,而这些都将是蓝曦臣,这位蓝氏宗主的责任。纵然他可以任性地让自己只属于蓝曦臣,可蓝曦臣不仅仅属于他。他的二哥属于蓝氏,他的二哥有一身的责任。他的二哥走不得,也留不下他

      凝眉屏息,还是.....归罢

      彼时,他以为,因为一道破败的山门,生出许多责任,将他与蓝曦臣阻隔。所以他执拗地倾尽全力,甚至不惜亲手弑父,换取金家的绝对权力。权力真是好东西,让他尽所欲为,却也将他束于高台

      薛洋曾笑话他会不会变成又一个金光善,他摇头。因为他深知,自己有情,有二哥,比金光善幸福太多。当然作为宗主,也得有手段。手下长老几番掣肘,总得杀个鸡儆个猴,让他们学会俯首。而后,云深不知处的恢复,瞭望台的修建,几乎无比顺畅。自然,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怨怼会疲惫,可当沉浸在蓝曦臣的温柔里时,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二哥芝兰玉树,配得起世间所有的美好

      后来,当他心心念念地再次站在云深不知处脚下时,那处山门已经恢复原貌,山间松柏苍翠,处处透着灵气,百年仙府又成为印象中的样子。也在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又岂止一道山门?曾经为达成目的而被他踩在脚下的尸骨,用骨血划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让他纵使粉身碎骨,也再爬不进云深不知处的山门

      再后来,也就是朔月没入胸口的那刻,他方才明白:站在山门前的这一刻,他与蓝曦臣相隔只不过百级石阶,真的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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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光瑶回到密室时,薛洋已经将一切准备好,肩上扛着一把尺余长的大刀,兴奋地闪着眼睛:“小矮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光瑶没有回答,只是从幢幢的灯烛中,睥睨着台桌上躺的人,体格魁梧,周身贴满符篆

      薛洋将刀举到他面前:“你来还是我来?”

      金光瑶抓住刀柄的那刻,手却颤抖起来。薛洋嘿嘿笑着夺回大刀,走到桌前:“你没经验,我来吧。这样的人,总也想不到死后的结局”

      金光瑶到底还是跟在薛洋后面,来到台子前:“成美,动作...利落些”

      薛洋向他眨了眨眼,举刀,刀面寒光一闪,略过台子上的人脸,露在符篆外的眼睛却忽然睁开,露出没有眼白的黑仁,怒不可遏地等着金光瑶

      金光瑶连退数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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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瑶,别怕...阿瑶,是我”

      两手被人紧紧的束在怀里,耳畔拂过湿热的气息,温暖又柔和。孟瑶微睁开眼,剧烈地喘息,衣襟已经湿了大半,半透地黏在身上,随着胸膛起伏。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森然的谈话中,此刻尚有些茫然,盯着落在床前地面的澄亮天光,不适应地闭上眼睛,声音喑哑的厉害:“泽芜君,昨晚...”

      没在他颈窝的鼻息,终于长长地呼出口气,声音一样的喑哑:“昨晚说起大哥时,阿瑶忽然晕了过去。探过脉息,又是全然无恙,可怎么唤你都不醒。阿瑶...可是想起些什么?”

      孟瑶张了张嘴,聂明玦的死因清晰不过,心中原应有喜悦的,可不知为何,那点可怜的喜悦反被心痛蚕食。聂怀桑说得没错,蓝曦臣总归已经不信他了,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抬手推开蓝曦臣的手臂,抿住唇,摇头:”泽芜君,该起了“

      蓝曦臣呼吸一滞,昨夜林中那段缱绻的时光终是逝去的太快,可心底总想留住些,至少让它消逝得慢一些。手臂甫一用力,将孟瑶勾回面前:“阿瑶应过我,忆起什么都同我说的”

      孟瑶翕合上眼睫:“你...总能让我见到自己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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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的山脉伏延千里,巍峨壮丽。金色天光洒下条条光晕,照映在层峦叠翠间,透过婆娑的虬枝,斑驳地落到泥泞的土里,点燃下一季的生命

      水泽密乡便是坐落在这般波澜壮阔的苍翠茂密中,它是三座山脉的起点,被山峦半围着高高托起,仿佛众星拱月一般

      早上出门后,蓝曦臣再没说过一句话,脸色铁青,只是紧紧地抓着孟瑶的手腕。蓝思追和蓝景仪大概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宗主,胆战心惊地匆匆行过礼,便和金凌挤在一处,落在一群人的最后头

      金凌本是担心孟瑶,还没凑到跟前,被蓝曦臣的眼刀给吓退。好似连江澄都懂得看人脸色,将金凌拎回,冷着声音:“凑什么凑,欠骂吗?滚后面去老实呆着”

      聂怀桑依旧唯唯诺诺地站在蓝曦臣旁边,不死心地称呼着曦臣哥哥

      魏无羡专心地单手转动陈情,另一手被蓝忘机牵着,散漫地迈着脚步,时而凑到蓝忘机耳边:“蓝湛,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

      蓝忘机的目光越过中间隔着的数人,略带忧色:“不知”

      魏无羡想到什么一般,一脸奸邪地笑起来:“大哥不会是昨晚天天太卖力,今天体力不支吧?”
      说完,轻咬着蓝忘机耳尖:“二哥哥,还是你厉害,天天都精神抖擞,我佩服死你了”

      蓝忘机脸颊微红,语气中尽是宠溺:“胡闹”

      山间树林,盘根错节,难以御剑,故而众人花了半日,走出数里路,才到了水泽密乡的入口

      蓝曦臣捏紧了孟瑶的手腕,零星天光仿若薄纱,在蓝曦臣眸底荡漾开浩然的温柔:“子晞,那时一切来得太快;而我,悔悟得太晚。你若....”

      “聂宗主,阵法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一阵惊鸟四散,碎裂的光晕被黑气裹挟着,铺天卷地,袭向四面八方。上一刻仍是朗朗乾坤,下一刻黑雾压顶,不辨四方

      蓝曦臣只来得及反手将孟瑶拉进身下,紧紧将他护在怀中,难闻的腐臭便已经在空气中弥散开。低沉地嘶吼声伴着大地的震颤愈渐临近

      魏无羡被蓝忘机像母鸡护雏一般,护在身下:“蓝湛,你听这声音,是不是有点熟悉?”

      聂怀桑不知是惊是喜地叫了声:“大哥”

      漫天的黑气里,魁梧的身躯蹒跚而来,渐次临近,隐约能望见身体上蜈蚣般细密的针脚。四周走尸像是收到召唤,齐齐从地下冒出手脚,涌入丛林,匍匐在聂明玦脚下,恭敬地仿若朝圣

      倏忽响起一阵阴诡的笛声。顷刻,飞沙走石,地面轰鸣,竟然崩裂开两道大口,大口中撑出两只巨大的鬼手,托着魏无羡徐徐升入半空。魏无羡一身黑袍就快与漫天黑气融为一体,蓦然间双眼猩红,穿透浓雾。温宁和温情不知从何处冒出,气势凌人地扑向四面来袭的走尸,身形快若云影,瞬间隐没在走尸中

      避尘出鞘,蓝忘机素衣翻飞,凌空飞转,护在两只接天的鬼手周围,逼退一层又一层扑上来撕咬的走尸小鬼

      那边江澄将唐梦柔护在身后,三毒自行离鞘,受了江澄的剑诀,仿若游鱼,穿梭于走尸。紫电临危变幻成长鞭,随手扬起,“啪”的一声,电飞一摞走尸

      金凌持着岁华,且战且走,挤挤挨挨挪到孟瑶身边,挡下不少扑咬上来的小鬼。蓝曦臣将孟瑶掩在身侧,朔月凌冽剑气横扫而出

      一片撕咬、打斗和刀光剑影中,幽森老林里回荡起一道怡然自得的声音:“哈哈哈...不愧是夷陵老祖,炼出的凶尸竟连阴虎符都控制不住”

      孟瑶手下微缩,银铃触感冰凉,被他紧紧攥在手中。不知什么原因,此刻又听到这道声音,总有不祥的预感,让他紧张又害怕

      笛声忽然转调,更加诡谲阴森,听得毛骨悚然。黑色的雾气中,隐约出现几缕流动的血脉,犹如滔天大浪,千军万马般从四面翻涌而来,汇成千百只丹红淋漓的血手,撕碎黑雾,直捣大地震颤的中心。血手缠住聂明玦四肢腰身,将他两手翻转,身体跪趴,几乎贴上地面。一瞬,四周凶尸的攻势减弱,有些胆小畏惧的,已经匿于后方,爬回地里

      纷乱渐次止息,半空中神秘人的声音愈加明晰:“金宗主,我们走罢”

      孟瑶呼吸一滞,脱口而出:“什么?”

      神秘人“呵呵”笑了:“如今事情败露,留在这里,等着再被人收拾吗?”

      平缓的语调却比诡谲的笛音更让孟瑶胆寒,下意识转头,攀上蓝曦臣手臂:“泽芜君....”

      多余的话却被蓝忘机的一声“魏婴”打断

      不知何时,魏无羡猩红的双眼染满黑气,汇聚而成的血手消失,聂明玦重活自由,挪动沉重而魁梧的身躯逼近;温情温宁开始发狂,不受控制地向临近的蓝忘机和江澄攻袭

      蓝忘机脚尖轻点,跃上枝杈,架琴盘腿而坐,黑暗中锦白道袍泛出莹亮的光泽。清心音从指尖倾泻而出,化成冷光,包裹住有些失控的魏无羡

      这一幕似曾相识,孟瑶倏然福至心灵,闪身冲向鬼手,却被蓝曦臣拽住手腕,力气大得仿佛要嵌进手骨

      孟瑶手腕生疼,有些想笑,却止不住眼中的热泪:“泽芜君这是做什么?”

      声音干涩又嘶哑,语调却平静地让人心尖发颤。好似那种受惯了伤的人,在胸口又添上个大窟窿后,笑着问别人,我还没死,要不要再补一刀。这样的笑容总会让人以为他们不知疼痛。其实,受伤哪有不疼的,只是受惯了伤,才发现,就算疼也只是仇者快,没有亲着痛一说罢

      “醒来后,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他。莲花坞、青州,连同这一次聂明玦的尸体都是我同他一起筹谋,我要你们这些伤过我,害过我的人统统还给我”

      “不知这么说,泽芜君还满意吗?”

      甩开蓝曦臣的手,却在下一刻被蓝曦臣的剑擦过手臂。孟瑶没有转身:“哈哈哈哈......泽芜君应该将我连同那具走尸一齐穿心,该让这个恶毒又心狠的金光瑶从此消失才对”

      又道:“你说,没有我的天地,会不会干净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七章 水泽密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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